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找他嗎?”武勝男猶豫了一下問道。
周律師嘆了口氣,“她是我在首都律師界認識的人當中,業務水平最好的人。
有他出面,這件案子的各項流程,就會很快的結束。
要是我來處理,最後的結果肯定能贏,但是什麼時候幹什麼事,我根本就無能爲力。”
伸手逗了一下武勝男懷裡的小萱萱,周律師繼續說道,“就算他們卡着時間點遞交材料,那有了我這同學在,也能避過杜主任初選的那段時間。
有他在,這件事可操作的餘地會比較大。”
武勝男看着懷裡女兒那燁燁生輝的眼睛,心情卻沒辦法好起來,“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怎麼想的,幫不幫的給句準話也行啊。
算了,等他回來了,我和他再好好說說。”
周律師沒接武勝男的茬,她也不好接這個茬。
不管到什麼時候,那位武部長是什麼反應,這都是他們家的內部事情,她這個外人,不管是從哪方面都不好評價和建議。
“我再約他吃個飯談談,要是還不行,那我再想其他辦法,總不能沒有廚子就不吃飯吧。”周律師準備做最後的努力了。
武勝男點了下頭,“這次我也去吧,或許是他覺得錢太少了,我去和他談談。”
周律師低頭想了一下,“這樣也好。”
約吃飯,對方剛開始還有點推脫,但是聽到武勝男要去,她這老同學直接轉換口風,相當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而到了談事情的時候,周律師稍微的一提,武勝男也剛說兩句,還都沒有提到給多少錢呢,對方又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並且還說,這事情包在他的身上,不論這個官司的時間長短,都不會對杜衡產生影響。
等到雙方分開後,武勝男和周律師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原來她的這個同學,並不是不想接這個官司,而是不想通過周律師的手來接這個案子。
不過兩人對此都不在意。
周律師的大本營不在首都,而且杜衡和武勝男的關係,也不是他這個同學說撬就能撬走的。
只要這兩人的關係一直保留着,那麼她這同學是不是通過武勝男,去和武勝男的爸爸搭上關係,這無所謂的。
而對於武勝男來說,這就更無所謂了,她現在就一個念頭,只要別讓杜衡陷入到麻煩當中,其他的都不是事。
再說了,她老爸的事情,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回到家後,武勝男在第一時間就給杜衡發消息,而此時的杜衡剛剛結束早上的工作,吃飯休息的空餘時間,也難得的有時間玩會手機。
在看到武勝男的消息後,杜衡也告訴了武勝男一個消息,“老婆,不畏剛纔也發消息了,說是我的論文現在已經解除屏蔽,恢復正常了,替我謝謝爸爸。”
發完消息之後,累了一早上的杜衡,也難得的露出了笑臉,吃飯的頻率都快了幾分。
旁邊的李承祖看到了杜衡的改變,等到杜衡放下手機,立馬出聲問道,“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杜衡加緊嚼了兩口把嘴裡的飯嚥了下去,樂呵呵的說到,“還能什麼事,當然是我論文的事情了。”
李承祖聞言也是露出了笑臉,“怎麼的,這是解決了?”
杜衡嘿嘿笑着說道,“我老丈人出馬了,肯定得解決啊。”
李承祖立馬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你這算不算吃軟飯了?”
杜衡笑的更加的開心了。
而此時旁邊的孫新跟着笑了起來,並祝賀了一下杜衡。
不過說完之後,孫新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一些,“既然杜醫生你的事情搞定了,那咱們討論一下咱們接下來的工作分工吧。”
李承祖和杜衡聞言,頓時也收起了笑意,變得認真了起來。
前幾天剛開始上班的時候,他們還在因爲沒有病人上門而發牢騷。但是等他們這邊準備工作做好,當地的宣傳到位之後,那病人真的是如潮水般涌來。
而且孫新說的沒錯,國內有佔便宜的習慣,加蓬這地兒的老百姓一樣也不例外,而且更加的瘋狂。
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中醫,只要是免費的,他們就一定會要。
比如有人手抖的厲害,杜衡就給開了一副湯藥,而這時候旁邊一個沒病的,看到別人有湯藥喝,他也不管湯藥是不是苦的,對他有沒有用,他就是要死皮賴臉的也要喝,不給喝還不行。
好在剛開始的階段,這邊的政府對醫療隊這邊安排了警察,要不然那人能把杜衡的攤子給掀了。
人多,各種病症都有,所以李承祖負責外科,杜衡負責外科之外的其他病症,而孫新則是準備李承祖的手術安排。
這樣的安排看似合理,但是也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幾天的病人實在多,李承祖下午收病人,第二天早上做手術,周而復始確實是忙,但是孫新卻每次都會閒半天。
孫新見杜衡兩人都看向了自己,他便緩緩說道,“杜醫生是全科中醫師,水平很不錯,現在這種內外分開的方式,我覺得浪費杜醫生在外科上的能力。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杜醫生直接坐門診,需要手術能手術的病人,他直接收了,李醫生你和我就全力以赴的做手術。
按照我的估計,最多一個星期,這邊人滿爲患的情況就能解決,恢復正常的秩序。
要不然這人天天的爲這麼多,一呢干擾我們的工作,二呢我怕出事情。”
李承祖聽完之後,皺着眉頭緩緩說道,“我這邊是可以的,但要是把所有的接診工作全部交給杜醫生,我怕他有點吃不消啊。”
李承祖說完之後,孫新轉頭看向了杜衡,想聽聽他的想法是什麼。
而杜衡神色輕鬆的說到,“我這倒是沒什麼問題,人多人少其實都差不多,反正都是望聞問切,然後開藥方。
而且這裡不像是國內,我並不需要解釋什麼,只需要告訴病人他哪裡出問題了就行,所以還是比較輕鬆的。”
孫新聽到杜衡這麼說,臉上的笑容便回來了,“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吃完飯我去和這邊的院長溝通,李醫生你們兩也做好溝通。”
杜衡他們工作的醫院不大,說實話還沒中湖的衛生院大,各種硬件設施也很落後,尤其是手術室的條件,也只能是勉強達到手術條件。
但這也就意味着,很多精細的手術,或者開膛破肚的手術,李承祖是不能做的。
但是小歸小,落後歸落後,可是人家醫院該有的設備那是一個不缺。
缺點就是,以前的高清影像沒有了,現在只能看透視和B超。
這對杜衡沒什麼影響,但是對李承祖的工作經驗卻產生了考驗。
所以在杜衡和李承祖溝通的時候,李承祖便說了很多他不能做,或者是沒辦法完成的手術,讓杜衡在收人的時候有所甄別。
下午工作一開始,杜衡的耳朵邊上就開始嗡嗡嗡,吵的他頭暈腦脹,而且眼睛前面全是人,黑壓壓的一片。
而這樣的場景,自從病人增多,而且杜衡治療出效果之後,就更加嚴重了。
但是好在,杜衡的助手是一個叫德德的護士,會中文,會護理,而且特別的兇。
所以這樣的混亂每次只要持續一兩分鐘,就會被德德完美的控制住。
但比較可惜的是,這樣的事情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德德也按照杜衡說的,提前做了安排,可是每次只要換一批上門看病的人,這樣的混亂就會重複進行一次。
哪怕提前已經安排了維持秩序的人,也說了要按順序來,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哎,謝謝德德。
“杜醫生,這個孩子的媽媽說,孩子的肚子疼,而且疼的厲害還會吐,想讓你給看看。”
秩序恢復之後,德德就帶着一對母子走了進來。
母親很壯實,也很黑。
但是這個黑並不是她膚色的黑,而是混合着垢痂的黑,呈現出一種啞光感。如果能把這層垢痂清洗掉的話,杜衡估摸着眼前的這個母親,可能會和之前在歡迎晚宴上見到的那個美女一樣,全身呈現出黝黑的亮光。
不過這位母親下身是一件杜衡說不上的穿法,就感覺一整塊布裹了個裙子,雖然髒了點,但也比較的嚴實。
可是人家上身是一件黑色吊帶,而且吊帶的肩帶已經很鬆了,領口都快到心窩的位置了。
加上這位母親本就長的壯實,這讓杜衡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迅速的將視線轉向了她懷裡的小男孩。
小男孩和她媽媽一樣,全身呈現出啞光色,身上的垢痂比他媽媽要多好幾倍,感覺已經將全身都給包裹住了。
往頭上看,焦卷的髮絲中,有砂礫,有草渣,有餅乾渣,還有油膩的塵土污垢。
往下看,露在外面的小牛牛,好黑,黑的單獨看都不敢相信那是牛牛。
其實來了這地方,杜衡就一個感受,這地方的人,是真的懶。
這地方的人缺工作嗎?
不缺,但是他們大部分人,甚至是接近九成的人,卻對自己的工作時間卡的非常嚴,多一分鐘的活都不會幹,哪怕給他們發高額的加班費,他們也不答應。
就比如他們現在工作的這個醫院,到點之後,除了值班人員,其他人絕對不會多呆一分鐘。
所以這地方的貧富差距大,杜衡覺得資本家的問題不大,反而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很大。
同樣的,這地方的人缺水嗎?
缺水。
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缺乾淨的飲用水,尤其是城市周邊的人,更是如此。
可其他的水,他們其實是不缺的。
就杜衡見到的,如果穆伊拉城市外的人勤快一點,在自己家弄個水窖,把那些不太乾淨的水多搬幾趟存到水窖裡,等個三四天,絕對能有相對乾淨的水使用。
後期只要定期的清理水窖,沒水的時候按時搬水,不光是飲用水的問題,就是日常使用的水,都是能滿足的。
但是很可惜,這地方的人,一不想挖水窖,二不想大批量的去搬水,三不想定期清理水窖。
這要是極度缺水的地方,杜衡是能理解和接受的,但是這裡明明有條件改善用水,但是他們就是不去改變,這是杜衡始終想不明白的。
就這衛生習慣和條件,杜衡一看小男孩的樣子,心中基本就有了一個範疇。
在經過仔細的檢查過後,杜衡便能夠確診,這個兩歲多的小男孩,是肚子裡有蟲了。
蟲症,這個在國內,尤其是城市裡,差不多已經快絕跡了,就是在農村,也已經幾乎是看不到了。
就杜衡自己,也就是剛上班的時候見過幾例,後面的這幾年,攏共加一起,也就那麼唯一的一例。
從這,就能深刻的體會到,國內和這裡的巨大的區別。
當然了,蟲症只要不是什麼膽管蟲症之類的,基本都不難治療。像是在國內的時候,一顆驅蟲丸直接了事。
而驅蟲丸這東西,這裡的醫院也是有的,所以杜衡對德德說了情況,讓這個母親帶着孩子去找這家醫院的醫生,讓他們開個驅蟲藥回去喝了就好。
爲什麼自己不開驅蟲藥?
那是因爲他們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的中藥材,很多的常見西藥,但唯獨就是沒有帶驅蟲藥這樣藥。
德德把情況告訴了這個母親,隨後她們兩人便開始嘰裡呱啦的說,說了好一會兒之後,德德無奈的轉過身,“杜醫生,這爲媽媽還是希望你能開點藥,來治療她的孩子。”
杜衡不解的說到,“驅蟲藥很方便的,而且藥的外面有糖衣,孩子也喜歡喝。
中藥的話,我這邊也沒有現成的丸藥,只能用湯劑。這很麻煩的,而且味道也苦。”
德德無奈的聳肩攤手,“她說她沒錢。”
杜衡他們醫療隊的治療和藥品,全都是免費的,而醫院自己的東西,那可都是收費的。
所以,杜衡也沒的辦法了。
驅蟲藥方,杜衡腦子裡有很多種,他隨手就能寫出兩三個。
但是他也不能隨便開,他也得控制用藥成本。
想了一下後,杜衡寫下了大白、廣木香、二醜(牽牛子)三味藥材。
他現在,也是要花小錢辦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