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磐看着眼前的大頭男孩,眉頭微微一皺。
“異族大祭祀。”他沉聲道。
與此同時,他的面色不由得也變得有些凝重。
“小師叔說了,異族大祭祀的分身都無限接近於第九境。”公輸磐看着大祭祀,一時之間也無法分辨究竟是分身還是本體。
實際上,不管是本體還是分身,都不是公輸磐可以獨立解決的。
他雖也是修行界中的一代巨擎,修爲高達第八境,但也只是處於第八境初期,換算成等級的話,如今是83級。
懸殊的等級差距,代表着他不可能是大祭祀的對手。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一個小境界,便可產生巨大的鴻溝,越級殺人是很困難的事,更別說是越一個大境界了。
而且大祭祀無疑也不是普通異族可以比擬的,這種能修煉到這等地步的人,怎可能是凡夫俗子?
說句老實話,哪怕大祭祀此刻也是83級,公輸磐八成都不是對手。
好在這裡是火炎川,讓公輸磐多了點底氣。
這裡雖是死火山,但那也是火山。
山體之力,公輸磐還是可以借用的,因此,他想試上一試。
他右手上的黑幡向前一揮,身後的兩座大山便猛地震顫了一下。
“咦,有點兒意思。”大祭祀那雙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臉上依舊帶着邪異的笑容,就像是逗老鼠的貓。
他絲毫不急躁,因爲也不趕時間。
尊上說了,讓他在三日後到達東域,如今距離三日之期還有兩個時辰,完全來得及。
更何況……此處的大祭祀,其實也並非本體,只是一具分身而已。
兩座火山震顫之後,無盡的火行靈力開始向着黑幡匯聚。
公輸磐用力一揮,一道火海便向前蔓延開來。
大祭祀伸出自己那雙還帶點嬰兒肥的雙手ꓹ 兩根食指向前一劃,便在火海中劃出了兩條道來。
他快速向前飛去ꓹ 一瞬間便穿過了火海,然後一把撕向了黑幡。
“來得好!”公輸磐在心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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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黑幡在一瞬間便脫手而出,在大祭祀觸碰到的瞬間ꓹ 火海向前席捲,然後就將他吸了進去。
這黑幡竟是雙層的ꓹ 裡頭自有其空間,如今ꓹ 大祭祀一不小心便被困在了裡頭。
公輸磐遙看了一眼黑幡ꓹ 然後繼續牽引身後的山火,朝着黑幡內部匯聚。
等到山火全部進入黑幡之中,公輸磐臉上的表情稍微輕鬆了一些。
但很快他便聽到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你不會真以爲我被困在了裡面吧?”
公輸磐猛地回頭,只見大祭祀正以戲謔的目光看着他。
公輸磐根本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無蹤的,也不知道如今被困在黑幡內的究竟是什麼。
他只知道對方其實在剛纔有着無數次的機會偷襲他,但大祭祀都沒有做。
並不是因爲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就是純粹的在戲弄公輸磐。
只可惜ꓹ 他並沒有在公輸磐的臉上看到絲毫的惱羞成怒,相反ꓹ 他的那張大黑臉上依舊只是凝重的表情ꓹ 看起來特別認真。
大祭祀並不瞭解公輸磐。
他是魔宗的峰主ꓹ 也是執法長老。同時ꓹ 也是燕離一衆弟子中,天賦最差ꓹ 但卻最有毅力之人。
公輸磐的磐ꓹ 是堅如磐石的磐。
如果說ꓹ 燕離的一衆弟子中,他們互相最尊敬誰呢?
最尊敬的ꓹ 肯定是大師姐燕姝,因爲是燕姝在他們入門之時,悉心教導他們。
而其次,其他師兄弟們肯定會選公輸磐。
光是那一股堅韌不拔的勁兒,任何人都比不了。
誰能想到,這位第八境的大修行者,堂堂魔宗峰主,身上只有五道漣漪,只是一位悟性5的修行者。
公輸磐重新揮動黑幡,下一個,如同火麒麟現世一般,朝着大祭祀奔騰而去。
大祭祀猛得揮拳,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就像是小孩子在瞎胡鬧一樣。
而下一刻,火麒麟分崩離析,化爲點點火光。
餘下的拳勁直接擊中了黑幡,黑幡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然後斷做兩截。
其餘的修行者們很想過來幫忙,卻被周邊的異族所拖住,無暇抽身。
公輸磐悶哼一聲,口吐鮮血,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大祭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情緒,他再次揮拳,公輸磐的胸口凹陷了一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的一座小山上,造成了猛烈的山體塌陷。
公輸磐倒在大坑中,那張包青天似的黑臉上,依舊還是那凝重的表情。
他其實來得及跑的,但他不願意。
這裡是他的家鄉,小時候家裡窮,他是靠鄰里的接濟,才活下來的。
他小時候唯一的目標,便是好好修行,讓家人與對他好的人,過上好日子。
而等到這些人都壽終正寢後,公輸磐一時之間竟沒了方向。
是師尊告訴他:“人要按照自己想的方式去活,否則,遲早會按照自己活的方式去想。”
這句話公輸磐一直銘記於心。
在魔宗衆人心中,一直都認爲,人生便是一場最盛大的修行。
那麼,句號,是否要畫在最漂亮的地方呢?
公輸磐艱難起身,然後向下看去。
火炎川有着一種獨特的景象,那就是所有樹的葉子,都是赤色的。
從高處俯瞰,只見一片赤紅!
“真漂亮啊。”公輸磐在心中想着。
大祭祀懸浮於空中,道:“怎麼?很喜歡?”
說完,他遍向下揮拳,一時之間,紅色的葉子盡數颳起,然後化爲齏粉。
那一片赤色就此消散的乾乾淨淨。
“你說你想帶我的人頭前往魔宗?”公輸磐問。
“半顆人頭就好,因爲你的表情讓我厭惡。反正你的師兄沈閻,應該還是能認出你的半顆腦袋的吧?”大祭祀笑吟吟地道。
“你這是想侮辱魔宗。”公輸磐一臉凝重,黑臉上寫滿了嚴肅與認真。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大祭祀突然覺得很煩躁,因爲他覺得眼前這人很無趣,也很讓人無語。
“你不配。”公輸磐淡淡道,彷彿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下一刻,一道血紅色的氣浪從他身上散開,然後瞬間涌入到了山體之中。
公輸磐的眼神一下子就空洞了起來,微風一吹,他的身子便化爲了粉末。
而整個火炎川,則發生了劇烈的顫抖。
轟鳴聲不斷髮出,熔岩卻遲遲沒有噴發。
“火行靈脈,天塵大陸的火行靈脈原來在這裡!”大祭祀瞳孔放大,一臉吃驚。
一條血紅色的長龍咆哮着出現,它的眼神堅定,它的表情凝重。
“靈脈化形!”大祭祀的分身立馬轉身逃竄,沒有絲毫的猶豫。
然而,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火龍席捲而來,將他吞噬的乾乾淨淨。
——魔宗不可辱!
這是魔宗執法長老的信念。
而在將大祭祀吞噬掉後,火龍已經很是暗淡。
它低頭看了一眼火炎川下的森林,然後猛得下墜。
並沒有產生什麼轟鳴聲,彷彿是沒有重量的東西掉落到了地面上。
無數紅色的光點被樹木吸收,它們開始重新發芽。
那一片赤紅的的林海再次出現,且比先前更要好看!
或許,這個時常冷着臉,讓魔宗弟子最最害怕的公輸長老,骨子裡其實也是個溫柔的人吧。
東域魔宗,在一炷香的時間後,突然颳起了一陣風。
這陣風很熱,很燙,讓周圍的溫度都升溫了。
它吹便了魔宗除了被封印着的後山外,每一個角落。
風兒吹得是那般的慢,那般的不捨。
有外門弟子唸叨道:“你有沒有覺得好熱啊?”
“是啊,可我爲什麼出的是冷汗啊,就像平日裡看到公輸長老時一樣!”
“你也最怕他啊?我也是!”
魔宗的所有弟子,幾乎都最怕他。
然而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身處魔宗的弟子,都覺得腦袋微微一沉。
好像有一隻溫熱的手掌,輕柔得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動作溫柔而又慈祥。
數息過後,風徹底散了。
而在魔宗藏山之上,多了一根斷裂的黑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