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素素自然能聽懂，但還是帶着笑，一臉認真得聽從建議：“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說完，就識趣得離開了。
夏如秋掛在臉上的假笑終於沒撐住，垮下。陸紀堯牽過她手，問：“怎麼來了？”
“來找你吃午餐，有空嗎？”
“有。”
陸紀堯帶他做私人電梯下去，直達車庫。往黃浦江畔開，選了一家閩菜館。這家店真不錯，裝潢也考究，磚瓦古樸倒像是隱匿在現今繁華鬧市區裡的一片桃花源。菜也好，肉燕滑嫩清脆。佛跳牆擺置在一盅陶鉢瓦罐裡，鮮味掉舌，她連話都不要說了，埋頭顧着吃。等肚子裡七分飽了，才問起：“簡素素怎麼在你公司啊？”
“秘書。”
“她是蕭氏的人，真意外你竟然會錄用。”她有些吃味。
陸紀堯淡然自若：“人是Emma招的，本來是不要她，那天去工地倒挺能吃苦上進的，腦子也靈活。就暫且留下看看，關鍵我想看看蕭立嶸到底在搞什麼鬼。”
商場上的事，她不懂，既然陸紀堯這麼說了，她總不好胡攪蠻纏的。
可她到底沒多大度。
晚上躺牀上還在想簡素素的事，尤其是她暗暗羞澀一笑的樣子，壓根就是少女懷春的表現。不行，她合上雜誌，看了眼亮着燈的浴室。下牀趿着拖鞋往浴室去，陸紀堯正對着鏡子刷牙。
她趴在門邊，看他好一會兒，才說：“我考完試就要寒假了，我去你公司實習好不好？”
“好。”他倒沒猶豫。
“我也給你當秘書吧。”
陸紀堯漱完口，笑出聲，“你當秘書？你沒什麼工作經驗，要真當我秘書，那麼一大堆的事，我心疼你不讓你幹，全堆在我身上，那不是等於沒請秘書嗎。”
好有道理的樣子。
她抿抿脣，“那隨便幫我安排個位置。”
“沒問題。”
一週後，夏如秋去學校考試。考完第二天才到中午，時間挺早，就尋思着去商場育嬰房裡逛逛。逛完買了一堆小孩子的東西出來，領着大包小包的，就見室內噴水池邊站着個小男孩，無措地望着過往的行人，哇哇大哭。或許是當了母親的緣故，母愛心氾濫，夏如秋去了1樓跑過去問他：“爲什麼哭呢？”
“……我、我找不到媽媽了。”
小孩子哽咽不成氣得說完這句，小肩膀抖得哭得越發厲害。孩子不過才四五歲的樣子，水汪汪的眼睛像極了小再生，她覺得好心疼，蹲下來抱抱他：“不哭不哭，姐姐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嗯。”小孩子邊哭邊點頭。
夏如秋牽起他小手，尋思着該怎麼找，小孩子描述的又特別模糊。最後選擇去廣播，“你把媽媽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都說清楚告訴保安叔叔，他會廣播替你找媽媽的。”
小孩子哭着將信息報完，鼻涕都要下來了。夏如秋哭笑不得，掏出紙巾替他擰掉。廣播撥出去後，夏如秋陪她在廣播室裡等。保安中途出去了，爲了安撫小孩子不要哭，特意給他唱歌聽。
唱的是《我的小王子》。
哼着小星星 看着你眼睛；
閃
亮的雙眼 在對我笑；
親親小嘴 再親親小手；
什麼能比你美好……
廣播沒關，她的清唱瞬間播了出去。蕭立嶸本在視察百貨商場，對着不合標準的幾個櫃檯門店進行指責，嚴肅得火藥味瀰漫。乍然聽到這歌聲，整個身子豁然一震。
身後的助理一臉完蛋的表情，“怎麼回事！”
蕭立嶸廢了好大勁才挪動腳跟，不管助理在身邊怎麼解釋這件事，他都不在聽，反而瘋了般朝着廣播室方向跑。電梯沒來，直接就爬樓梯上去，大家都一臉發矇。等到了廣播室，正看到一個身影對着一對母子招手揮別。小孩子破涕爲笑，一個勁朝她招手：“姐姐再見！”
“再見……”
蕭立嶸深吸氣，眼眶泛紅，艱難得挪動腳步，伸手要去拍她肩膀。沒想到臨近肩頭時，她赫然轉身，沒想到背後站着蕭立嶸，嚇得夏如秋連連倒退好幾步，望着他的手，低喝：“你想幹什麼！”
“……是你。”蕭立嶸語氣有點不敢置信，眸色失落之餘又摻雜着點驚喜。真是矛盾的表情，夏如秋見他邁步，又連退幾步：“我怎麼走哪都能碰上你。”
“你爲什麼這麼怕我。”蕭立嶸對她的反應略顯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還有臉問這句話，夏如秋呵呵冷笑，“不是怕你，是討厭你。”
“我對你做過很過分的事嗎？”他攤手反問。
還裝失憶！
夏如秋死死瞪他，他這才恍然，摸了摸鼻子，“我承認，那次行事有點齷蹉，我向你道歉，夏小姐。”
“陸太太。”她糾正他，也提醒他。
蕭立嶸卻最不愛這麼稱呼她，執拗得說：“夏小姐。”
“夏小姐，你怎麼會唱那首歌的？”
夏如秋疑惑道：“什麼歌？”
“廣播室唱的那首。”
廣播室？她一下子捂住嘴巴，難道整個商場都聽到了？天，丟臉丟到大西洋了。
“這是首兒歌，會唱的人很多不稀奇，我經常給我兒子唱這首歌。”她有些尷尬得回答，還在糾結這件丟人的事。蕭立嶸瞧她小臉一時表情豐富，安慰道：“你唱的，很好聽。”
夏如秋擡頭，撞見他眼底能滴出水來的溫柔。
什麼鬼……
不想再跟他閒扯下去，夏如秋趕緊摁電梯，沒一會兒電梯就來了。起初他還擔心，蕭立嶸會跟從前一樣牛皮糖發作死粘着，今次倒很安分得站在電梯外，笑着朝她揮手道別。一直到下樓了，她才徹底放鬆下來。樓上圍欄處，蕭立嶸站在那，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上，目送着她離開商場。指尖在欄杆邊輕拍幾下，脣間逸出聲低笑。
老傅的車已經來了。
夏如秋坐進去，心裡還懸乎着。雖然光天化日，那麼多人的商場，可見到蕭立嶸的那一瞬間，她真的汗毛倒豎。很危險，這個人長得好皮相，可她老覺得危險。
加上上次下藥的事，更對他沒好印象了。
車駛過丁原南路時，夏如秋閒來無事望着窗外街景。街邊的名品店鋪佇立兩側，行人絡繹不絕穿梭步行街道上。吃了個紅燈，車停穩沒一會兒，她就瞧見一道熟
悉的身影從手錶店內出來。
咦？簡素素？
路邊一輛捷達車裡下來個男人，與她十分親暱，簡素素卻似乎避着他，將手裡的表袋塞給他。男人似乎很高興，拉着她坐進車裡。綠燈亮了，踩了油門就跑的沒影了。
“難道……是簡素素的男朋友嗎？”她小聲低喃。
學校考完試，又上了幾天班才正式放假。一等放假，她就去陸氏報道。原本以爲陸紀堯會將她安排在設計部，沒想到分配到行政人事部。也好，既來之則安之，說實在話她其實就是來充當人工行動監視器。
可惜，行政部壓根就見不到總裁幾面。
她曾好奇問起同事，“總裁會不會下來的？我來這幾天都沒見過他。”
同事拿怪物的眼神看着她：“總裁怎麼會下來，有事也是請秘書下來或者直接打電話啊。你想見總裁啊？別做夢了，人家辦公室有專屬電梯直達車庫。午餐也不在食堂用的，開會我們這些小囉囉又不用參加的。你該不會是奔着菜鳥小白領和精英大BOSS這個幻想才進來的吧？”
她很想說，我是打着內憂外患，防禦外敵的念想進來的。
但夏如秋說不出口，公司裡估摸除了小騫和簡素素，沒幾個人曉得她是總裁夫人。
“怎麼會呢，我是很認真的要來這裡實習的。”她笑着否認。
同事八卦心起了，偷偷告訴她：“不過總裁的確很帥，你要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也正常。誰不會幻想着又帥又有錢的人喜歡上自己呢，可惜他已經結婚了。據說，老婆不怎麼樣，還挺醜。”
醜？！
嚇得夏如秋趕緊拿起鏡子照了照，的確不是美女，但也膚白眼大算中等吧。
“你怎麼知道人老婆是美是醜？”
“嗨，之前分公司宴會上，總裁當初當衆求婚，有人遠遠看過幾眼，說那女人白的嚇人沒有血色，感覺挺萎靡不振的。”
哦，那次是楚易事件之後。
那會兒她受重創，整個人很虛弱，雖然出院但還是精神不是特別好，也難怪會被傳成這樣。同事嘖嘖兩聲，“你說有錢人口味是不是都挺重的？”
夏如秋摸了摸自個小臉，呵笑：“……或許吧。”
老實說，夏如秋覺得現在挺好的。普通身份好打入內部，交到朋友。要真是被揭穿身份，反而大家都會或多或少疏遠她。有幾次她在公司和同事吃完午飯回來碰上簡素素。
她心都提起來了，以爲簡素素會跟從前一樣笑着打招呼叫她陸太太。
可她只是笑，說：“夏姐姐。”
縱然如此，還是被同事圍着問了個遍。
“秘書室的簡素素怎麼叫你夏姐姐？你們認識啊？”同事A好奇寶寶上身。
她說：“算是吧。”
“夏如秋你行呀，簡素素可是總裁跟前大紅人呢。”B同事推了推她，笑着打趣。
大紅人？
“簡素素很受重視嗎？”她很愚蠢得問了這句。
同事嬉笑着壓低聲音，“肯定呀，據說她可會來事了，哄得總裁服服帖帖的。哎喲，就是有她這種人才把秘書這職業搞得非常令人遐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