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伶歌還未曾從一側臉頰上那種冷到讓人覺得冰涼的觸感裡回過神來,男人的手已經離開。
但又在下一秒,那大手,離開蘇伶歌一側的臉頰,卻再度撫摸上了蘇伶歌另一側的臉頰。
那動作,雖然輕柔,卻帶着致命般的冰涼。
“阿雲......”
蘇伶歌無法忍受兩個人之間那一刻曖昧又詭異的氣氛,擡手想要阻止莫蒼雲的動作,卻被莫蒼雲開口喝住。
“別動!”男人的視線,帶着記憶裡蘇伶歌最爲熟悉的溫潤落了過來,臉頰上讓蘇伶歌覺得冰冷的觸感,卻依舊源源不斷地傳遞給蘇伶歌。
“我只是想要記住你。”
男人的手,伴隨着自己掌心越來越冰涼的觸感,在蘇伶歌的臉上無聲輾轉。那眼神,像是某種告別般的決絕。想要記住此刻自己手掌心裡的這張臉,但在男人波光般動盪的眼神裡,全是對一份愛情的質疑。
絕望如同莫蒼雲,他終是不甘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失去了眼前的女人。看着她跟另一個男人,還是跟着自己有最親密的血緣關係的男人。你儂我儂,相依相偎,生兒育女。
“小歌,你知道嗎?在覺得自己失去你的那些日夜裡,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大哥愛上的,只是你這張臉。如果有一天,你的這張臉不再是蘇伶歌的臉,他還會像是現在愛着蘇伶歌一樣愛着你嗎?”
蘇伶歌的心,跟自己臉上的觸覺一般,頓時一涼。
“如果愛情可以用一個女人的一張臉來衡量,那還存在什麼守護的意義?”蘇伶歌微微皺眉,看着莫蒼雲低聲反問。
“是啊......但總是要試試才知道......”男人笑。
直到開口說話的這一刻,莫蒼雲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離開自己的臉頰落下去的一瞬間,居然讓蘇伶歌感覺到莫名一刺。
冰涼之後,殘留的是來自臉頰上刺痛的感覺。
蘇伶歌居然無法形容自己心裡,那種在莫蒼雲的眼神之後,尾隨而來的不安。
“小歌,我從來就不
相信,大哥他愛你比我多。所以即使你以後恨我,恨我所選擇的證明方式會讓你接受不了,我也不後悔。”莫蒼雲說着蘇伶歌完全聽不懂的話,手落下去,眼睛裡卻閃過了一抹決絕般的疼惜。
“小歌,請你相信我,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男人說着,前一刻放下去的一雙手,忽然再度擡了起來。
那手,幾乎是用一種蠻橫的方式,將蘇伶歌的臉頰用力捧起來。屬於男人的柔軟而冰涼的脣,在蘇伶歌絲毫沒有反應能力的時候,頓時壓了下來。
蘇伶歌的心口一緊,她想要拒絕,但男人一張絕望蒼白的臉壓下來的時候,雙眼一閉,下意識地,沒有推開男人。
男人的所有的動作,全都停在蘇伶歌的臉頰上方。他微微眯着眼睛,低頭看着視線裡的女人。
她閉着眼睛,面目用一種近乎扭曲的方式存在着。
那表情,像是在赤裸裸地告訴莫蒼雲。此刻的蘇伶歌,對於一個除了赫連淳以外的男人的親吻,該是一種怎樣排斥的反應。
心,忽然就冷了。
好不容易在有陽光的地方借了那麼,一絲絲的溫暖。此刻,風一吹,便無聲地消散了。
男人閉眼之前,卻微微紅了眼眶。
他的脣,依然義無反顧地壓下來,卻是換了方向,一瞬間,輕輕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蘇伶歌的額頭上。
“小歌,請你記得我最初的樣子。”
“小歌,請你記得我愛你。”
男人在蘇伶歌的耳邊低聲呢喃,如同最後的訣別一般。
直到最後,被抱住的蘇伶歌,被男人鬆開。
“小歌,再見!”
還未睜開眼睛,蘇伶歌的耳邊便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但那掩藏在穩妥腳步裡近乎破碎的心情,這一輩子,大概蘇伶歌是再也不會懂了。
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有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
挺拔的,卻是孤獨的,蕭瑟的。
只有臨別前,男人的那一句再見,經由蘇伶歌的耳邊,重重地落進了蘇伶歌的心裡。
像是被某種鈍器,重重襲擊了一般。
那一刻,像極了永恆的道別。
男人的步伐穩健,踩着蘇伶歌心跳的節奏,一點點走出了蘇伶歌的視線裡。
那一步步,一下下,卻像是穩穩地,帶着最後拒絕的姿勢,在走出蘇伶歌視線的同時,也漸次走出了蘇伶歌的生命。
蘇伶歌看着,卻是不受控制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一瞬間,那慢慢從自己視線裡消失的背影。像是就此,就要徹底的,徹徹底底地,從蘇伶歌的生活乃至生命裡,徹底離開了。
打那之後,蘇伶歌再也沒有見過莫蒼雲。
倒是莫家別墅那邊,阿四傳來了消息。
病中的莫蒼雲,近日來,氣色看起來好轉了太多。雖然堅持拒絕醫院的治療,但男人原本慘白的臉色,跟發病那會比起來,倒是也褪去了幾分。他每天在花園裡散步,午後曬太陽。
有時候,是跟自己的妻子清水瑤。
有時候,是跟自己的母親陸芷凝。
只是陸芷凝近日來的反應動態,阿四決口未提。
奇怪的是,莫蒼雲再一次辭退了莫家所有的傭人。若大一個莫家,如今只剩下了莫蒼雲,清水瑤,和陸芷凝幾個人。
直到後來的莫一天,一向守在莫蒼雲身邊的清水瑤,也被莫蒼雲強制性地送回到了清家。
蘇伶歌聯想到那天莫蒼雲種種不安的反應,又經歷了莫家突如其來的轉變。暗自猜測之間,總是無法預知莫蒼雲給自己的交代,究竟是什麼。但在心裡,內心的那一股子不安,卻是越發蒸騰的厲害。
直到有一天,阿四一個電話打過來,所有人可以維持的平靜,被瞬間打破了。
一直留守在莫家別墅外頭的警察,終於在幾天之後,發現了陸芷凝的行蹤。
陸芷凝即便是想逃跑,被逮個正着的時候,也是來不及的。
電話裡,阿四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口氣訴說着事情,半晌,蘇伶歌只聽到一句。
“二少爺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擔心他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