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餐好不容易吃完,送走這尊大佛,向安娜才覺得放鬆下來。忙忙碌碌到下午,店裡接了個外送的訂單,老闆寫了個地址交給她,囑託:“5點前,必須要到。”
“好勒!”她兩手提着外賣盒,按照地址去往送餐地點。到了那才發現不對勁,這是個風格高端,格局豪華的餐廳,怎麼會點外賣?誰開這個玩笑。向安娜站在門口愣了好久,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難道又是陸見森?
丫的,耍她上癮了!
她往裡走,就被侍應生給攔住,“這裡不要外賣。”
“我接到電話,送餐到這地方。”
侍應生只管將她往外趕,好像她渾身泛着酸臭似的。向安娜無奈,只好在外面給訂餐人打電話,是個甜美的女聲,“哦,你等會兒我出來。”
沒一會兒,餐廳深處走來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衣着考究,滿身某牌子的香水味道。這個味道曾經是安娜最愛的,後來就買不起了。她站在那,非常不友善得上下打量了向安娜幾眼,驀地掩脣笑出來。
“是您叫的外賣嗎?”安娜忽視掉她的眼光,舉了舉手裡的外賣袋。
她嗯了聲,“進來吧。”
向安娜總有不好的預感,不知怎地心裡惶恐惶恐的。等她拎着外賣進裡頭包間時,腦袋嗡得一下空白成片。包間裡擺着一張大圓桌,一羣人圍着坐攏,餐桌上早就擺滿精緻昂貴的餐點。這羣人向安娜全認識,有些事學校同學、有些是校友。她這下算明白了,什麼送外賣根本就是故意來這出。
主座位置的,叫光源,那會兒學校出名的紈絝子弟富二代,什麼壞事都做。
光源的宗旨一向視女人如衣物,有錢什麼妞都能泡。可偏偏遇上向安娜這個不識趣的,左拐右哄的,始終不能得手。他心眼又特別小,總覺得向安娜是他泡妞歷史上一大污點。
“喲,這不是咱們的向大校花嗎?”光源大聲譏笑。
先前領路的女人,軟綿綿地倚在光源懷裡,笑得花枝亂顫,“這就是你們校花呀?我瞧着和路邊賣煎餅果子的大嬸沒什麼區別啊?”大家鬨堂大笑。
向安娜心裡嗤笑,真是一羣幼稚鬼。
“光源,我說得沒錯吧。那天無意去了家餐館,沒想到竟然遇到她在刷鍋洗碗。”有人好事得貼上去討賞,跟古代奴才似的。向安娜將外賣放桌上,涼涼道:“一共267塊5毛,只收現金,謝謝。”
這話一點不好笑,可這羣人竟然又一次哈哈大笑。向安娜環顧四周,“誰結賬啊!”
光源站起身,掏出皮夾子,一沓紅鈔票捏在手裡。信步走到她跟前,揚手唰唰地鈔票自頭頂洋洋灑灑落下,壞笑道:“要錢,自己撿啊!”
“撿啊——!”大家起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向安娜冷眼瞪他,繼而揚起抹笑,彎腰下去撿鈔票。一百、兩百,大家哈哈大笑着掏出手機,拍照、錄視頻。向安娜撿完兩張一百,說:“還差67塊5毛,我沒帶零錢,找不開。”
光源一臉無奈又得逞的奸笑,朝旁邊的人勾了
勾手,那人會意將一把硬幣拿出來。光源這傢伙真是火爆脾氣,嘭的一下,往她身上砸去。向安娜眉角被砸疼,下意識拿手擋住,聽到光源唾罵:“你他媽現在也就值這67塊5毛!”
她真想一拳揍上去,可沒學歷沒經驗,找工作太難。這家餐館也是好不容易纔應聘上的,不能出亂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忍!向安娜當自己沒自尊,蹲下去繼續撿拾硬幣,一個個的湊滿剩餘的金額。手摸到第10個硬幣時,有涼意自頭頂澆下,滴滴答答得蜿蜒滴落在暗紅地毯上。
有人拿紅酒潑她。
向安娜的忍耐終於到達頂峰,豁然站起來,瞪着始作俑者,“你幹什麼!”
“我好心請你喝紅酒呀,這個是82年的拉斐,你肯定沒喝過。”那個嬌滴滴的女人,一臉無辜,手裡還端着空盞。向安娜氣極反笑,“……這位小姐,我和你認識嗎?”
她咬脣,粲然一笑,“不認識呀,但我看你不順眼。”
“我TM看你也不順眼!”向安娜抄起桌邊紅酒,猛地往她臉上潑。在場傳來倒吸涼氣聲,寂靜一片。女人也怔住好半天,才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光源懷裡。
光源護女友心切,上去就是一耳光抽安娜臉上,罵了句:“婊子!”
大男人的手勁奇大,一巴掌扇得安娜腦袋一偏連退了兩步。耳朵嗡鳴不止,左臉火辣辣得發疼。有人指責向安娜的狠毒,竟敢這麼對一個女孩子,連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
A某警告意味濃烈,“那可是季氏集團的千金,季瀟瀟!”
向安娜的冷笑,徹底激怒季瀟瀟,前一秒還在嬌軟痛哭,下一刻已經撲上去抓她頭髮,狂扇耳光過去。向安娜沒防備連被打了一頓,後頭纔開始奮起反擊。她一反擊,起到連鎖反應,大家上來拉架不成,幾個人圍毆向安娜,男男女女的。一手難敵四拳,到最後她只能匍匐在地,躬成一個蝦米,護着腦袋。
餐廳經理聽到喧譁,和擺設哐當碎裂聲,前來一探嚇得立馬報警。
向安娜在被打得七葷八素,嘴裡衝出腥味後才聽到有人高喝:“警察來了!”
“沒事吧?”女警上來關切攙她,可她沒力氣,只能呼啦啦得躺在地上喘粗氣,好半天才爬起來。警長說:“都把身份證拿出來!聚衆鬥毆,膽子挺大!”
向安娜捂着肚子,說:“我只是來送外賣的。”
“全帶走!”警察可不管這些,全押回局子裡。
一羣人關在裡面,那些人多半都是富家子弟,很快都來人保釋。其他幾個也有家長來接,免不了痛罵一頓。光源母親來警局保釋季瀟瀟和光源時,還不忘指着向安娜斥責:“又是你這個狐狸精!家裡破產了就想着來勾搭我兒子!還敢打瀟瀟,簡直十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季瀟瀟識時務的委屈道:“伯母,你瞧這脖子裡全是她抓的。”
光母心疼得看了幾眼,對向安娜更是如同糞土一般厭惡,指頭差不多都要指到她鼻子上了。什麼難聽的話全出來了,惹得向安娜又急又氣。
“幸好你父母死了,否則該被你活活氣死!”
向安娜聞言,扒住鐵欄怒喝:“你閉嘴!我父母是過世了,請你不要隨便拿他們來罵人!還有我對你兒子一丁點興趣也沒有,是你兒子在學校那會兒死乞白賴地跟着我。一個大男人心眼比針尖還小,竟然動手打女人?簡直令人感到噁心!”
“你他媽說誰噁心呢!”光源氣勢洶洶得衝過去,要再給她一頓。但因在警局,光母連忙拉住他,“別和這種人置氣,拉低身份!”
啪啪……
有人竟然鼓起掌來。
向安娜聞聲擡眸,露出驚詫。
陸見森怎麼來了?
已經是晚上9點,他似乎是哪個宴會上趕來,還穿着一身禮服,衣冠楚楚倜儻風流。光源不認識他,怒喝道:“你他媽鼓什麼掌!”
光母立刻狠狠拽住他,堆起討好般笑容湊上去,“陸總?您怎麼來這裡?”
他看了眼向安娜,“家裡小朋友頑皮,警察通知我來領回去。”
“……她?”光母一臉震撼。
季瀟瀟本來一臉癡迷看着他,聞言笑容收斂住,惡狠狠得瞪着向安娜。
陸見森朝警員揮手,有人上去開鎖。向安娜一瘸一拐得出來,被他攙穩住,他的掌心溫暖像是股暖流一下子由手腕處流於心窩裡。毫無疑問的,這時候的她非常無助和彷徨,以爲要在這裡呆很久。
沒有人會來保釋她。
可他竟然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低沉道歉,令光母心裡暗叫不妙。只能眼睜睜看着陸見森攙着她往外走,臨到門口時,他回頭面容冰冷得對光母道:“我會再聯繫你們的。”
光母往旁歪歪一晃,差點摔倒。
光源連忙攙住她,“媽,他是誰啊!”
“是呀伯母,那個人是誰呀!”季瀟瀟一臉迫不及待想要探聽到底細的樣子。
光母好半天都沒說話,只是嘟囔:“這下闖大禍了,都是你!誰不好招惹偏偏去招惹這個狐狸精!”
走出警局,向安娜掙扎一下,“我沒事,能走。”
他不放手,“先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內傷。”
“沒事了,我皮厚得很,這點傷不算什麼。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家去,否則安陽該擔心了。”她拒絕陸見森的好意,獨自往前走。剛走沒幾步,身子一輕冷不丁被他攔腰抱起。
“你放我下來。”
陸見森對老翁是個眼色,老翁立即打車門,令他能順利將向安娜塞車裡。她掙扎着要爬出來,已經被陸見森推進去,呵斥道:“這事沒得商量,先去醫院。”
“陸先生……”
他坐進來,關門,似乎無奈又惶然:“你乖一點。”
向安娜被噎住,半個字都說不出了,只能乖乖坐好。好久,才憋出一句:“今天,謝謝你。但是,你怎麼曉得我在警局?”
他低哼,像在笑:“警察給我打電話。”
“不可能!”
瞎說,警察又不是八卦記者,還能曉得她兩認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