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回頭看了一下孫嘉祥,隨後又笑着說道,“今天晚上?時間這麼緊嗎?”
田院長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衡說到,“時間緊不緊的,還不是你杜醫生說了算。”
“剛纔我們主任還給我打電話呢,讓我早點回去上班,這時間還真是挺緊的。”杜衡微微笑了一下。
田院長說道,“既然大家的時間都緊,那要不咱們就快事快辦,早點解決了,好忙自己的事情。”
杜衡沒有再接茬,他在想要不要去。
而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孫嘉祥忽然說道,“小杜啊,能去就去一趟吧。多個朋友多條路,終歸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話是這麼說,但自己是金州人,在首都工作,和他羊城這邊是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
最重要的是,聽田院長剛纔說的,來的都是搞行政工作的,也不是從事醫療一線工作的人,和自己還是沒有什麼交際。
更重要的是,這次的這個活,他本就不願意來,是羅胖子耍手段搞的自己非來不可。
來了之後,又有個四六不分的老太太,剛見面就出言侮辱自己,這心裡就更來氣了。
孫嘉祥好奇的看向了杜衡,而杜衡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接說道,“我當時在我們鄉當衛生院的院長,我同學是我們一個村的村醫,關係那是相當不錯的。
杜衡也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他知道孫嘉祥爲什麼沉默,但他卻沒什麼好說的。
杜衡笑着解釋道,“田院長不用意外,確實需要用到這兩樣東西。
聞言,杜衡眼睛眯了一下,“行,那我就去看看這個應有之義。”
因爲這個病人潰瘍的瘡面太多、太大,而且部分地方出現了壞死,所以首先多加生芪、白斂兩藥,增加益氣、化腐、生肌、斂瘡的作用。
不過這不是杜衡需要的。
孫嘉祥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有了這樣的話。
而這,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而孫嘉祥則是毫無波瀾的問杜衡,“你這是準備製成粉末,還是弄成膏體?”
只是就在他們鬆口氣的同時,杜衡對着孫嘉祥說道,“孫老,對方這身份有點特殊,要不麻煩一下您,幫我去壓壓場子?”
別說是同學了,就是親戚都不行吧?”
再聽聽今天晚上約自己的那些人的身份,就知道那老太太肯定是不會出席的。
杜衡立馬輕聲解釋到,“這個方子是我根據一些古方演變過來的。
而田院長也是明白這一點的,纔沒有對這件事表現的特別熱情,去故意催促杜衡。
孫嘉祥沒有推辭,直接應了下來。
聽到這個解釋,田院長笑的自然了一點,“杜醫生你別多心,我就是開個玩笑。
所以,他最想要的,是讓那個老太太在自己面前低頭、服軟。
行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現在你說了內治的方法,那麼外治你準備用哪些藥?”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杜衡需要的東西就已經準備妥當了。
而田院長在聽到杜衡這麼說後,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笑着說道,“杜醫生這是怕我們把你的秘法給偷學了啊?”
田院長就是確認一下,現在得到杜衡的回答之後,她也就不問了。
但是杜衡的這東西,很明顯上述的三種都不是,而且根本就看不到藥物的存在。
但這個收穫,肯定不單單是道歉。
至於白蘚皮的使用,則是因爲它苦鹹寒,入肺與大腸、脾與胃四經,能清溼熱還能治療死肌,爲風熱瘡毒、皮膚癢疹特效藥。
到此,整個製作纔算是全部做完。
因爲當事人不在,被拉來的這些人,就是不停的說好話、奉承,擡高杜衡的同時,也擺一擺他們的難處。
孫嘉祥也笑了起來,“這種方子都是人家吃飯的傳家寶,能輕易的給你?
外敷的東西,要麼是粉末的,要麼是軟膏,再要麼就是貼膏。
在基層的中醫中,是有很多有奇效的藥方,但因爲這些藥方是人家的吃飯碗,都是被珍藏起來的,不會輕易教給別人。
孫嘉祥要年齡有年齡,要資歷有資歷,要背景有背景,見識更是不俗。
孫嘉祥很是滿意的看了一眼杜衡,但很快就將這份滿意隱藏了起來,並接着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病人的情況要內外同治才行。
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之後,杜衡便先將香油傾入鍋內煉沸,隨後倒入藥末煎熬了差不多一刻鐘。
現在孫嘉祥的問題剛一問出來,杜衡便直接了當的說道,“方用生地、當歸、桂枝、赤芍、川芎、桃仁。。。”
而杜衡需要的,他自己沒想好,就是想好了也不能由他說,所以這一切全部丟給了一起來的孫嘉祥。
杜衡忽然停頓了一下,嗯了一個長音之後方纔說道,“再加三十克的白蘚皮,強化清熱、燥溼、去死肌的功能。”
杜衡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這有個方子,是我同學家傳下來的,專門用來治療臁瘡腿,效果可以說是非常的好。”
孫家祥一邊聽,一邊思考着每一味藥材的用處,但是聽到最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眉道,“小杜,這方子怎麼有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而現在根據病人的具體情況,他還要繼續添加一些藥物,才能達到最好的療效,“孫老說的沒錯,確實還需要添加一些藥材才行。
“杜醫生你把方子寫下來,還有熬製的辦法也寫下來,我找人去準備。”田院長見大家確定了治療的方案,便把後勤工作要了過去。
等他把做好的東西拿到衆人眼前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是一幅很好奇的樣子。
在此期間,杜衡以桑枝頻頻攪動,避免出現熬製不均勻,或者是發糊。
那老太太到了這會兒還都要臉,那自己就不要臉了?
所以這會別看杜衡是在笑,但那更多的是冷笑。
這些藥搭配服用,可使潰爛、壞死、角化的皮膚,迅速層層脫落而痊癒,不再像現在這樣稀稀拉拉的一直滲液了。
孫嘉祥沉默了兩秒鐘,然後緩緩點頭說道,“這麼搭配確實不錯,但還是感覺還是差點意思。”
但自己也是個人,幹嘛讓別人罵了,還得上杆子的去熱臉貼冷屁股。
孫嘉祥心裡默算了一下,前後加起來十六種藥材,搭配組合後的作用,全是針對這個病人現有情況的。
只是杜衡和孫嘉祥不願意說,田院長也不好意思追問,只能就年輕人的病情交流一下。
就這麼的,在第二天在見面的時候,田院長挺好奇他們聊了什麼,但是杜衡和孫嘉祥對這一點,都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賤到這份上了?
就拿指甲來說,在《本草綱目》中。。。算了,不說《本草綱目》了。
而且人家現在主要靠農家樂賺錢,當大夫這件事已經慢慢的成他的副業了。而且看情況,以後大概率會退出村醫這個職業,專心的從事人家的主業。
孫嘉祥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白蘚皮不說了,你剛也做過解釋。只是這生芪的量,是不是有點大了?”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這些藥方一得不到官方的承認,二則是在傳承的過程中,丟失了、損毀了,或者就像是杜衡的這個同學家一樣,慢慢的轉行了失傳了。
田院長悄悄的吸了一口冷氣。
最重要的是,這麼多藥材,這麼多的功用,居然沒有出現藥性的衝突的,這讓孫嘉祥對杜衡在用藥方面的能力,又算是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隨後湯藥的事情他不再管,全權的扔給了孫嘉祥,他自己則是一頭扎進了田院長爲他準備的一間屋子裡,埋頭當起了製藥師。
但是看兩人的表情,還有主動走進年輕人病房的舉動,就知道他們是有一些收穫的。
另外再加生苡仁、黃柏、川牛膝。。。。”
其中桃紅四物合桂枝湯,是用作養血潤燥、活血祛瘀、通調營衛。
現在見杜衡沉默不語,田院長接着說道,“杜醫生,今天晚上這個局,是李老打電話攢起來的。
而在治療這個問題上,杜衡其實利用這幾天的時間,也是認認真真的思考過,已經在腦海裡有了一整套的完整治療思路。
“小杜,現在你準備怎麼治療?”最後,還是孫嘉祥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上。
他們就怕杜衡,忽然冒出年輕人那該死的倔脾氣。
也不知道田院長這是玩笑話,還是藉着玩笑話來說自己的不滿。
所以我還是覺得我自己來比較的省心。”
他呢也是怕方子到最後丟了、消失了,就把東西交給了我。”
對此評價,杜衡倒也是沒有意外,因爲他剛說的是他在衛生院的時候,教給衛生院韓醫生他們的基本方。
在唐代的《千金要方》中就有過記載,屬於比較偏的一味藥,它被稱爲“筋退”,有清熱、解毒、化腐、生肌的功效。”
同樣的事情從杜衡嘴裡說出來,和從他嘴裡說出來,語言、語序、語氣就不一樣,所能達到的效果,也完全不一樣。
隨後杜衡確實也寫了藥方,但是在寫到熬製方法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這樣吧,藥材麻煩田院長去準備,熬製的活還是我自己來吧。”
杜衡笑着點點頭,“見過好幾例,確實有效果。”
你可以說那些拿着秘方當寶貝的人,是一種敝帚自珍的自私做法。但別忘了,這東西是人家吃飯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公之於衆?
隨即杜衡不再多想,而是直接說道,“銅綠,輕粉,松香,乳沒,蜂蠟,本人指甲,頭髮,阿魏,另備桑樹枝1條,香油適量。”
現在想想,要是看藥罐子的時候,裡面有一團頭髮,幾個指甲蓋子,那真是要多膈應人就有多膈應人。
杜衡聞言,立馬給出瞭解釋,“田院長你這是誤會了。
中醫用藥是有些特殊的地方,但是這個指甲和頭髮,怎麼聽都不像是治病,而有點像是。。。巫術了。
等到杜衡的這句話,田院長和孫嘉祥兩人都暗戳戳的鬆了一口氣。
而且因爲這膏藥,是要貼到病人潰瘍瘡面上的,熬廢的膏藥不光沒用,還會有一些有毒的物質。
田院長這一刻是有點恍惚的。
孫嘉祥一聽就知道,這種方子就是民間的偏方,是不被現在的驗方行列內的,“你見過效果?”
這叫道歉服軟嗎?
這TM叫以勢壓人吧!
熬製膏藥是有火候講究的,熬得火候輕了,藥效發揮不出來;熬得過火了,這藥也就廢了。
等到煎妥後,又找了很多的麻紙,按照病人腿上的瘡面大小裁剪,隨後放入藥液中均勻蘸飽。
或許有活菩薩覺得,自己這事不能這麼幹,應該救人是第一位置的。
這一下說的孫嘉祥直接變沉默了。
首烏、蒺藜對藥,則是用來滋養肝腎、烏鬚髮、定眩暈,還能養血驅風止癢;丹皮、紫草涼血解毒。
怪不得總聽人說,喝中藥的就不要看藥罐子,不然真的不敢下嘴。
杜衡立馬給出瞭解釋,“像這種下部瘡瘍久不收口的,上氣必虛,重用生芪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聽李老打電話的語氣,他自己應該也是要出席的,應有之義也應該會有。”
杜衡想了一下製作特點之後,輕聲說道,“算是貼膏的一種。”
等全部蘸好後,挑出晾冷,疊成一疊,又以縫衣針密刺了很多小孔。
晚上的聚會沒什麼可說的。
杜衡這邊剛一說完,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田院長忽然問道,“杜醫生,你確定要用本人的指甲、頭髮?”
一個個的都很好奇,杜衡這東西要怎麼用。
而杜衡也沒讓他們久等。
只見杜衡將患處薰洗乾淨後,就拿着手裡的油紙,在不管是那些已經結痂的瘡面上,還是正在潰瘍的瘡面上,全都貼了一張,然後還給包紮了起來。
田院長有點好奇的問道,“這就好了?”
杜衡直起腰長出了一口氣,“暫時來說好了,但是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這些油紙還得要重新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