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己手上輕輕安撫的動作卻是一陣細微的抖動。
低頭去看自己隆起的肚子,覺得自己的眼底有酸澀的水光,卻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我想通了,你就做這孩子的父親吧……”反正,這孩子的父親,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戴納愣住,似乎對蘇伶歌這一刻的決定很是不能理解,”伶歌寶貝兒,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給我做媳婦兒?!”說完又甩甩頭,連戴納都覺得不可能,”蘇伶歌,你開什麼玩笑!”
蘇伶歌低着頭,目光始終落在腹部上,似乎即使這樣,也可以讓肚子裡的孩子,瞭解自己此刻的心思,彼此做無聲的交流,”是真的。”
戴納擺明了不相信,倒是讓蘇伶歌覺得有些委屈,”還是說,因爲我挺着一個大肚子,懷的又是別人的孩子,你嫌棄?!”
戴納當即瞪眼,立刻大聲反駁,”當然不是!”男人皺着眉頭,似乎是要通過蘇伶歌的雙眼,認真地細查一番,看清楚此刻這女人的意圖。
戴納好歹,也是看過無數雙眼睛,猜測過無數心思的人。
雖然平日裡風流花心了些,說話做事甚至有時的思維總讓人覺得他戴納着實是禽獸了一些。但這禽獸,在赫連淳消失漫長的日子裡,不僅默默地對蘇伶歌改了觀念,心裡,對這女人也確實上了心。
而上了心的具體表現,他自然也相信,蘇伶歌在他們相處的日子裡看的出來。
蘇伶歌此時這樣的提議,確實讓戴納覺得充滿誘惑和欣喜。但戴納不傻,這個時候,他總是要對蘇伶歌的決定,懷疑個究竟。
男人靜默無聲,卻是微微眯着眼睛,將蘇伶歌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像是堅定的懷疑,又像是無聲的審視。
整個過程,蘇伶歌都挺直了身體,另一隻緊握的手,卻是無聲地攥滿了汗。
半晌,卻見戴納忽然輕聲笑了出來。
”好!”
男人的神情,早已經沒有了前一刻的震驚跟不可置信。此刻充滿了笑意,卻是無比認真。
”能做你蘇伶歌孩子的父親,
老子覺得行!”
蘇伶歌鬆開雙手,暗地裡,不着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看着男人,心裡卻總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曾經她曾恨不得這個男人可以死在自己手裡的那三刀之下,但如今,她稱他流氓,說他禽獸,卻在這一刻,無比感謝這個男人的存在。
誰說,流氓和禽獸的感情,就不厚重?
心,忽然就緊緊地收緊,千言萬語,蘇伶歌卻只有三個字,”謝謝你……”
也許,聰明如同戴納,該是知道蘇伶歌三個字真正的謝意。
但既然戴納選擇不說破,她也就當做他不知道吧。
男人笑的眉目生輝,卻是微微靠過來,衝着蘇伶歌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大氣道:”寶貝兒,既然你都開了口。就衝這一聲謝謝,我也得做個君子不是?”
戴納挑眉,難得一次用認真的口氣對蘇伶歌提議,”既然已經決定我是孩子未來的父親,那我也慷慨一些,給娃他娘一個考察我的機會!”戴禽獸擡頭想了想,回頭一拍自己的大腿,當即決定。
”就三個月,這時間足夠長吧?三個月不合格,老子自動下崗!”
心頭有溫暖的細流竄動,鼻頭有酸澀的感覺涌了上來。蘇伶歌從來不知道,戴納這男人體貼的時候,總是會無端地招惹人的眼淚。
忍住酸澀,蘇伶歌總是被心裡貓抓般按耐不住的心情給折磨。
不過是片刻的沉默,蘇伶歌就再也坐不住。心裡被赫連淳活着的消息無端折騰,心裡的決定剛剛纔得到戴納的無聲支持,人就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還有事,先走……”
說着話,人已經快速地離開座位,急匆匆地朝着門邊走去。
大門打開又跟着飛快關上,不過是片刻的光景,蘇伶歌就從戴納的視線裡消失不見了。
看着雖被關上,卻還在自己眼前無聲晃盪的大門。戴納半晌收回自己有些出神的視線,走到落地窗前盤腿坐下。午後的陽光在男人的四周渡上金邊,無聲地,將男人的面部線條柔和話。
他悠悠地
看着遠處的風景,似乎還可以從自己坐着的地方,看到蘇伶歌驅車離開的樣子。
半晌,男人微微嘆息,似乎是無可奈何。
”沒良心的女人,真當爺是傻子?”
赫連淳沒死的消息一出,這女人就立馬迫不及待地想要給肚子裡的孩子找個後爹。他戴納就算再需要補腦,也不至於笨到這個地步吧。
只是……
半晌又是一聲嘆息。
可是,怎麼辦呢?
他戴爺人生裡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心動的路程,可就要結束了哇。他不甘心,更不樂意放手。可是他該死的犯賤地,總是不願見那女人掉上那麼一滴眼淚。
冤孽啊冤孽……
這他大爺的第一次出海就翻船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心口那個擁堵!
戴納在原地糾結半晌,忽然從冰涼的地板上爬了起來。在偌大的辦公室裡轉悠半晌,終於在一邊的架子上發現了好東西。
酒。
帶着有些煩悶的心情,戴納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色的液體,在手中高腳杯裡,晃盪出最搖曳的曲線。男人淺抿一口,擡頭對着人去樓空的座椅輕輕舉杯,低聲喚着。
”寶貝兒,乾杯……”
終是。
有人教會了他愛,卻永遠不能給他愛。
他明白了愛也相信了愛,卻永遠得不到那愛。
一路上,蘇伶歌的腳步很快。
腦海裡反反覆覆,來來去去,都是戰穆斂前些日子在自己的面前,一副無辜卻說謊的樣子。
蘇伶歌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連一向沉穩冷靜的戰穆斂,也學會了說謊騙人。
心裡,擁堵着無數的情緒。憤怒夾雜着焦灼,讓蘇伶歌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明明帶着最激烈的情緒,想要站在戰穆斂的面前大聲質問。
到了門邊,蘇伶歌的雙手放在門上。閉眼思考半晌,終於還是放鬆了力道。
那男人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撼動改變。
那麼如今,她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跟他見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