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今次晚宴,是給陸夫人慶祝生日。
應邀來參加的皆是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華美的宴會廳,流光璀璨、觥籌交錯。陸家二子一女是衆多年輕女子、公子哥的目光匯聚地。
只可惜,陸家二少爺已然挽着女伴款款而來。身旁的女子身形高挑,一字領半開腰的晚禮服穿上身上特別凸顯身材。她手裡挎着珍珠包,素來英氣面容上今晚上了妝,看上去柔美不少。
陸紀堯向一臉好奇的陸夫人介紹,“媽,這是李言薇。”
“李小姐,你好。”陸夫人笑容溫和得看着她,惹得李言薇眉眼笑意更深,“陸夫人您好。”
介於陸紀堯已帶女伴赴宴,所以當徐玲善帶着喬敏兮給她問好時,陸夫人將陸見森叫了過去。
“敏兮今年多大了?”
徐玲善說:“20歲,現在在英國唸書,聖誕節放假就回來陪陪我。”
說完,拉了拉一旁嬌甜笑着的喬敏兮一下,喬敏兮忙笑盈盈得問好:“陸夫人,您好,很早就聽說過您,今天一見果然又有氣質又漂亮呢。”
陸夫人笑着更深了,對一旁的陸見森說:“小森,帶敏兮去跳支開場舞。”
喬敏兮聞言,心花怒放。
“好。”陸見森點頭,做了個紳士請的動作,喬敏兮抿脣嬌羞非常得將手放在他掌心,跟着他步入中央。喬敏兮越跳越靠近,軟綿綿的像沒長骨頭往他懷裡歪。陸見森並沒當衆給她難堪,仍舊紳士得與她跳完整支舞。
等一舞結束,掌聲四起,他絲毫沒有留戀得撒開她的手,就往旁邊走。喬敏兮跟上去,說:“我好早之前就聽過陸先生好多事了,今天能有幸和你一起跳開場舞,我好高興。”
“但喬小姐的舞步需要勤加練習。”
她茫然之餘,聽到他接着說:“這樣纔不至於一直往男人懷裡靠。”
喬敏兮漲紅了臉,咬着脣再沒敢上去搭訕。
“失陪了,喬小姐。”
陸見森煙癮上來了。
他將母親硬塞給他的女伴喬敏兮拋下,上樓去抽菸。陽臺上夜風習習,將菸頭上火星子吹得忽明忽暗。抽到一半時,陸見森跟着上來了,說:“給我一支。”
他將煙盒遞給他,“你怎麼上來了?”
“陪陪你。”他叼着煙,一臉痞笑,火苗被他攏在掌心,幽藍一撮引在菸頭。等點着了,深吸口吐出煙霧,想到樓下的情形略有點幸災樂禍的模樣,“幸虧我帶了女伴來,喬家那小姐也真夠人受的,我看她跳舞時可勁往你懷裡栽。軟綿綿的,跟骨頭沒長全似的。”
陸見森輕哼了聲,問:“你認真的?”
“明眼人都看出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陸紀堯嘆了口氣,“當然,我既然能帶她來參加陸家宴會,就是認真的。”
“她目光遊離略有狡詐,問起底細來,極度自信,自信到每件事都近乎熟爛在心不用回憶。我提醒你,自己好自爲之。”
陸紀堯略顯不悅,將煙掐滅,“我相信言薇。”
他也不再勸,曉得他聽不進去。
陸見森
在書房裡又待了很久,直到傭人上來叫他,“大少爺,夫人讓你下去吃夜宵。”
晚宴已經結束,傭人正在宴會廳收拾杯盤碗碟。
客廳的沙發裡,陸滿月邊啃着蘋果邊翻八卦雜誌,見他來了,往陸夫人那努了努嘴。陸夫人正在生氣,說:“你怎麼把喬小姐一個人扔宴會上,臨走時瞧把她給傷心的。這次,你覺得又是哪點不好,讓你沒法心動。”
他沒說,陸滿月接茬,“我也不喜歡那喬敏兮,作的跟妖精似的。跳舞那會兒,脊椎還直不起來,一個勁往大哥懷裡倒,要真是個清純善良的小女生,對第一次見面的男性會這樣嗎?”
陸夫人瞪她,她趕忙拿腳踢了一下沙發邊的陸紀堯,“二哥,你說對吧!”
陸紀堯壓根沒把心思放這件事上,茫然點頭,“對。”
“你們……真要被你們氣死。”陸夫人拉緊身上的披肩,也不再苦口婆心,轉身離開客廳。陸紀堯捲起雜誌往她腦袋上敲,“瞧你又把媽給氣着了,聖誕節都過幾天了,怎麼還不回法國去!學校還沒開學啊!”
“滾蛋!我就礙你眼,就不走!”滿月擡腿踹他,被他轉身給躲過踢了個空。她咬牙切齒要撲上去,轉念想到什麼又坐回去,乖覺得看着陸見森說:“不過大哥,你這些年吧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該不會是……基……”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因陸見森已經冷冷瞪她。
她立刻捂住嘴巴,像只受驚的小狗耳朵耷拉下來。
陸紀堯說:“你怎麼曉得他沒私藏小姑娘。”
陸滿月頃刻一臉恍然大悟,拍了拍胸膛,放心下來自家大哥不是gay。但陸見森的眼色更不好了,嚇得她趕緊低頭,去翻雜誌,翻到第二頁是,驚訝道:“哇塞,陶瓷工藝大師聶路宇曝光啦!這長相,簡直和大哥、二哥不相上下呀!”
“給我瞧瞧,有這麼帥?”陸紀堯不服氣,搶走雜誌。
他往雜誌裡看了眼,笑起來,“這臉上都打了馬賽克,你還能看出來帥不帥?”
陸滿月白他一眼,頗爲自豪得傳授經驗,“這你就遜透了,以我看八卦小報N年的經驗,這麼點馬賽克根本不能阻止我分辨美醜!你瞧他的鼻子夠挺、下顎線條這麼完美,嘴巴也不錯。就算不是大帥也不至於淪爲路人級別!”
陸紀堯挑眉,無奈搖頭,再次往雜誌裡看了看,咦了聲。將雜誌遞給陸見森看,指了指聶路宇對桌吃飯的女子,說:“這不是那個漂亮小姐嗎?”
шшш▪ttKan▪c o “誰!是誰!大哥的誰!!”陸滿月八卦心起,拖鞋也不穿就衝上去。剛纔她只顧着看聶路宇,分析他長相了,倒是忽略了和他神秘共進午餐的女人。
比起聶路宇臉上打了馬賽克,向安娜只有眼睛薄薄一層有根沒有沒區別的馬賽克。
他眉宇皺起,在滿月手指快要碰到雜誌邊緣時,猛地合起從沙發上站起來,涼涼得對着她說:“很晚了,去睡覺。”
“才10點呢。”她不滿。
陸見森嚴厲告訴她,“要麼現在上樓去睡覺,要麼明天就給我回法國去。”
她懨懨得扁嘴,只能作罷八卦,目送着他拿走雜
志上樓去的身影。一直等沒人影了,陸紀堯笑着湊過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給她看,成功激起滿月的怒意值,掄起抱枕就衝上去和他幹架。
陸見森關上臥室門,翻開雜誌仔仔細細看着報導。眸底的神色越來越黯,拿起手機給向安娜打了通電話。已經很晚了,向安娜最近有早睡習慣,九點半就睡着了。
手機鈴聲將她吵醒,她惺着眼在牀頭櫃上摸索半天,才摸到手機,都沒看是誰就接了:“喂。”
“你最近見過誰了?”甕沉的語氣,像盆冷水從她頭頂一澆而下。
向安娜立時睜眼,看了看手機,看到他的名字睡意全沒了,“許廖。”
她沒說謊,晚餐還是和許廖一起吃的海底撈。但陸見森爲什麼問這個?出什麼事了?她正要開口問,他卻掛了電話,沒預兆地。
這更令向安娜覺得頭皮發麻了。
陸見森這是在生氣。
她趕緊回撥一個過去,被直接摁斷。接二連三給他打過去,最後他索性關機了。向安娜真是覺得莫名其妙,索性也不再打了,也關了機蒙被睡覺。
她能睡着,陸見森卻睡不着,捏着手機冷冷看着雜誌,不發一言。
咚咚咚。
三下叩門聲,陸見森這纔回過神。將手機雜誌擱在一邊,起身去開門。陸夫人端着夜宵進來,說:“我讓廚房做了夜宵,你晚餐都沒吃,該餓了。”
他笑了笑,接過:“謝謝媽。”
陸見森之前抽過煙,衣服上還夾雜着菸草味。陸夫人便說:“少抽點菸,既然不喜歡喬小姐沒關係,你要是將來喜歡上誰,就帶回來;我和你爸很開明,不會在意門第。只要對方清清白白的,我們不會阻擾。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女的,也要儘快告訴我,我好給你爸爸做做思想工作。”
陸見森無奈,“媽,你想多了,你兒子性取向正常。”
“那要是因爲童千匪的事……”
“媽!”陸見森嗓音冷下來,語氣也有些無措,“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陸夫人曉得是戳到他不能觸碰的心影,只好作罷,叮囑他,“那你吃完夜宵再休息。”
“嗯,你也早點睡。”
陸見森將她送出去,站在那很久,像是一道影子似的,許久不動。良久才慢慢走向牀頭櫃,拉開抽屜拿出煙盒,給自己拿出一支菸。
可手怎麼都化不亮火柴。
他在發抖,腦子裡不斷閃現出黑白的畫面,和童千匪嬉笑的聲音。還有那句對他重複好多遍的告白:“陸見森,我喜歡你,可喜歡你了。”
“陸見森,你怎麼不理我呢?是不是在考慮接受我的告白呀!”
“陸見森……你今年再不答應,我就放棄你了。”
……
接着是鮮血,黑白畫面裡突增鮮紅。
昏暗的練舞房裡,壁燈幽幽。她四肢被繩索固定成起舞的姿勢,像只扯線木偶,淌着血,跳着舞。身體有些詭異得臃腫,等法醫到場檢查,才發現她身體裡五臟掏空,全是棉絮。
心臟少了。
有人將她,當成一個玩偶般裝飾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