馮鋮快步走了過來,拱手施禮:“三殿下,二殿下書房有請。”
冷決輕微頷首,泯去了眸中的不捨與黯淡:“帶路。”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往滄浪園中的書房去。
寧璞玉躲在廡廊的柱子後面,待到兩個人走遠了,才伸出頭來看。
如是爹不點頭,只憑那一位才扶正的新夫人,怎麼敢退了三殿下的彩禮?
只是二殿下,到底爲什麼會那麼清楚關於她的事?
書房外,紅梅簇簇,暗香浮動。
冷決立在樹旁,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撥弄了一枝,輕輕折斷。
那紅而嬌豔的花朵,把玩在他的指尖,倒是多了幾分生氣。
馮鋮推開門,恭敬道:“三殿下請。”
冷決這才快步走了進去:“二皇兄安好。”
紅梅奪目,冷衍第一眼就瞧見那一簇熱烈的紅意。“三皇弟來的正是時候。”
心裡卻想,他就偏是這麼喜歡染指他的東西嗎?
無論是一枝花,一個女人,還是……皇帝冠子!
“皇兄的滄浪園,風景當真不錯。即便是隆冬時節,也處處繁花似錦,賞心悅目。”
冷決自行坐下,脣角微微揚起:“想來是皇兄你最解風情。”
冷衍似笑非笑:“不過是幾棵梅樹,幾簇紅梅,也惹來你這麼多言辭。我這滄浪園最好看的,且不是這些風景。”
話說到這裡,冷決也就明白了。“自然,皇兄府中美女如雲。一點不遜於後宮嬪妃。方纔來時,正遇到了新嫂。皇兄好眼力,到底是楚楚動人,風姿綽約。”
冷決明白,冷衍是不會無端的暗示他來府中。此番必然是爲了璞玉的事。
既如此,倒不如他先開口的好。
冷衍薄脣一抿,嘴角微微上揚。“我只知你曾經向寧府提親,要迎娶這位嫡千金爲妻。卻不知爲何,聘禮被退……”
“許是有緣無分。”冷決沒有心思解釋太多。
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的解釋若不能讓他滿意,那麼璞玉在這裡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冷決低眉,想要藏住眼中的無奈。
而他越是這個樣子,冷衍便越覺得有意思。
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只是淡淡的兩個字:“是麼。”
“說到底,還是二皇兄有福氣。”冷決不得已說了些違背心意的話:“寧歷晟近年頗得父皇的器重,其長子寧璞鋒又是調兵遣將的一把好手。”
這意思,便是說他依仗寧家了!冷衍含笑,眸子裡劃過一道光亮:“皇弟你就是這麼貼心,凡事都有替我思慮周全。”
冷決慢慢的低下了頭:“皇兄多慮,又豈會沒有想到這些。我不過是魯班門前,弄弄斧罷了。”
他的懊喪從眼角眉梢緩緩的流露出來。
沒了往日那份從容,冷決渾身都不自在。他在極力的掩飾,從心底涌起的悲痛。
“馮鋮。”冷衍低沉的喚了一聲。“去把外頭進貢的仙居碧綠拿兩盒,叫三殿下帶回府嚐嚐。”
“皇兄如此客氣。”冷決起身:“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叫人送三殿下出府。”冷衍似是關心,實則是不希望他再見到寧璞玉。
馮鋮當然明白二殿下的心意,恭順道:“二殿下請。”
冷決這時才起身施禮:“叨擾皇兄多時,改日皇兄得空,也請過府一聚。”
“好。”冷衍不動聲色的點頭,看着他轉身走出了門。
那枝火熱的紅梅,卻掉在了書房門內。
冷衍默不作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馮鋮:“砍了外頭那幾株紅梅樹,種點別的。”
馮鋮饒是一愣,沒過腦子就道:“那可是皇子妃叫人從梅園移過來的,殿下您不是最喜歡紅梅麼?”
擡起頭,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冷衍黑了臉:“不是要我再說一次吧?”
別人染指了的東西,他是不會再要的。
不管是紅梅,還是女人。
“是,爺,奴才這就去辦。”馮鋮趕緊收回了疑惑的目光,垂着頭不再多說什麼。
“她呢?”冷衍問。
“應該還在前庭的院子裡頭候着。”馮鋮如實的回道。
“叫她過來。”冷衍也鬧不清,他這會兒叫她過來,要說些什麼。
是怒斥她該安分守己,不要覬覦旁的。還是責罰她不顧廉恥,竟然在他的園子裡頭與旁人情意綿綿?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就是了。
冷衍沉了口氣,揚眉道:“快去。”
“是。”馮鋮連忙出了書房,迅速的關上門。心想這二殿下怎麼回事,一會兒耐心十足,一會兒又急躁的叫人不踏實。
似乎都和那個寧婢子有關。
不多時,馮鋮就把人領了過來。
寧璞玉進門之後,恭順的行了禮。“殿下傳召奴婢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她表情溫順,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完全看不出方纔有哭過,更沒有一丁點不該有的內容。
冷衍很滿意她僞裝的如此之好。“滄浪園從沒有女婢伺候,你是頭一個。”
“這是奴婢的榮幸。”寧璞玉滿臉的笑容。她不是想要討好這位爺,她是必須要討好這位爺。
不然,她怎麼能留着命順利的調查清楚,被掉包婚事的原因。
“爺……餓了。”只覺得方纔和冷決說話費了好大的力氣,冷衍這時候才覺得餓。
可不是餓麼!
在醉心樓砸了糕點,什麼都沒顧得上吃。回到滄浪園,又故意安排她和冷決見面。
這樣的大費周章,得需要多少力氣。不餓纔怪呢!
“奴婢這就去準備!”寧璞玉笑容溫然的說。
她越是乖巧,冷衍就越不踏實。“馮鋮,你帶她去廚房。”
這意思,是不是不許旁人插手啊。馮鋮頓頓的點頭:“知道了,爺。”
寧璞玉有種不好的預感,臉上卻沒有敢露出什麼。
“爺。”門外的奴才忽然來報:“靳主子身邊的嫦笑過來了,說是靳主子抓住了柴房縱火的真兇,請您移駕醉心樓呢!”
一聽這話,寧璞玉頓時來了精神。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殿下可否允准奴婢同去?”
冷衍痛快的點了頭:“跟着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