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照,女人笑顏溫婉緊挨身邊的男人,白紗輕揚玫瑰嬌豔。那張和自己近乎沒半點不同的臉頰,令方路悠頭疼欲裂,就像有什麼拼命往頭裡鑽。
她突然明白,爲什麼初遇再生,他會那麼驚訝、抱着她喊媽媽。
而朱黎嫺沒撒謊,自己真是個替代品。
心裡疼痛難忍,感覺自己跟個笑話一樣。她步步倒退,想要去關燈離開,撞到身後的阻礙。陸紀堯也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無聲無息。
她嚇了跳,差點喊出來。
“原來你在這。”
方路悠頗有點做賊心虛,轉眸道:“這就是原因嗎?你故意接近我的原因。”
陸紀堯沒否認:“嗯。”
心裡有什麼堪堪虛掩着,聞言落空,冰涼冰涼的,她忍着喉裡的酸澀冷冷道:“陸先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該憤怒的,一直被當成替身。
她要走,反被陸紀堯跨步追上擋在門前,“你爲什麼這麼生氣?……你喜歡上我了。”他邪魅一笑,似乎很滿意自己這個猜測。方路悠就跟被噎到一般,臉噌得發燙,“沒有!”
說完,陸紀堯的指尖已經觸及她的臉頰,哧笑出來:“沒有你臉紅什麼,這麼燙。”
她一把將他手揮開,罵了句:“滾蛋!”
可陸紀堯賤起來,天下無敵。方路悠越是氣惱,他越是來勁,任她怎麼掙扎都不撒手。興許真是氣急了,方路悠的指甲刮到他臉頰,他低嘶了聲。
她也愣住,看着他眼尾一條細長的痕跡,半晌憋出一句:“活該。”
“什麼?”他氣急無奈。
方路悠說:“你活……”
該字未落。
這廝已然捧住她後腦勺,低頭一吻攝落。方路悠驚得鹿眸瞪圓,張手去推他,反被舉高大掌一手扣住她細腕束在背後。她本就嬌小,整個人搖搖欲墜的,被他摟在懷裡。
腰肢纖細,所謂的柔弱無骨大約就是那樣的。
陸紀堯的吻霸道又溫柔,令她幾度喘不上氣。
可這感覺太熟悉,似乎不由自主的,沒有半點厭惡,與他輾轉廝磨。一直到她真要窒息,陸紀堯才豁然放過她,笑着低頭湊近看她的臉。
指腹輕輕摩挲在她眼角,興味十足:“你果然喜歡我。”
他說話時,黯啞低沉仿若大提琴的尾音,嗡嗡擊打在她心扉。她覺得自己真是見鬼了,被這個男人迷得七葷八素的,可想起自己能這樣受到他的關注,全是因爲這張臉,不禁心酸鼻塞,滿腔委屈:“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
陸紀堯說:“我太太沒有孿生姐妹,這世界上也並不會存在一模一樣的人。我很愛她,相信她同樣對我始終如一。要是她沒死,一定會回來找我。除非是被什麼事給困住了……”他目光恍如水波漣漣:“或者不記得我了。”
方路悠意識到他在提示什麼,不禁發寒:“你是瘋了。”
“她發生意外後,蕭立嶸就飛回美國。四年,卻和你一起出現。”
“我是方路悠,我爸爸叫方元靳!”
陸紀堯反問:“你見過你爸嗎?見過你爸爸的親戚嗎?你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樣的背景嗎?”
她這下才覺得駭然,搖搖頭:“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蕭立嶸,他告訴我身份、替我承擔昏迷那些年的高額費用。並且身邊的人都這麼說,我就是方路悠。”
不過,現在她有點迷茫了。
陸紀堯說:“我會查清楚。”
在別墅用過晚餐後,陸紀堯送她回去。跑車開出別墅外,距離幾百米的岔路口停着另一輛黑色轎車。後車窗玻璃滑下,露出蕭立嶸冰冷臉,視線詭譎陰森得注視兩人離開的車尾。
司機說:“蕭總,要追上去嗎?”
“不,回家。”他重新將車窗合上,心裡只有個念頭,事情越來越超出想象,得儘早將她帶回美國。
因爲陸紀堯說的那些疑點,令方路悠最近時常走神。今次接近午休時,薔薇班老師B跑過來推了推她,說:“怎麼最近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啊?”
“沒,可能有點累吧。”她微微一笑。
B說:“孩子們都睡午覺了,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我照顧着。”
方路悠正覺得疲倦,便點頭答應了。
她在內屋的小牀上躺了會兒,聽到外頭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接着有人說話窸窸窣窣的。她側耳聽了會兒,似乎有院長的聲音還有某個女人的不滿責備。她穿了鞋子推門出去,看到外頭都亂成一鍋粥了。
院長一見她,立刻喝道:“方老師!請你過來!”
這是怎麼了?
方路悠有些奇怪得上去,這纔看清啼哭的是個班裡的李舒潔小朋友。她哭得實在傷心,一隻手臂都成7字型古怪的姿勢了。露在小裙襬下的膝蓋也全擦破皮了,泛着血紅。
她頓感不妙,果真院長恨恨質問:“學生睡午覺,你怎麼不在。現在小朋友偷跑出去玩耍,摔骨折了手!這件事,方老師你怎麼和家長解釋!”
“我……”方路悠疑惑道:“不是B老師在代班嗎?”
B老師立刻炸毛般跳出來,“方老師,你怎麼好含血噴人的呢!我什麼時候替你代班了?”
方路悠詫異非常,正要反駁,校長生氣道:“方老師,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等她到了校長室,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這件事事關學校名譽、這裡的學生家境都不錯,家長更不好得罪。李舒潔小朋友現在這個狀況家長在趕來了,電話裡非常憤怒。我想,你的三個月交流課程,我沒法再接受了。”
“可是這次的交流會,對我非常重要!關係到我之後各項指標的考評!校長,你能不能再通融一下?”方路悠哀求道。
校長已經下定決心:“沒辦法了,家長不會同意的,執意留下你可能會深究下去。這樣,對學校口碑非常不利。而且李舒潔的爸爸就是A市挺有名的律師。”
方路悠咬脣,“真的沒回轉餘地了嗎?”
校長嘆息,“沒有,請在三天之內,辦理一切手續。”
“
那如果李舒潔家長並不追究了呢?”她腦子裡晃過一個想法。
校長愣了下,說:“那你可以繼續留下。”
方路悠堅定道:“我會留下的!”
既然這件事解決的重心在李舒潔的家長身上,那麼就從那裡開始着手。方路悠買了很多東西登門拜訪李家,李媽媽一見到她就嘭得將門合上,毫不留情得給她吃閉門羹。
她在門外解釋半天,得來的只是一句:“再不走,叫保安趕你走!”
她只好敗興而走。
第二天,李家保姆出來丟垃圾,方路悠塞了好多錢說盡好話拜託她將信和禮品帶給李媽媽。保姆替她拿進去沒多久,李媽媽果然出來了,卻是冷冷一笑,將東西全數丟出來。方路悠堅持不懈地採取更多方法,每次都被潑冷水。
第九次劇烈的關門聲裡,她摸了摸耳朵,覺得耳膜發疼。
可她不放棄!
跟狗仔隊似得,徘徊在高檔小區樓下。保安幾次都當她是踩點的扒手,險些鬧出笑話。好不容易等到李媽媽出門做美容,她趕緊衝出來,說:"李太太!請您給我一次機會,聽我解釋一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怎麼又是你,陰魂不散的!”
李太太加快步伐,叫來保安將她束縛住,匆忙開車離開。她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坐在花壇下,昂着腦袋望着樓上。保姆出來時,驚詫道:“小姐,你怎麼還在呀,這三天定時定點的,真有毅力。”
啊,三天了。
方路悠撓着腦袋,發愁到死。
保姆唉聲嘆氣得走開,方路悠決定就在這裡等李媽媽回來!這次就算被保安架走她都要拼死爲自己爭奪回公平!可女人坐起美容,真是很慢很慢,興許還去做了美甲、順便喝個下午茶逛逛街。
她都從中午十二點等到了四點!
正覺無奈,擡頭恰好看到樓上窗戶被推開,有隻小手在抓撓窗邊樹頂掛着的氫氣球。小小的身子大半個在外邊了,另一隻手還打着石膏,看起來非常吃力。
“李舒潔?”方路悠站起身,走近樓下昂頭看。
果然是她。
慌忙揮手喊:“李舒潔!不可以!!這樣很危險!”
小孩子壓根沒聽到或者說不理會,還在抓撓。方路悠趕緊去敲門,猛拍好幾下才想起來保姆出去了,李媽媽也不在。她正着急,聽到路過的鄰居說:“哎呀!誰家小孩子!”
“要掉下來!”
方路悠跑出去看,李舒潔整個人已經懸在外面,幸好還有個護欄纔不至於摔下來。但小女孩太害怕,哭着亂動,一動小小身板就從護欄裡竄下去,胳膊綁着石膏的帶着纏着脖子,跟懸頸一樣,痛得她蹬腿掙扎。
方路悠嚇得趕緊報警,接着衝到隔壁樓去。
時間很寶貴,她直接脫了高跟鞋,跑上去敲隔壁樓的門。
隔壁住着個大伯,一臉疑惑:“你找誰?”
“大伯借用一下你陽臺,我救人!”方路悠直接竄進去,推開陽臺門。果真挨的不算太遠,但5層高樓,還是嚇得人夠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