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什麼安排?”陸見森回臥室換了套衣服出來,問她。
向安娜嚥下最後一口豆漿說:“今天去醫院做最後一次復健。”
他說:“順路送你。”
她三下五除二將剩下的粥喝光,跟着上了車。興許因爲早上收到請柬的緣故,做關節復健時非常沒用心,心裡亂轟轟的。好不容易捱到結束也沒讓老翁來接,自己去了某個蛋糕店。
“歡迎光臨。”營業員笑意盈盈得對她問好,“向小姐今天需要點什麼呢?”
兩年前來這家店給安陽買生日蛋糕時,還被羞辱了通。當時還是陸見森替她解決尷尬處境,但沒想到這裡的工作人員會認得她。向安娜有些奇怪,“你們,認得我?”
當年的‘伶牙俐齒’的服務生已經不在。
“是,陸先生囑託過假使有天你來這裡消費,費用全免,想要什麼都給您現做起來。”營業員甜甜得解釋。向安娜隨後才曉得,這家店已經被陸見森給買了下來,包括生產這個牌子的公司全被他併購了。
陸見森什麼時候對甜品類商業產生興趣了?
安娜最後買了兩款蛋糕,一款精緻包裝後讓人送貨去喬家,送給安陽,另一款她現帶走。
捧着蛋糕坐車去了海邊,挨着石巖坐下,一個人吃着蛋糕看着波瀾翻騰的海面,吹着海風。她總試着不去想安陽和喬辰一的事,明知道兩個人要訂婚的最終會走到這一步,可真的到了這一步還是令她覺得心如刀割。一整個蛋糕越吃越鹹,才發現眼淚一個勁往蛋糕上掉,看着一坨坨的鮮奶油,胃裡又鼓又油膩覺得不舒服了。
合上紙蓋,要走,忽聽不遠處傳來快門的咔擦聲。
轉頭望過去,發現是有人在拍照,拍得還是她。想到自己肯定很醜,剛纔還哭了尷尬得要逃跑,沒想到拍照人跑上來拉住她,“向小姐,是我。”
“聶先生?”
聶路宇指了指手裡的單反,“業餘愛好,但沒想到能遇上你。”他看了眼地上的吃到一半的蛋糕,笑着說:“向小姐挺會享受的,一個人邊看海景邊吃蛋糕。我也喜歡吃,能嘗一口嗎?”
安娜想起自己眼淚,要阻攔,可他已經挖起一塊塞嘴裡,“不錯。”
“嗯。”她笑了笑,捏住手袋。
聶路宇擺弄了幾下單反,狀似無意得問她,“有心事嗎?我剛纔好像看到你在哭。”
安娜咬脣,笑着搖搖頭:“沒事。”
曉得她是不想說,也並不勉強。從揹包裡掏出一個水滴狀的掛件遞給她,“這個叫發泄球,你不高興有怒火時就死勁發狠得捏它砸它,不管怎麼變形扭曲最後還是會恢復原樣。所以啊,不要生悶氣,發泄出來,一切都會恢復到原樣。”
向安娜接過,捏在手裡軟嘟嘟的,像果凍。她死勁捏了捏,能拉出好長一條又恢復到原來的,不管怎麼捏怎麼砸怎麼扯,都軟嘟嘟得癱成一團泥再慢慢收縮回來。像孩童似的,她拉拉扯扯上癮,臉上也漸漸浮現笑容。
“還有種方法,對着海吶喊出你心裡想的,喊出來也是種
減壓的好方式。”
安娜笑:“電視裡看到的吧?”
聶路宇不好意思得撓頭,“的確是,不過這個法子是真的可行。不信你試試。”
喊什麼?
喊喬辰一的名字嗎,可她甚至不想叫這個名字。
聶路宇給她展示了很多解壓紓解的法子,逗得安娜不禁問他,“難不成,你還學過心理學啊?”
他替她開車門,拉過安全帶給她繫上,眯眼道:“學過點,但我最愛的是犯罪心理學。能分析那些窮兇極惡罪犯內心深處的想法,殺人前怎麼想的,想要達到怎樣的一種心理愉悅程度。”
安娜心裡咯噔一下,覺得有點發寒,“額,好高深。”
“對了,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晚宴,可惜沒找到女伴。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小忙,讓我不至於孤單赴約?”
“聶先生會找不到女伴嗎?”
他關上車門,坐入駕駛座,發動車時笑着說:“我可是宅男,去吧,就當是散散心。”
安娜最後答應幫這個忙,怎麼說上次的燈罩也不是區區一頓平價菜能答謝的。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晚宴竟然是她一直極力避免要參加的婚禮。酒店門口服務生出了差錯,沒來得及擺牌子公告結婚對象。她以爲只是尋常的應酬酒會,一直等看到喬淮東和徐玲善在和賓客交談敬酒時,才覺得冷汗直冒。
聶路宇是他們的座上賓客。
喬淮東笑着迎上來,見到她是略微震驚了下,繼而收斂神色,笑着和聶路宇問好:“聶先生,非常感謝你能來參加小侄的婚禮啊!”
“喬總親自讓人送來請柬,不來豈不是太不像話。”
喬淮東爽朗而笑,說:“來,裡邊請。”
她答應過安陽不來參加婚禮的,就不能進去。
聶路宇挽她進去,卻見她杵在原地不願意動,“怎麼了?”
“我、我……”這可怎麼辦?也答應了聶路宇不臨陣脫逃,要是走了豈不是令他難做了。正糾結該怎麼金蟬脫殼,徐玲善笑着上來,親暱拉起向安娜的手說:“向小姐好久沒見,還是這麼美麗動人。你說這A市這麼大,竟然兜兜轉轉大家都互相認識。聶先生,要是不介意能不能把向小姐借我一會兒,我呀有好多話想要和她聊。”
聶路宇看了看她,等待答覆。
安娜微笑,“你先進去吧,我和喬夫人敘敘舊。”
“好,有什麼事叫我。”他溫柔點頭,鬆手跟隨喬淮東往宴會廳裡走。等人一走,徐玲善僞善的笑容就裝不下來了,頃刻拉下臉,冷冷說道:“你跟我來。”
徐玲善將她帶入一件閒置的貴賓室裡。
迎頭就是一句:“雖然今天結婚的是你妹妹,但我不希望你出席在婚禮賓客席上。小辰和你之間早就結束了,你今天該不會是來搗亂的吧,沒收到請柬就想盡辦法攀上聶路宇這棵大樹,帶你來這裡。向安娜,沒想到你這女人心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
安娜乾笑:“請別拿你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卑
鄙齷蹉。還有,誠如你講的,今天的新娘是我親妹妹;其次我有邀請函,還是你侄子親自表字送過來的。我今天是壓根不知道這個晚宴是喬家的婚禮,否則我絕對不會來參加,你就是八擡大轎來擡我,都不參加!”
“你——!”徐玲善狠狠瞪她,氣得臉上漲紅,轉念又笑起來,“可悲呀,虧你對小辰一往情深的,到頭來人家娶得卻是你妹妹。我呀就看你怎麼都不順眼,倒是安陽怎麼看怎麼討喜。又乖巧又溫順,說東不往西。”
向安娜心裡憋出股氣,冷冷上去喝她:“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也不感興趣、不想知道。但你要是將來對安陽不利,我一定不會饒你。”
“不會饒我?你能拿我怎麼樣?”
兩人冷眼相對,向安娜紅脣勾起,笑着說:“喬夫人知不知道我這幾年爲什麼銷聲匿跡?因爲我在牢裡,罪名是……殺人。”
徐玲善詫異看她,捏着酒杯的手驀地發緊。
“喬夫人,我先出去了。”向安娜笑着拍拍她的肩上掉落的頭髮絲,溫婉有禮貌得說完這句,開門走出去。一走出貴賓室,就聽到裡面傳來酒杯摔地的碎裂聲和徐玲善尖銳的咒罵。
她深吸口氣,望着往來賓客,突然覺得自己是瘋了還要待在這裡。轉身要走,卻和迎面而來的喬辰一碰個照面。他一身雪白的新浪禮服,胸前書蔚藍色的花朵點綴。他本就生的好,這麼一穿上筆挺高挑頗有點白馬王子的感覺。
向安娜僵在那,想要動腳下卻長住一樣,動不了。
“安娜。”他叫了聲,快步走上來,“真高興你能來,你的腳……好點了嗎?”
她點頭,淡漠答:“嗯。”
“那天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你會摔下去,更沒想到陸見森會得知後第一次衝下去找你。但你今天能來參加我和安陽的婚禮,我真的,非常感謝。”
向安娜冷笑傳來,嘆口氣,“別誤會,我不知道這裡是你結婚的地點,請柬我燒了。哦對了,麻煩喬先生以後不要在暗地裡調查我。”
想了想她又改口,叫了他一聲妹夫。
喬辰一瞳仁驟縮,拽起她的手就往身後房間裡推。一把將向安娜摁在門上,氣呼呼得喝她,“你非要這麼陰陽怪氣地和我說話嗎?我調查你怎麼了?你怕我揭穿你和陸見森同居的事啊!”
“放手。”安娜冷眼瞪他,卻令他摁住的力道加重,惹得手腕處傳來刺痛。向安娜和他彼此對視着,驟然擡起腿往他雙腿間撞去,沒料到他會這樣反擊,喬辰一痛得捂住褲襠跌跪在地。向安娜抓起一旁的捧花往他頭上砸,哽聲冷笑:“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這麼指責我?別忘了今天是你和我妹妹的婚禮,你之前也說了我們之間早就結束。既然結束還請喬先生有點擔當,不要吃着鍋裡的,還放不下碗裡的。還有,陸見森真的……比你好太多!”
“安娜!”
沒想到她會這麼讚許陸見森,喬辰一痛苦起身要追她,但奈何身上還在疼沒能站起來。向安娜推門出去,卻和同時旋轉門把進來,有說有笑的向安陽撞個滿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