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剛睡下,陸見森手機就響了,顯示呼叫是家裡的。
他心有不寧,“喂。”
錢管家焦急又膽怯得告訴他:“大少爺!向小姐跑了。”
他眸色一涼:“怎麼回事。”
“她在商場裡說肚子疼,我陪她去洗手間,就一眨眼功夫就把我鎖在裡面跑了。”錢管家語調頗自責,沒想到這個向小姐狡猾得像只狐狸。
陸見森的語氣在電話裡聽起來沒什麼變化,沒有怒氣但非常陰冷。他掛了電話,撥了個號碼,明令就是一句:“火車站、長途車站、機場、銀行任何能想到,有可能的地方統統派人去找!”
“……大少,找誰?”電話裡的人一頭霧水。
陸見森深吸氣,還算穩住:“向安娜。”
阿嚏!
向安娜在候機廳裡打了個噴嚏,不自覺後勁一寒惹得哆嗦。沒感冒打噴嚏,她都能想象陸見森已經知道她逃走的消息了,估摸這會兒正咬牙切齒罵她呢。
到時間登機,她起身去托運行李物品,冷不丁迎面走來幾個男人。地這麼寬非筆直朝她走過來,向安娜心裡生出驚恐轉身要跑,發現身後幾個黑衣男人已經靠過來。爲首的一個男人還算有禮貌,笑眯眯得說:“向小姐,大少的車在外候着呢。”
陸見森來了?!
“你、你們認錯人了。”她眼珠一轉,呵笑道。
男人附和着也笑了,趁她不注意將機票護照抽出來,比對了一下說:“這不有你名字嗎,走吧向小姐,大少正發脾氣。”
向安娜被強行塞入路邊車裡,果不其然陸見森也在。她突然有點坐立難安,去扳車門把手聽到落鎖啪嗒聲,心也跟着猛跳一拍。陸見森始終沒說話,只是拿了粒膠囊擰開往水裡倒,輕輕搖晃幾下。
等顆粒完全消融了,他擡眸瞪她,“去北京前,我怎麼叮囑你的?”
“你想幹嘛?毒死我嗎?”向安娜盯着那杯水,艱難地吞嚥幾下口水,心裡猛生出恐慌。他哼笑,果然將杯子遞過去,“是要給你喝,但不是毒死你。”
“我不喝!”
剛說完,他已經靠過來一手托住她下顎用力掐住,她疼得張嘴便被他乘勢將水倒了進去。她擡手掙扎亂撓,嗆了好幾口猛地咳嗽,衣領都被打溼。一杯水喝完,他才鬆手,由她咒罵:“變態!”
他冷着臉任她聒噪謾罵,慢條斯理拿出帕子擦拭手上水漬,“罵吧,趁你還有力氣。”
起初向安娜還沒明白這句話含義,等越罵越困才曉得這水有什麼問題。腦袋一歪,堪堪倒入陸見森的懷裡,他垂眸面無表情得替她擦拭脖子裡濺到的水,指尖拂過她光潔額角。
車到別墅時,陸見森將她抱出來,視線落在院外停着的一輛別克車上。錢管家在門口張望了好多次,見他身影趕緊迎上去,往客廳方向努了努嘴。
“替向小姐準備睡衣。”他會意,給她指令去辦事。
錢管家哎了聲,轉身去忙活。
客廳裡原本等待的兩位客人聽到他說話聲,跟着出
來。其中一個看了眼睡着的向安娜,眉頭輕輕蹙了下繼而笑着打起招呼:“陸先生,臨時有重要事情需要請您錯認,不請自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警民合作,怎麼算打擾。”陸見森客套了句,又說:“兩位警官先坐,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年長些的警員說:“其實,關於向安陽的案情,我有點問題想要和向小姐談一下。”
“安娜最近精神不太好,好不容易纔睡着,不方便接受任何回答。而且她至今還沒能從妹妹出事的事情裡緩和過來,我不想讓她更焦慮不安。”陸見森笑眯眯得告訴他,“關於向安陽的事,你們問我是一樣的。”
警員呵笑:“看來陸先生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陸見森笑了笑再沒接話,抱着向安娜去往臥室。
安頓好她,又格外吩咐錢管家照看好她才轉身前往客廳會客。茶几上的茶水已經見底,杯身泛溫。陸見森朝傭人揮手示意添茶,平靜道:“雲南最新一批普洱。”
“陸先生最會藏好東西。”警員笑匿深意,將沙發旁一份檔案卷打開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他:“向安陽出事當天,萬聯百貨停車庫監控拍攝到的照片,你的車於前半小時出現,副座上的是安娜小姐吧。”
陸見森看了眼照片,點頭:“是。”
“而那天,向安陽的車也在萬聯百貨,這個地下車庫的監控在第二天拍攝資源報廢,就留了這麼一張沒處理乾淨。陸先生,怎麼會這麼巧?”
他笑意深邃:“就是這麼巧,我帶安娜去萬聯採購過年禮物,第二天飛北京帶她回去見父母。一張沒什麼實質性的照片,張警官想要說明什麼?”
“這件案子疑點太多,我們當然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也是因爲有這張照片想來詢問些關於這案子的細節,興許關鍵點就在某些不易察覺的事情上。陸先生要是回憶起當天任何可疑的事,隨時通知我。”張警官將照片收走,起身任務般客套幾句。陸見森自然配合,親自送他們出去。
一直到回車裡,資歷尚淺點的小警察問道:“張哥,這事就這麼完了?”
“能套出什麼話?防我們跟防賊似的,姓陸這一家子都是狐狸窩裡爬出來的。他要不說或者刻意隱瞞什麼,非將證據消滅乾淨。”
“看來這事和他脫不了關係。”
張警官透過車窗望着別墅,沉聲道:“不一定,但他一定知道什麼。我現在倒是對向安娜更感興趣,她或許和這件事有莫大關係。”
向安娜昏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來腦袋混沌會兒,這纔想起昨天喝的那杯水有問題。她近來睡眠很淺,身子早就扛不住,這次倒是睡了個飽覺。
錢管家來送涼白開水,沒敲門,看她坐起身來忙說:“對不起向小姐,以爲你還在睡。”
“又想給我喝什麼?”她警覺得盯着那杯水。
錢管家有些不明白她的話:“這是你平時清早都要喝的溫開水。”
“哦。”
向安娜差點把這習慣給忘了。
錢管家把水放
牀頭櫃要走,被她叫住:“陸見森呢?”
“一早有急事出去了。”
“好的。”向安娜笑了笑,惹得錢管家有些冒冷汗:“向小姐,這次別再跑了,我都快被您給嚇死了。”
她沒回答,腦子又在冒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想法。等錢管家一離開臥室,手機傳來新郵件的提示音。以前上班時不時會有e-mail傳來,但離職這麼多天這郵箱跟作廢一樣。
她點開郵件,是幾張照片。
一張是安陽駕車離開地下車庫的,一張是她鬼祟似遊魂般出現在同一車庫、另一張是她和安陽貌似在交談,最後一張是陸見深的車載她離開。
同一天,時間跨度卻不一樣。
發件人是匿名,但在郵件末尾寫了一段話:這是向安陽出事同一天。
向安娜驚得腦袋嗡然作響。
怎麼回事?自己什麼時候在這個時間見過安陽?自己完全沒有印象。正心裡疑惑難當,手機鈴聲乍然響起,嚇得她心臟猛然一縮。
號碼是一串陌生數字,很古怪的尾號444。
不知爲何心裡第一反應不是推銷、不是騷擾電話,倒像是掐準時機來的。向安娜猶豫片刻,滑動接聽鍵,小心翼翼將手機抵在耳邊。
電話裡很沉默,仿若對方也在等她先說話。
她深吸口氣,“……喂。”
“向小姐。”電話裡傳來一陣古怪的說話聲,是變聲器處理過的,分不清男女。
“你是誰?”
那人笑出聲:“照片收到了嗎?你應該很想知道自己妹妹到底是怎麼出事的,當天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停車庫,而你爲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到底是誰!”向安娜感覺周身被冰雪包裹住一般,由心而出的寒顫冷到窒息。對於她惶恐的語氣,那人顯得特別輕鬆,輕噓了幾聲以示安慰:“告訴你就不神秘了,我們約個時間當面詳談比較合適,而且我還有個特大驚喜需要送給你。”
安娜忍住急躁的喘息聲:“什麼驚喜?”
“提前說就沒意思了。”他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想要探尋真相,尤其是關於這件事的,向安娜剋制不住這層誘惑。仿若有千萬隻手在心裡抓撓,令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
她說:“我出不去。”
有過兩次潛逃的前科在,陸見森勢必對她防範很重。
那人說:“我會來接你。”
說完電話裡只傳來掛斷的嘟嘟聲,她一下子覺得沒力氣癱坐在牀邊。難道安陽失蹤的事和她有關係?到底發生什麼事爲什麼自己完全沒印象。
她恍然想起某次和陸見森的爭吵。
她質疑是陸見森害死安陽,可他卻說在保護她。
保護什麼?她需要什麼保護?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陸見森,他和這件事沒關係?不,最後一張照片是她和陸見森在一起,就算沒關係他應該也知道些事情。
不管怎麼樣,電話裡的人是應該是最清楚前因後果的,要是能問清楚這一切最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