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天最近在淡期,過了旺季正好閒散下來。員工這會兒多半要麼沒事做要麼索性請假外出旅遊,外市的員工早早請了假提前返鄉回家過春節。安娜在辦公室裡呆了一天,下班時老翁已經把車停在外頭。
她原本以爲是陸見森要來的。
“大少爺讓我來接你。”
她點點頭,冬天到了就犯困上了車瞌睡蟲襲來,沒半會兒就睡着了。醒來時天氣已經擦黑,老翁把車開到碼頭,遠遠望去岸邊的商店還亮着璀璨燈火。
她有點奇怪,“怎麼來這了?”
老翁神秘兮兮的:“大少爺在等你呢。”
下了車很容易就能看到一艘遊艇,亮着燈在海面上擺動。陸見森正從船上下來,穿得休閒隨意,笑着來牽她手:“等你很久了。”
“來這裡幹什麼?”
她還是很疑惑,總覺得在一步步踏入什麼陷阱裡。
到底是陷阱,卻是甜蜜的陷阱。
遊艇餐廳內是精心佈置的燭光晚餐,玫瑰花海里,那枚鑽戒亮閃閃發光。香檳酒色如蜜,在互碰聲裡清脆。陸見森的眸子都仿若融進夜空裡的星海,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有鮮花、有鑽戒,這次我鄭重向你求婚。”陸見森單膝跪地,將嵌在黑絲絨盒子的鑽戒遞給她。
原來那天在車上的話,他全聽進去了。
小提琴手在一旁很會看眼色的,拉起浪漫樂曲。
香檳她才喝了一點,卻覺得醉了。望着他的臉,安娜覺得視線有溼意瀰漫,一切真實又不真實令她久久無法回神。她不動,惹得陸見森有些緊張,“……我這輩子從沒想過要娶誰,從不知道珍惜。曾經因爲懵懂錯失美好的東西,令我這輩子都難以安心。所以遇到你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一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你。安娜,我會好好對你、保護你,讓你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願意嫁給我嗎?”
安娜咬脣連連點頭,“願意。”
他這才鬆口氣,將戒指戴入她的手指,第二骨節牢牢契合。
兩人在遊艇上住了一夜,轉醒時安娜還窩在他的臂彎裡。他睡眠一向很淺,稍稍動靜就能醒來。睜開眼第一眼看到她,陸見森難得露出晨笑,將她往懷裡更摟了摟,吻在額角。
“早,陸太太。”
安娜笑着回答:“早,陸先生。”
“明天我要回趟北京,你和我一起。”
她問:“公司的事嗎?”
“回家過年。”
安娜噌得一下坐起來,“你是讓我、和你一道回家?”
他不置可否,一手支起腦袋側躺着看她,“既然打算要結婚,當然要回家見我爸媽。”
安娜有些慌張,儘管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她到底是自卑的,條件不好還蹲過牢,怎麼說和陸見森不相配。加上之前在晚會上遇到陸老夫人,很顯然徐玲善在其中挑撥肯定對她的印象也不好。安娜左思右想,望着他小聲問:“你爸媽,會不會不喜歡我?”
他笑:“不會。”
“
我這麼不好,沒錢沒家世,沒學歷還坐過牢。我……很擔心。”
看出她是真的很擔心,一雙手緊張得互攪着,陸見森安撫她,“別緊張,你是我喜歡的人,他們不會拒絕的。況且我弟弟可是警局常客,每次都是我去撈他,我爸年輕也蹲過班房。你這點事蹟對他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安娜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才說的這麼誇張,還是真的是這麼回事。
反正她還是很緊張。
就算不成功吧,見面禮總要像話。安娜問了陸見森家人的喜好,請了天假去逛街買禮物。臨近春節很多店都在打折,某些牌子的衣服也同樣推出活動。東西買了七七八八,總沒挑選到中意的。
正哀嘆該怎麼辦時,遠處傳來尖叫:“抓小偷!”
遠遠望去看到一個男的拽着一隻PRADA的手提包朝這邊狂奔而來,他身後是個嬌俏的女生,穿着高跟鞋居然還能健步如飛。路人紛紛側目,眼見着小偷近在眼前,那女生對着安娜高呼:“幫我攔住他!”
“哦、哦!”安娜慌亂,腦子短路連連點頭,也沒多想掄起手裡的皮包購物袋就往男人身上砸。男人跑得快沒來得及剎車,皮包上的水晶舞蹈娃娃掛件猛地刮到他眼瞼,令他覺得發疼,嘭得一下跌倒在地。身後狂奔而來的少女,撲上去坐在男人背脊上,掄起一拳頭就往他臉上砸,冷笑道:“你姑奶奶的東西也敢搶,活膩歪了!”
說罷扯下頭繩,將男人雙手反綁紮住手腕,打了死結。
路人已經給警察打了電話,不多會兒就來了,警察似乎認得她,笑着說:“三小姐的身手一如既往啊!”
她哈笑拍拍手祛灰,“那是。”
告別警車後,她轉身看到蹲在地上收拾散亂一地的購物袋和東西的安娜,忙蹲過去幫忙撿拾,“剛纔多謝你呀。”
安娜擡眸,近距離看是個更標誌的姑娘。
陸滿月蹙眉,奇怪道:“哎?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我怎麼覺得你這麼眼熟。”
“大概是大衆臉的緣故吧。”
陸滿月說:“你這麼漂亮還大衆臉啊。”
她將東西收拾好,遞給向安娜,左右看了看心裡疑惑更深了。是真的覺得眼熟,可怎麼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安娜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陸滿月才覺得失禮收回目光,落在那些袋子上,“我剛來A市,對這裡環境還不熟悉。想要逛街又找不到人陪,你能帶上我一塊購物嗎?我想買點東西給我爸媽。”
安娜也正好孤零零沒陪同,買起東西沒人討論,自然高興:“當然好。”
陸滿月看起來年紀小,眼光卻非常毒。詢問之下才曉得她在攻讀服裝專業,買起東西來非常有主見。在這一塊幫了安娜不少忙,得知安娜第一次見男方父母,詢問了對方的家世後給了她非常中肯的建議。安娜原本還在煩惱該給陸老夫人買什麼東西,最後倒是陸滿月替她選了一條披肩。某個牌子的,出了名的優雅。
陸見森說他母親喜歡紫色。
這條披肩就是這個顏色,蠶絲緞面,簡潔又大方。
“我媽也喜歡這個顏色,聽你描述應該不會錯的,這禮物你未來婆婆一定喜歡。”陸滿月笑着說,一副打包票的樣子。安娜眉開眼笑,買下這條披肩。原本說是一起逛街,倒是陸滿月給了她很多想法。
爲了表示感謝,安娜請她去咖啡廳吃了下午茶。
兩個人聊地頗爲投緣,末了,陸滿月纔想起什麼,“這麼久竟然都沒自我介紹,我叫陸滿月。”
“向安娜。”
“你幾時去北京?我也回北京,得空了給我電話我帶你去玩。”陸滿月將自己號碼給她,看了眼時間,將咖啡喝完說:“我今天就要飛北京,時間剛好,要走了,你記得打我電話哦。”
安娜微笑送她出去,“嗯,一定。”
在咖啡店裡呆了會兒,安娜預備要走,餘光裡有人影晃過坐入她對面。
“聶先生,好巧。”
聶路宇說:“是啊,這家店的咖啡很好喝,我是常客。”
這裡的咖啡的確不錯。
安娜想起那隻音樂盒,問他,“音樂盒收到了嗎?”
他點頭,“收到了。”
“你上次和我說八音盒的故事,說完當晚我就做噩夢了,嚇得我第二天一早就給你寄過去了。”安娜詳裝生氣地衝他抱怨,惹得聶路宇笑容愈深,“這是個好現象。”
“什麼?”
聶路宇回神,呵笑:“我說,我很有當靈異電臺主播的潛質。”
他說完視線落在安娜手指的戒指上,笑容瞬間收斂,連眸底都是冰涼。不過只是須臾幾秒,臉上重新堆起笑容,狀似無意得問她,“你的戒指是?”
安娜臉一紅,“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
“……恭喜。”聶路宇怔了下,隨即笑容紳士得表達祝賀。但倘若仔細觀察,變能看出他眼底沒半點欣悅,呈現出的只是幽深得寒。和安娜在咖啡店聊了會兒,聶路宇說:“我車在附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還有地方要去。”
聶路宇聳肩,“那好吧,結婚記得給我請柬。”
“嗯!”
笑着與她揮別,等安娜一轉身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去往停車場的地方,有買花的小姑娘迎上來,拿着一枝玫瑰笑着說:“先生,買一支玫瑰送你喜歡的人吧。”
若是尋常安娜在,他定然溫柔蹲下來揉一揉小女孩的腦袋,抑或將這一筐子的玫瑰全部買下來。可如今他只是停在那,視線陰冷得瞪她,“滾開。”
小女孩堅持不懈:“先生您買一支吧,不貴只要三塊錢。天冷了,賣完這筐我就能早點回家照顧媽媽。”
聶路宇嘆口氣,蹲下身,雙手摁在小女孩的肩上,揚起微笑。可這微笑太假又詭異令小女孩有些害怕,聶路宇說:“你是耳朵聾了沒聽到我讓你滾開嗎?”
“……先生……”
他哼笑,“再不滾,當心叔叔殺你哦。”
小女孩嚇得臉色煞白,抱着籮筐哭着跑開,走了幾步鞋子掉了也不敢回去撿,只是不顧一切往前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