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終究是被龔道陽給等到了。
就在天色將黑,雨幕暫停的時候,躲在教室裡一天的吳舟舟出來了。
她沒有抱着孩子。
吳舟舟找了拐角,警惕的看了一下週圍後,開始了酣暢淋漓的排泄。
而此時躲在不遠處的龔道陽撇了一下嘴,“還真TM的講究。”
但是說完之後,立馬神色嚴肅的低聲說道,“柳恭,馬上衝進教室保護孩子;小高,控制嫌犯。”
柳恭和一個精壯小夥瞬間竄出,一個撲向了教室,一個奔向了準備提褲子的吳舟舟。
整個過程很簡單,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難度。
甚至吳舟舟因爲小高的出現,慌亂中讓沒提起來的褲子拌了腿,直接摔到在了地上,可以說是輕鬆的不能再輕鬆了。
尤其是看着武勝男凌亂的頭髮,憔悴的面龐,他甚至還擠出了一個笑容,“放心吧,老師說孩子沒事。”
“孩子有脫水的跡象,高燒40,同時伴有呼吸衰竭,皮膚表層有暗紅色丘疹,暫不清楚是溼疹還是麻疹。”
杜衡很抗拒,但是好幾天沒有休息,沒怎麼吃喝的他,身子的的確確的有點發軟,根本就扛不住李建衛的推搡。
說完這些,龔道陽就閉了嘴。
“。。。”龔道陽沉默了一下。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回答老鄉的問題。
“好,路上小心,這裡有我在呢。”
也有着急趕時間辦事情的,或者是性子急,好似下一秒就準備投胎的,他們是一個勁兒的狂按喇叭,吵得人耳朵發疼、心底發慌,吵得站十字中間疏導交通的警察,不得不上前發泄一下自己本就煩躁的心情。
上了車,開始往山下趕的時候,龔道陽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杜衡,“小衡,孩子找到了。”
而看着緩慢移動的車流,杜衡已經急得不行了,“不畏,你慢慢開車過來,我直接跑過去。”
直到龔道陽第二次說孩子找到了,杜衡才漸漸的有點回過神,然後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部提了起來,“真的?龔哥你沒騙我?”
杜衡看清了來人,趕忙停住邁動的腳步,一把扶住了踉蹌的武勝男,“你沒事吧?”
他現在就聽着各位主任討論孩子的情況,並和杜衡保持着及時的溝通。
剛出救護車,俞海廷就開始告知孩子的具體情況,並同時告知了他剛纔使用的藥物,還有一些救治手段。
可這次又是人家提供的消息,不能做過河拆橋的事情,龔道陽便沉聲說道,“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謝謝你提供的消息。
一個剛兩個月大的嬰兒,就現在這副模樣,這哪個做父母的看見不得奔潰?
聽完龔道陽的描述,杜衡顫抖着深吸了兩口氣,“龔哥,麻煩了,直接送省一,我現在就聯繫人。”
“好。”
李建衛答應了一聲,便掛上了電話,又馬上的參與到了其他人的討論當中。
因爲坐在副駕駛的他,手腳不可抑制的出現了顫抖。
而且你看看外面,你大哥大嫂,還有你愛人都需要你來安撫。”
有些人已經習慣了金州這樣的堵車,他們也不着急趕時間,就坐在車裡聽着歌,吹着風,緩緩的順着車流移動。
杜衡沒有心情說話,只是咧了下嘴角之後,便拉着武勝男的手靜靜地看着搶救室的門。
可是李建衛一點都不鬆懈,還是推着杜衡往外走,“我知道,但是醫不自醫,這你都忘了??
龔道陽臉色陰沉的可怕,轉身對着小高吼道,“把人帶過來,看死了,一定不能出一點岔子。”
他們有些人剛下班,準備約着三兩好友去小酌兩杯;或者是匆匆往家趕,準備回家照顧父母,或者給家人做飯;亦有支起小攤,準備搞點副業的奮鬥男女。
俞海廷有了這兩年多的歷練,加上他本身專業能力就強,現在也算是衛生院挑大樑的人了。
李建衛從電話裡聽出了杜衡的焦急和緊張,不得不反覆提醒杜衡,讓他小心謹慎,千萬別因爲慌張而出事故。
而此時的搶救室門口,杜衡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不過好在,今天不是他開車。
開車的吳不畏當然能看得出杜衡的着急,剛想答應下來,就發現前面的尾燈變的稀疏了起來。
武勝男搖搖頭,緊緊地盯着杜衡問道,“寶寶呢?”
“領導,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龔哥,開視頻,讓我看看。”杜衡激動中蘊藏的是滿滿的焦急。
尤其是看着眼前一動不動的紅色長龍,耳邊不停傳來的刺耳喇叭聲,這讓焦急的杜衡,更加的煩躁和不安。
急不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尤其是想到孩子現在的模樣,到了嘴邊上的話,龔道陽也說不出來了。
李建衛知道這時候說孩子的情況,對杜衡來說可能是個刺激,但是他也知道杜衡的水平是什麼樣的,更清楚作爲一個父親的感受。
這也是剛纔他不敢和杜衡開視頻的原因。
老鄉被龔道陽說破了心事,頓時又一次的訕笑了起來,“沒事,只要是你們找的人就好。
但是聽到杜衡這合乎情理的要求,龔道陽卻猶豫了。
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的作用很小。
龔道陽很利索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你放心,錢肯定會給你。家屬要是不給你,到時候你來找我,我去給你要。”
“胡鬧,你看着又能怎麼樣?你能做到不插話,不擾亂其他人的治療?”
吳不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門口,杜衡不等車停穩,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沉默,久久不語的沉默。
“那我就在邊上看着,我不說話,行不行?”
頓時剛放心下來的心又緊提了起來,趕緊的奔向了教室,和慌忙跑到教室門口的柳恭差點撞上。
只是剛進到門內沒幾秒鐘,就被李建衛推了出來,“聽話,跟我出來,相信裡面的各位專家。”
龔道陽最後看了一次老鄉,然後便趕緊去追已經走遠的柳恭。
“明白。”
“我騙你幹什麼,真的,孩子現在就在柳恭懷裡。”
而出現溼疹的這幾天,孩子治療不及時,護理不衛生,加上這兩天又是陰天多雨的情況,造成了溼疹回沒(mo)。
等車子停穩的第一時間,孩子就從救護車裡被轉移了出來。
街道兩邊,是密密麻麻的人羣。
而此時李建衛接着說道,“你別慌,孩子情況雖然比較的急,但是各位主任已經開始用藥了。”
看了一眼柳恭懷裡的孩子,龔道陽臉色大變,“快,送醫院。”
一邊後退,杜衡一邊說道,“老師,讓我進去吧,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而與此同時,一輛拉着警報的警車也呼嘯着停到杜衡的身邊,隨即武勝男就從副駕駛跳了下來,但隨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所以他便沒有猶豫的說道,“孩子有脫水的問題,但是這個問題不大,已經開始補液了。
“在裡面呢,我老師還有其他主任都在,彆着急。”看到自己媳婦,杜衡再次強迫自己不要慌。
但是現在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家屬那邊可能會遲點才能給伱獎勵,希望你彆着急。
到了衛生院門口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從警車上,立馬抱着孩子轉移到了衛生院的那輛救護車上。
但是孩子現在還有呼吸不順暢,高熱不退的情侶。
找到吳舟舟,找到孩子,本來是件高興的事情,但是看到孩子的情況後,龔道陽卻高興不起來。
而且以你現在的狀態,你覺得能行”
剛跑到學校院子,看着吳舟舟被控制,龔道陽鬆口氣的同時,就聽到了柳恭的喊聲。
剛剛激動起來的杜衡被這個消息又給震的腦袋發矇,“龔哥,孩子怎麼了?”
隨即便趕緊的叫住了開車門的杜衡,“師哥,彆着急,路通了,路通了。”
不用想,他們都是知道情況後,趕來看望孩子的。
而此時正中間的馬路上,不出意外的出現了大堵車。整個眼前,全是微微發亮的前燈,血紅一片的尾燈。
“龔所,你快來。”
一直抱着孩子的柳恭,也把孩子交給了衛生院接應的俞海廷等人。
而他此時也纔看到,就這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大哥大嫂,還有杜雪婷等人已經來了。
而且在不遠處,他還看到了匆匆而來的老丈人、丈母孃等一行人。
可是這樣的焦急和緊張,哪裡是李建衛安慰幾句話就能平復下去的。
他現在又後悔了,杜衡本身就是頂級的專家,就應該視頻,讓他看看孩子的。
所以他剛一上車看到孩子,立馬就變的緊張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安排車上的護士開始給孩子上急救設備和藥物。
武勝男輕輕的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鼓着勁兒就要往裡走。
搶救室裡,李建衛被擠到了最後面,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在乎。
搶救室的門被關上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圍了上來,全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此時的杜衡腦子已經開始發木,並沒有第一時間聽明白龔道陽說了什麼,只是輕輕的回了個‘嗯’。
你先給我說,孩子送哪家醫院?我們馬上就要下山了,好有個目標。
進到搶救室二十分鐘後,醫院皮膚科、血液科、呼吸科、兒科的主任全都行色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隨即便衝進了搶救室裡。
杜衡走到搶救室門口,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後,便直接推門進去。
只是他在勉力的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能慌,不能亂,“老師,孩子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龔道陽剛要去追柳恭,身邊就傳來了一聲討好的問聲。
有了一個緩衝,杜衡調整了過來,深吸一口氣說道,“老師,麻煩你幫我多看着點,我馬上就能到了。”
但現在話趕話說到這裡了,他只能開口說道,“孩子臉色發青,皮膚下面全是暗紅色的小點點,嘴脣也有點黑,而且這個嗓子裡,還喘的很厲害。”
杜衡腦子突然就空了一下,想繼續問點什麼,但是嘴巴張了張,卻又說不出問題,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了。
但是溼疹回沒,問題可就大了,這就意味着疹毒沒被排出來,反而被憋回了身體。
另外你趕緊動動你的關係,找找專傢什麼的。”
李建衛說了一句重話,但隨即又緩和語氣說道,“孩子已經用藥了,情況沒有繼續惡化,你就安心的在外面等待。
可能。。。可能病毒已經侵入血液,形成了污染。”
也不知道是金州人民的素質提高了,亦或是有警察的存在,一輛‘哎吆哎吆’閃着燈的救護車駛過時,他們都會竭盡所能的,爲救護車挪開一條能夠同行的道路。
雖然有些檢查還沒有出來,但是各位主任已經大致得出一個結論,孩子可能是得了溼疹。
在場的衆人都來不及說話,抱着孩子直接就往大樓裡面跑。
龔道陽等人送孩子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李建衛等人已經早早的等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錢不急,不急的。”
柳恭緊緊的抱住孩子,踩着地上的稀泥湯,小心而又快速的往車的方向跑去。
溼疹,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也就是微微一怔,龔道陽立馬說道,“小衡,哥給你說實話,孩子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視頻的事情咱就先等等。
天色完全的黑了下來,金州市區完全被炫彩的燈光點亮。
省一杜衡很熟悉,直接帶着武勝男到了搶救室的門口。
“小衡,彆着急,現在醫院的各位主任全都來了,他們現在就在討論孩子的治療問題,你開車慢一點,千萬要小心。”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大人都不一定能受得了,那更別說是一個只有兩個月大的嬰兒了。
說話間,杜衡被請出了搶救室。
即便是老丈人和他說話,他也沒心情說。
他現在的心,已經全部飛到了搶救室裡面。
就這麼的等待到了凌晨兩點,外面的親朋都已全部離去,只剩下杜衡和武勝男的家人。
而那緊閉的兩扇門卻突然被推開,遞到杜衡手裡的,是一張‘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