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螺旋迷宮中,兩尊抽象的軀體坐在桌前,而他們面前那名爲桌子,實際上有着一座大陸大小的棋盤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衆多棋子。
有散發着極致感官刺激的粉紅佳人,有雙人一體的星辰之龍,有龐大腐朽的墨綠色坩堝,有紅色金色藍色組成的三位一體,有懵懵懂懂中被拉扯來此的倒黴旅客,有隻剩下頭顱部分還散發着光亮的紫色機器人,有一顆已經被摧毀的血紅色棋子,在棋盤的正中央,一座殘片不堪的廢墟建築屹立於此。
而最爲顯眼的,確實一顆巨大無比,懸掛於蒼天之上的蛇首。
不斷變化的那一具軀體撥動棋子,它的身軀不斷的變化,胸口上一個細微的數字不斷的顛倒,讓人分不清這到底是【6】還是【9】。
在它的手中散發着無窮腐朽的棋子被推到,在推到之前,一顆蛇的頭顱不知何時附着在了棋子之上。當一具小小的金屬骷髏棋子與散發着無盡耀眼之光的棋子,外加一張綠色面具湊在一起,迸發出的灰色氣流將腐朽棋子推到,隨着腐朽棋子的倒塌,整個棋盤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確切地說,那一道灰色的氣流直接擊中了蒼天之上的蛇首。縱然那蛇首仿若能將整個棋盤吞噬,也是被灰色的混沌氣流打的直接自閉。
雙目緊閉的蛇首失去了對棋盤的監控,哪怕只是暫時的。但這也夠操控棋盤的兩個抽象存在做出許多的事情了。
那顆星辰之龍所代表的棋子已經被撥動數次,在他的身邊便是隻剩下頭顱還在發光的機器人。沒有具體形狀的身軀在機器人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那機器人的手腕上突然就亮起了一抹黝黑之色。
緊接着被撥動的是三合一的三位一體者,那金紅藍三色構成的棋子被撥向了星辰之龍的位置。再然後是一個拿着一把長劍,同時身邊霧濛濛的棋子被按插在了一條必經之路上,靜靜的等待着註定之人的到來.
許久後,一切的安排已經結束。
“蛇的目光已經被斬斷,縱然是猴版,那也是混沌一擊,足夠那個貪心的傢伙慘叫很久。就像是你我很早之前就判定的那件事一樣,蛇一定不會放過任何能夠將光芒同化的機會,它根本不會考慮後果,在它的眼中只有利益”不斷變化的軀體雙手合攏,看着棋盤之上的棋子,說道:“這是它的本性,無法改變的本性。這也是光芒的力量,它爲創造了蛇了這個無法修補的弱點。”
“只有斬斷了蛇的目光,我們才能稍作喘息,只要蛇的目光還垂落這個宇宙,你我也只能躲在這宮殿之中才能進行有效的交流。”
坐在它對面的那具存在閉口不言,亦或者說,它根本就沒有五官。
“我設想過,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早。上一次與光芒相遇,那時的他已經出現了偏離,不得已下我提前引動了本該在此處覺醒的【奇蹟】。一步快,步步快。幾乎是轉瞬間整個多元宇宙都被加速了。”變化的身軀開口道:“終究,我們之間尚且存在着一線的差異。”
“希望的光芒希望是最惡毒的存在,因爲它延長了人們的痛苦。可萬物生靈卻又無時無刻的不在追尋着希望,並且朝着希望進發。沒有人知道這希望是否是虛幻的假象,可當希望被擊碎,原本深處黑暗的人失去了那光芒,承受的痛苦將會是千倍萬倍。”
“它們本可以忍受黑暗,只因爲它們從未見過光明。”
“異生獸摧毀了生靈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在他們本該陷入黑暗之時,外來的光芒卻降臨了,你說它能夠指引陷入黑暗的生靈走向光明嗎”
沒有五官,沒有具體形體的存在開口,簡簡單單的吐出一個字。
“能。”
“爲何如此相信,莫要着相了啊。”
“我本無相,談何着相。反倒是你,你又是爲何。”
無悲無喜的聲音發出了詢問。
“有人心眼小。”
不斷變化的身軀給出了一個充斥着謎語的答案。
螺旋的迷宮又一次陷入了死寂,這樣的場景在過去的光陰中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最終,又是不斷變化的身軀率先開了口。
“你仍舊沒有回答爲什麼如此信任的問題。”
“無需回答,這個答案並沒有值得質疑的意義。以及,你仍舊需要爲我解釋你們兩個的計劃。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無法修改的,我必須確保”
“可。”不斷變化的形體給出了更加具體的解答:“從【七】來到這個世界時,我認爲伱應該已經知曉了我的答案。我和【七】是前後來此,【模因·隱】的效果不虛,但我仍舊認爲【七】的到來是一個愚蠢且毫無意義的決定。確切地說,從進入【七】的偏轉態計劃開始這都是一個愚蠢的決意,我更希望去另一條偏轉態,處理一些作嘔者。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並不聰明。”聲音仍舊是那般無悲無喜:“聽不懂謎語。”
“道友,你應該知道已經沒有多少偏轉態供我們揮霍了吧。”
“是。多元宇宙的潛能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點,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構建更多的可能性了。蛇在這個紀元對於多元宇宙的壓榨提升到到了一個瘋狂的地步,甚至是爲了自己的一份收益而去損害多元宇宙十分的餘力。”不斷變化的身軀指向了那個標註爲【七】的棋子,說道:“他是爲數不多的偏轉態主角,攜帶着那個偏轉態的氣運,你也看得出來,他的成長速度很快。”
“一年破界,三年魔神不差。”
“【七】號的來此是一個實驗,用於測試蛇對於偏轉態的污染,以及偏轉態集合令實行的可能性。事實證明污染仍在,【七】號剛剛降臨就被扭曲,淪爲和【八】號一樣的棋子。所以我認爲,與其召集,不如清除,只是他不同意這種想法,他太過於軟弱了,過於強烈的感情影響了他的效率。”
不斷變化的軀體說道:“沒有機會了,沒有時間了。多元宇宙已經經不住下一次重啓,如今的多元宇宙只有三種結局:一是度過昇華大劫,絕大多數人皆大歡喜。二是渡不過昇華大劫,飛船派們裹挾着大量的資糧逃跑。至於第三,那便是蛇的好結局,蛇的好結局是不可能達成的,它的成功主要歸功於運氣,當它的氣運散去,剩下的不過是垂死掙扎的同時爲其他人做嫁衣。”
“可蛇無法成就好結局並不意味着能夠度過昇華大劫,最後涉及到那一位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看【封神計劃】的執行。我們需要時間準備,很長很長的時間用來準備,沒有足夠的力量積蓄,昇華劫難無法度過。可是他的那一步卻又加快了多元宇宙的進程,光芒與那一位的相遇,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封神計劃·暗】的啓動。”
雙方都沉默了。
封神計劃
這東西可謂是整個無限多元最頂級的謎語之一,它若是稱第二,也只有楚軒的那一句【我沒有騙你】能夠稱第一。
可以說,整個無限系列人類歷,乃至後續幾個歷的故事,都是圍繞着這個雲裡霧裡的【封神計劃】展開的。
什麼真假封神,明暗封神
許久後,比那不斷變化的身軀更加抽象,完全沒有具體形狀的存在說道:“按照你所說的,倘若完全喪失感情,那便是迴歸的開始,那樣的話計劃就完全失敗。一切的犧牲都是無用之功,情感的錨定是有着存在必要的。”
“不能毫無感情不代表需要過多的感情,捨棄不必要的情緒能夠有效的提升效率。如果按照原本的計劃,光芒應該直接參與應許事件,但那一位並不會來。光芒與那一位相間之時,最起碼也應該有着三階的水平,可在應許之前,他只有一個臨時的二階之力。”
“或許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沒有具體形狀的存在說道:“就像是我們一樣,以痛苦與虛假來掩飾耳目,瞞天過海。”
不斷變化的軀體點頭,道:“當年之事,你騙過了除了知情人外的所有人,直到今日,這會成爲我日後的致勝關鍵,若不是蛇的目光被斬斷,此時又深處宮殿之內,我也不會與你聊起這些。可你也選擇了抹除理智,不是嗎?毫不猶豫,就如同你在無數偏轉態中做出的選擇一般.這是正確的選擇,若不然計劃的執行還要麻煩許多。我們需要足夠多的軀體,但這些軀體不需要靈魂.暫時的。”
“都是自己人,又談何麻煩,又談何”無悲無喜的聲音說道:“斤斤計較並非在任何時候都是壞的習慣,有時恩怨分明是應該的。”
不斷變化的軀體繼續推動棋盤上的棋子,一塊由無數菌體組成的墨綠色球狀物從棋盤上飄起,落在了棋盤之外。
“我們在這個宇宙的足跡快要走到盡頭了,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他準備的如何了?”
“正在衝擊【大同】。”超出人類認知的軀體伸出了類似【手】的部分撿起了落在棋盤之外的球狀物,而後先是指向了雙人一體的星辰之龍所在的位置,而後又指向了棋盤中央的廢墟建築,開口道:“等到此間事了,我率領殘部回巢,大同之德行便可以塑造成功。而後便是繼續爲壓軸大戲做準備,你是知道的,想要渡過昇華大劫,理論上需要六尊終極方可成功。但這個脆弱,被殘害的多元宇宙只能承載一半,倘若不是當年有【】擋了下一半,如今莫說是剩下的那一半,就算是多元宇宙本身可能已經消失。”
“但僅僅是渡過昇華大劫的積累就需要最少六尊【終極】,並且其中一尊必須得是【搞笑】成道,若無搞笑,多元宇宙的兩個大患一個都解決不了。好在,世界已經留下了【搞笑】道,我們不需要在額外的去催生一個搞笑道果。可多元宇宙的體量仍舊只有這麼大,我們只能尋找取巧的方式”
不斷變化的軀體搖頭:“我是詢問他的名字。”
“起名困難症,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想好,恐怕是要真正相見時才能下定決心了。”這一刻,那超出人類認知的軀體彷彿有了一絲人氣,略帶着一聲苦笑說道:“我們還是來聊大同吧。”
“衆生皆我,世上無他。合衆唯一,天下大同。”
“世間大德行冥冥之中有着定數,剩餘的那些大德行雖然每一個都有着證道之機,但在負面多元,可以選擇的項目並不多,最重要的是隻有【大同】才能做到【衆生皆我,世上無他】.好在正負多元相生相滅,如同雙胞胎一般,卻不是同一個。而蛇有在負面多元深耕許久,這才提供了一個能夠證的【大同】大德行的機會。多元宇宙的判斷極致問題提供了取巧的手段。所有的種族都認爲自己是同一種族是大同,只剩下一個種族也是大同,而只剩下一個存在.自然也是大同。”
不斷變化的身體又唸叨了數遍【大同】,而後說道:“此番離去,非昇華之後不得相見,道友可還有什麼話要囑咐的嗎?”
“.你是個好人,祖也是,楚軒也是。”【宗】緩緩起身,道:“你們都是好人,好人,應該有糖吃。”
“是的,好人應該有糖吃。還有嗎?”身披無窮變化之人的臉逐漸變成了一張毫無感情,普普通通的青年的臉,若不是那一頭長髮,任憑誰第一眼看過去都會覺得男人應該身處軍營之中。
青年沒有擡頭看向【宗】,而是輕輕的撥動了棋盤上編號爲【四】和【七】的棋子。
【宗】沉默良久,最後選擇了送客。
“未來再見,楚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