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嶸很信守承諾,再沒來糾纏,日子也恢復平靜。鄭英祁來過幾次電話,除了慰問以外就是說些最近發生那些事的具體情況。比如趙有荃幹私家偵探這些年,爲了牟取暴利會潑髒水給跟蹤對象。有次經手一樁生意,僱主要他去跟拍弄清對方老婆是否偷情,好離婚得到財產。若然得到有利證據,趙有荃也能大賺一筆。
可那僱主老婆是個賢良淑德的人,對人和善溫柔。實在沒什麼突破口,眼見着到嘴的肥肉要飛走,趙有荃便派人去強行勾搭那女人,拍下牀照交給僱主。
那女人最終含恨自殺,就死在趙有荃的視線裡,臨死眼睛瞪着披頭散髮的。趙有荃每每都被噩夢困擾,苦不堪言,去看過幾次心理醫生。很長一段時間才緩解,重抄就業。簡素素大約調查出來了,裝神弄鬼引他最怕的事情發作,開始服用安定才能入睡。事發當晚還強行灌酒,酒中摻雜了安定。
兩者相沖,藥物中毒。
“更巧合的是,趙有荃還曾受僱於蕭立嶸調查妹妹一事。”鄭英祁這麼說。
她突然想起當日簡素素說的,無意中撞見傳真機訊息的事。約莫也是因爲這事找到趙有荃,結識到他的。難怪蕭正海當面質問時,簡素素不慌不忙說得頭頭是道,那些該都是趙有荃調查出來告之她的。
陸紀堯剎車的事,江斌欠債累累,簡素素給他還清鉅債的要求之一就是害陸紀堯。
失敗之後,毒啞他。
“對了,那天視頻上的兇手是誰?”
鄭英祁說:“亡命之徒,倒有義氣選擇死也不會供出真相和幕後老大。而且他牽涉好多起越境走私案,重罪難逃不會有出來的那天了。”
也就是說,真正的兇手壓根沒找到。
不過沒有簡素素和蕭立嶸的攪和,的確安寧很多。恢復好身子,夏如秋照常去上課。學校臨近畢業季,似乎愈加忙碌起來。今次畫室裡剛坐穩,就聽到小A在八卦:“嘿,我早上去教導辦公室交東西,聽到一個好消息!”
“什麼什麼,說來激動激動。”小B連忙加入。
小A說:“聽說這次澳洲美術交流遊能實現!而且就在這學期!”
“真的!?”
夏如秋頓下手裡的炭筆,奇怪道:“之前不是說資費不允許,這個計劃早泡湯了嗎?”
小A嘿笑道:“因爲這次不同,有大企業家資助,全程交流會提供幫助,基本不需要學校擔憂任何問題。”
果真,導師來上課時就說起這件事,和小A的情報吻合度百分之90!而且日期就在下週一,整個畫室頃刻沸騰了。夏如秋也很高興,這次的交流會可謂是自開學初盼望到現在的。回家的時候,還沒進屋子,就聽到裡頭傳來瓷器碎裂的呯哐聲。她趕緊進去,發現是擺在客廳的花瓶落地,太陽花掉了一地。陸紀堯彎腰去撿拾,嘶了一聲,割破手指。
“我去拿藥箱。”她放下包去翻醫藥箱。
替他消毒貼上創口貼,還不忘埋怨一句:“你最近怎麼恍恍惚惚的?”
“我在想事情。”他淡笑。
她抿脣調侃道:“
屋外聽到聲音,還以爲你在發脾氣,亂摔東西責罵傭人呢。”
陸紀堯哈笑起來,既無奈又覺得好笑:“我就這麼臭脾氣,這麼不講道理的?”
她微笑,不置可否。
本以爲陸紀堯會如往常那樣撲倒她,今次他沒動,只是靠在沙發裡,嘆氣道:“我很少有這種感覺,心裡不舒服,慌慌張張的。總覺得……有事會發生。”
“喲,還有你陸少害怕的事呀?”
他輕笑,揉她頭髮:“少陰陽怪氣損我。”
“哦對了,學校有個澳洲美術交流展會,需要參加。爲期大約五天四夜,你可不能阻擾我參加,自打入校第一天起我就盼望着這個活動的,今次終於要實現了。”
陸紀堯問:“什麼時候去。”
“下週一。”
週一,夏如秋已然將行李收拾好,老傅開車載她去學校。到的時候旅遊大巴已經停在校外,小A和小B已經到了,朝她揮手。小A看她一身的着裝不禁讚歎:“哇,這麼靚!”
小B說:“是好看,但我剛纔好像看到有人也這麼穿,撞衫咯!”
夏如秋穿的是很簡單的米色衣裙配大衣,她身材好穿搭起來很亮眼。但也很平常,所以對於B說的撞衫並不驚訝。大家將行李搬去大巴車底儲備箱,又等了很長時間還不發車。小A都在嚷嚷渴,夏如秋說:“我去小賣部買,很快。”
說完,轉身往對街衝。
買完礦泉水出來,店門前一輛保時捷突然停在那。
她沒注意要躲開,孰料車裡下來個人,直接將她拽入副駕駛。夏如秋驚恐叫了聲,回過神才發現公然強拉的人,竟然是蕭立嶸。
“你?”
蕭立嶸微笑:“又見面了。”
“你突然拉我上車做什麼?”本來已經放鬆的警惕又戒備起來,往後縮要去開門,卻被鎖住。學校的同學已經在排隊上車,A和B也在四面環顧,最後被導師趕了上去。夏如秋焦急道:“你快開門,我要趕不上車了!”
“就是要你趕不上。”
他笑起來,直接踩油門往前開。
望着逐漸遠去的大巴車,夏如秋就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跳起來:“蕭立嶸!你之前不是說不會再來糾纏不休的嗎!”
“騙你的。”
“你!”她憤慨又語塞,真爲自己的天真感到羞愧。
蕭立嶸這樣的人,果然不守信用。
“停車!”
他全當沒聽到,繼續打着方向盤,選了一條寬闊稀少車輛的道路。夏如秋咬牙,撲上去,想要搶奪主動權。蕭立嶸皺眉將她往一邊推,嚴厲道:“不要鬧!”
“蕭立嶸我討厭你!不喜歡你!!你再這樣逼迫,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她的倔脾氣上來,堅毅又不可理喻得威脅。討厭、不喜歡這些詞在她嘴裡說出來很多次,可至今還沒能習慣,每次聽到還是會覺得心口發疼。
夏如秋說:“蕭立嶸,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當我是我母親的替身!”
蕭立嶸臉色驟白,怒眼看她:“你……瞎說什麼。”
很顯然,他已經曉得夏如秋是真正的蕭氏千金。不說感情和佔有慾,就單是這個身份就令他不能放手,非要得到!夏如秋看着頃刻轉變的表情,低笑起來。
蕭立嶸喝道:“不許笑!”
他說不許笑,她偏要笑,而且是帶着嘲笑的冷笑!蕭立嶸整個人神情緊繃,似乎在崩潰的邊緣,火氣上來,直接鬆開鎖,刺激她:“放過你?好啊!你跳下去,我就放過你!”
邊說,車速一下子提升。
啪嗒一聲,車門解鎖。
夏如秋望着急速後移的道路,門一開就有風呼呼灌入。她瑟縮了下脖子,蕭立嶸脣角勾起得逞笑容。夏如秋咬牙,冷哼:“我寧願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笑容在脣角猛地僵住,他意識到什麼伸手要去抓,可只是抓到一縷頭髮,細滑在指尖迅速脫離。
“小秋——!”
後視鏡清楚可見,她整個人滾落在路邊。幸好這條路車不多,這個時候沒有經過的,否則不堪設想。蕭立嶸將車停住,衝過去。她膝蓋都是血,整個人像只沒了生命氣息的娃娃,手臂似乎骨折了,腦袋滾下車時撞在路邊的隔離欄。整個臉頰上都是血,蕭立嶸頭一次覺得驚慌失措,滿手的鮮血。
不知她是否內傷,不能隨便移動,立刻給120打電話。
搶救室的燈亮了很久,蕭立嶸脫下外套,甩在長椅上。苦惱得抱緊腦袋,恨不得砸死自己。一時氣話,沒想到她竟然會真的要跳下去。就這麼討厭他,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手術持續幾小時出來,醫生告訴她:“顱內受傷,肋骨斷了三根幸好沒刺入脾臟,手臂膝蓋骨折。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會不會醒,只能等麻藥醒來看。”
這一整天,蕭立嶸都待在VIP病房內,靜靜等她轉醒。
麻藥的藥效早就過,她始終沒睜眼,像尊沉睡甜美的瓷娃娃。蕭立嶸握着她的手,眼眶溼潤,“對不起。”
可是……
“爲什麼不能回頭看看我?”蕭立嶸眸色轉瞬變爲薄涼,望着再不會怒罵傷透自己的人,掏出手機給秘書室打了電話:“替我準備專機,對,今晚10點,直飛紐約。”
“小秋,我送你去治療,會治好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也不知是否生理反應還是能聽到,病牀上的夏如秋眼尾緩緩淌下淚珠。
當晚10點,專車將病人轉移出去,擡上專機。蕭立嶸換上秘書送來的衣服,邊走邊說:“今天的事不許透露半個字,否則……”
秘書被他看得一窒,連連點頭:“是。”
別墅。
嬰兒房裡本在熟睡的小再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月嫂聞聲跑上去。以爲是尿了、卻發現紙尿褲還是乾的,餵了奶還是哭。從前小再生很乖的,哄着哄着就會笑。
可今次,怎麼哄怎麼喂都止不住的哭,越哭越大聲。
連陸紀堯都被驚動了,“怎麼了?”
“先生,我也不清楚,也沒發燒怎麼哄一直哭。”
陸紀堯上去接過再生,說:“不哭,爸爸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