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先生很喜歡趁虛而入。”
他意有所指,聶路宇當然能明白,但完全不在意:“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不是嗎?倒是我沒想到你會娶了當年病入膏肓的朋友,這是我的失策。”
陸見森不想和他費口舌,要鬆手剎開車。
聶路宇笑道:“我隨時能讓安娜醒過來,重新回憶起那樁發瘋的往事。不過,下一次需要治好她的代價,就比較大了。”
這句話令陸見森冷笑愈盛:“沒人能威脅我兩次。”
說罷,關了車窗踩住油門揚長而去。
徒留還站在原地的聶路宇,勾脣淺吟:“……拭目以待。”
等他轉身,發現向安娜已經下樓,站在樓道外衝他揮手。
“你們認識啊?”
他點頭:“我和他太太算是舊識。”
聶路宇說這句話時,刻意瞄了眼她。
“……那,陸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憋了會兒,將心裡最想知道的事給講出來。聶路宇眸底滑過涼意,沒說話只是看着她,沒來由的毛骨悚然。
向安娜笑着打馬虎眼:“我就好奇,隨便問問。”
“好奇害死貓。”他不冷不熱,有點古怪。
向安娜磕絆半天,哈哈大笑來掩飾驟然詭異的氣氛,甩了甩手裡的車鑰匙:“我先走了,筱魚還在醫院等我順路接去上班呢。”
他點點頭,恢復往常的溫柔笑容:“好,路上當心。”
因爲早上這一出,向安娜沒少在發呆。怎麼想怎麼不對勁,總覺得聶路宇和陸見森兩個人在一起氣場怪怪的。正想不出什麼頭緒,肩膀被人猛地一拍,魂差點嚇沒。
“發什麼呆呢。”鄭筱魚呵笑。
她丟下筆,“嚇我一跳。”
“聽說聶先生回來了,難怪這麼走神。”
向安娜白她:“瞎說什麼,這個點來秘書室有什麼吩咐啊鄭經理。”
鄭經理抱胸昂頭:“走,領導帶你吃香喝辣的去。”
“你請客?”
“當然!你可是豪遠的有功之臣,請你吃奢華大餐都不爲過!”鄭筱魚拽着她胳膊就往外拖,她對吃喝玩樂一向順溜,這不幾條街外新開的餐館就被她盯上了。
說是朋友介紹,味道很好。
鄭筱魚嘴饞很久,奈何之前出了太多事,沒顧及上。
餐廳是很普通的一間,還沒到餐點店外陸續已經在拿號排隊。鄭筱魚昨天就預約了,一來就能進去,她對這些總有事先的打算。兩人剛進去,就聽到一陣男人的低吼:“讓你上壺茶,速度跟王八一樣,你是有病吧!”
是個寸頭微胖的中年男子,興許喝過酒,面紅耳赤得。
服務員是個女孩子,一個勁低頭道歉:“對不起,客人太多一時怠慢了您,我這就給您沏上。”
等真倒茶了,這中年男人一個反手將提壺打掉,服務生沒預料,滾燙的茶水濺到手背痛得哀叫一聲,茶壺落地踉蹌後退險些絆倒。
虧得向安娜在伸手,恰好扶住她。
“謝謝……”服務生站直,忙感激,擡頭看到向安娜卻嗡然怔住。
向安娜發現這個服務生還很年輕,素
面朝天很是清秀。此刻嘴巴微張,雙眼詫異瞪大,隱隱有氤氳浮現眼眶。因爲覺得有點熟悉,向安娜笑着說:“你好眼熟……”
季瑤瑤這纔回神,垂下視線蹲下去撿茶壺。
中年男人橫出來一腳,踢在她漸漸起了水泡的手背上,痛得哎嗚。向安娜走上去,將包擱下,對遠處的服務員招手示意:“麻煩這邊收一下,這位客人要走了。”
“誰要走了,我TM還沒吃完!”男人眼珠暴起。
她宛然一笑:“我以爲你的嘴巴不是用來吃東西,而是用來說廢話的。看你廢話這麼說,肯定是吃飽了撐着。”
四周發出鬨笑。
男人拍桌站起來,手快指到她鼻子,“臭娘們,你罵誰!”
“店外還有人排隊,你要沒事趕緊走吧,這麼大呼小叫影響大家食慾,對不對呀?”向安娜笑眯眯得對着店內客人問,衆人皆是附和起來。
有人這會兒開始抱不平了,“一大老爺們欺負小姑娘,真不要臉。”
“這素質,把人姑娘手都燙出泡了。”
男人撐不住,氣也咽不下去,抓起桌上的酒杯揚手一撒。潑了向安娜一臉,她沒料想驚了一下。倒是一旁的鄭筱魚抓起手裡的包就砸男人臉。
她包上有鉚釘,劃了他幾口子。
“你再囂張,信不信我讓你吃牢飯!”
男人喝道:“你他娘又是誰!”
鄭筱魚哈哈大笑:“你老祖宗,孫子!”
大家邊笑邊起鬨,店長已經喊了保全,還沒等男人動手已經被拖了出去。臨出門指了指她們三人,咬牙切齒得罵:“臭婊子等着,我非nong死你們不可!”
鄭筱魚做了鬼臉,轉頭去問向安娜:“沒事吧。”
“沒事。”
季瑤瑤拿了紙巾給她,還沒等向安娜說謝謝,她已經垂頭默默走開。一直等坐下點單,季瑤瑤一直在發呆,視線總若有似無得往向安娜這邊瞟。
脣角淡淡揚起。
又在須臾僵住,向安娜在S市,那麼……他應該也在。
原先的欣悅轉變恐慌,季瑤瑤警覺地往店外玻璃處張望幾下,確保沒可疑人才暫且鬆口氣。這裡終歸是不安全的,這份工作不能再繼續了。
這份緊張一直延續到下班,纔算消停。
餐館10點打烊,下班時天完全黑透。這條路尚且有路燈,在租借的房子那漆黑一片。走了一段隱約感覺背後有腳步聲,心臟忽的漏跳幾拍。低着頭加快腳步走了斷,身後的人還在,速度於她持平。然後傳來清亮的口哨聲,單這熟悉的口哨聲就令季瑤瑤眸光呈現恐懼,拔腿就跑。
一直到有路燈的地方,才扶膝喘息,扭頭髮現巷子裡並沒有人跟上來,這才驟然嗤笑出來。
真是發瘋了,總是臆想。
站直身子要走,孰料斜對巷裡衝出來一個影子,驀地拽住她的手將她往巷子裡拖。季瑤瑤嚇得尖叫,被摁在牆壁上,背脊撞得發疼。微弱的街燈光線打在他臉上,將面容一覽無遺。
季瑤瑤恐懼得望着他,渾身戰慄。
“呀,找到你了。”聶路宇呵笑,一派玩遊戲終於取勝的表情。
她紅着眼眶,一副欲要哭泣的表情,哆嗦道:“你……你要幹什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什麼不肯放過我。”
“目的?”聶路宇一臉無辜,“什麼目的,我能有什麼目的?你當初爲我做了多少貢獻,就敢要求我放過你。”
他揉搓了一下季瑤瑤粗糙的外套材質,略顯譏諷:“瞧你躲到S市,過得什麼生活,這衣服這麼扎人也能穿出來,你可真叫人失望。”
“過什麼生活本來就是我的事,是你強迫我改變我原來的人生,包括這張臉!”季瑤瑤哽聲痛喊,被他一下子扼住脖子,他在外一派溫柔謙雅,心裡卻住着惡魔。
他手勁加重,看着她垂死般掙扎痛苦,附於她耳旁說:“你知道我怎麼處理失敗的陶瓷藝術品嗎?你是我的一手創造的藝術品,可惜最後失敗了,根本沒派上用處。沒用的東西,就要毀滅。”
季瑤瑤痛苦萬分,胸腔裡氧氣稀薄,臉紅到接近發紫。
她掙扎着,往口袋裡抓,掏出以備不時之需的防狼噴霧往他臉上噴。這一招倒是聶路宇沒預備到,眼睛裡傳來刺痛,手勁一鬆撐住牆壁,去捂眼睛。
季瑤瑤嚇得腿軟,連滾帶爬地往外狂奔。
聶路宇沉哼一會兒,才漸漸感覺眼睛轉而沒那麼刺痛。可獵物早就跑得沒有蹤跡,手背上有痛覺傳來,是季瑤瑤在掙扎時手指抓到的。
點點血珠滲出細微破損皮膚。
他皮膚白,那血珠跟末小的紅豆一樣。濃烈的紅,醉人的顏色,聶路宇望着季瑤瑤消失的巷子口,擡手將手背抵在脣角,變態得舔舐掉這絲血珠。
脣角彎彎,勾起邪笑。
到了週末,向安娜突來性子大掃除一番,收拾完泡了壺花果茶,躺在沙發裡看閒書。屋外在下雨,玻璃上起了層霧,雨滴打落嗶啵聲不斷。
這麼不好的天氣,就該懶在家裡。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聽門外傳來好大動靜。穿了拖鞋去掀貓眼往外看,發現是在搬傢俱到對門,看來是有新住戶了。這一層本來三戶,一戶人家國外定居買了房子也不住空關着。
整一層,就她一個,挺寂寞的。
這下好了,有新鄰居。
到晚上,新鄰居帶着點心來拜訪了。她收衣服,聽到敲門聲便揚聲問:“誰啊?”
“對門鄰居。”
挺熟悉的男聲,她將衣服放在沙發裡,去開門,見到來人震在那。
新鄰居竟然是陸見森。
“……陸總?”這富家少爺搞什麼,豪華別墅不住來窩小公寓。
陸見森將新鮮的蛋糕點心遞給她,臉還是冷漠的,“這是喬遷點心。”
她受寵若驚,跟捧聖旨似的雙手去接:“謝謝謝謝。”
門邊櫃子上還隔着向安娜的手機,定格在外賣頁面上。陸見森掃了眼,問:“你要點晚飯?”
“嗯。”她點頭。
陸見森指了指對屋,“我晚餐做多了,你幫我處理了。”
敢情當她垃圾桶。
可她真餓了,還覺得陸總裁有那麼點傲嬌的意思,想請她去吃飯就吃飯,還不好意思了。她自然樂呵,屁顛屁顛聞着菜香被拐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