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利說的情真意切,把杜衡想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本來以爲會有點波折的事情,就以這麼草率的方式結束,這不由得讓杜衡微微嘆息。
不過杜衡也沒有做扭捏之態,還是收下了吳越利送過來的小木箱。
而且因爲吳越利現在的情況,所以那什麼師承、執業方面的事情,也就無從談起了,倒是省了杜衡和老尤很大一部分的工作。
逗留了一夜之後,杜衡四人第二天一早就提出了告辭,隨後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才返回到之前的縣城,與已經趕過來的康志榮和周律師等人匯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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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收購藥方的後續工作,還得麻煩你多幫幫忙。”
小賓館裡,杜衡接過康志榮給他新買的手機,一邊往裡裝新補辦的電話卡,一邊和姚有石說話。
姚有石非常痛快的點點頭說道,“這你放心,沒問題的,肯定給你辦妥。”
杜衡輕輕點頭,看了一眼正在開機的手機界面後,隨手就把新手機扔到了一邊,隨即認真的看着姚有石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姚有石臉上的笑容猛然僵了一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的事情,因爲杜衡在背後出手幫忙,看似是沒有事了,而且那件刑事案件一般的人和單位也無從知道,但是自己被孔子學院辭退的事情,卻是能輕而易舉被翻出來的。
這就是履歷上擦不去的污點。
而有了這件事在自己的履歷上,那自己想要找一個好一點的公司或者企業,基本是不可能了。
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其實也就那麼三條路,一是回家種地,二呢就是在縣裡或者市裡找一份三四千工作,三呢就是利用自己專業,投資搞個外語補習班。
而這三點,他回來的這段時間就已經思考過,先說種地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說他自己能不能接受,就是他父親和他哥哥嫂子,肯定就是不能同意的。
他們辛辛苦苦十幾年供出來一個大學生,還是出過國的大學生,到頭來又回到家裡這三分地裡刨食吃,那他們之前辛苦的十幾年,不就白辛苦了嘛。
第二條,找個三四千的工作,這個其實能行,最起碼養活自己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他不年輕了,三十歲的年紀了,沒車沒房沒結婚,三四千塊錢能幹什麼?難不成一輩子就這麼湊活到死?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也行,但是家裡生病的父親、殘疾的哥哥嫂子能行?
所以現在對自己來說,最好的出路,就是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去辦個外語輔導班,而且自己也有在孔子學院當老師的經歷,可以說上手應該會非常的快。
但問題就在於,現在的自己,身上沒錢。
之前在外工作掙的錢,一部分打回給了家裡,一部分用於自己生活,還有一部分當初用於買消息了。
所以他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存款。
而要開班,那就只有一條路,從家裡拿錢做啓動資金。
可問題就在於,投資小了沒有競爭力,投資大了又有失敗的風險。
重點是培訓是一個需要沉澱的行業,投資了不一定馬上就能見到收益,週期一長,他肯定扛不住的。
自己的試錯成本,是趨近於零的。
所以自己最後的選擇,只能是矮個子裡拔將軍,就是在縣裡或者市裡找一份三四千的工作。
姚有石腦中千迴百轉,看似在權衡利弊,其實最後只是在無奈當中,找一個不是太差,而又區別不大的選擇而已。
杜衡其實明白姚有石現在的困境,而且看到姚有石臉上的糾結,也就明白了他心裡的不甘。
幽幽嘆口氣後,杜衡在姚有石開口之前又說道,“老姚,我不知道你是作何打算的,但是我這邊現在倒是有個工作,挺適合你的。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自己人,來幫我盯着點。”
杜衡的話讓姚有石愣了一下,但隨即就明白過來,這是杜衡在委婉的幫助自己,是在照顧自己的自尊心。
想明白了這一點,姚有石苦笑一聲就想拒絕。
之前的事情,他已經欠了杜衡一個天大的人情,甚至可以說是救命的恩情。
這個情他還沒還掉,而且也不知道該怎麼還呢,現在又要接受杜衡的幫助,他實在是沒那個臉接受。
“先別忙着拒絕。”杜衡一看姚有石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只能再次提前開口說道,“而且我說的是真的,我是真的需要一個自己人來幫我。”
隨即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姚有石說道,“先聽我說完,之後你再做決定,怎麼樣?”
姚有石沉默了,看着杜衡認真的眼神,他猶豫着點了點頭。
杜衡一看有戲,便把和張世平等人一起弄化妝品公司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也知道,我平時的工作也很忙,而且我對這種商業上的事情也沒興趣,但是這裡面的利潤卻很大,既然已經幹了,也由不得我放棄。”
杜衡嘆着氣的說道,“小康你也見了,他負責我基金會和視頻的事情,還有另外兩款藥的溝通事宜,主要的工作地點是在金州。
而化妝品方面的主要工作,卻是在首都和北河這邊,他一個人分身乏術。
重點是化妝品的藥方是我出的,產品的質量和安全性也是由我來背鍋,這要是沒個自己人來幫我盯着點,我怕哪天我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看着有點意動的姚有石,杜衡決定再加一把火,“另外就是我聽合夥人說,他們有拓展國外市場的意思。
而你有語言優勢,也有國外工作的經驗,那時候你的作用可就更加突出了。
怎麼樣,來幫我盯着點?”
姚有石心動了,但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過不去心裡那關,彆扭的很。
杜衡看的是心裡難受死了,乾脆也不徵求的他的意見了,直接一錘定音,“行了,別考慮了,去幫我盯着點,就當你還我人情了。
去了之後有兩個要求,第一,緊盯產品質量,千萬別把我給坑進去;第二,盯着我的錢,別讓他們把我的錢給‘偷’了。”
“我”姚有石臉紅了起來。
杜衡卻是伸手拿起了一直吱吱吱響個不停的手機,“我什麼我,就這麼說定了。
聽說上個月的銷售額就已經過億了,要是沒個可靠的人盯着,少一個點對我來說就是幾十上百萬的損失,你可千萬別掉以輕心。
還有啊,你以後要是有更好的去處了,我也不攔你,這總行了吧?”
杜衡看着手機上不停跳出的提示,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老手機丟了真是麻煩,現在來了一堆提示,他愣是不知道都是誰打的,或者消息是誰發的。
擡頭又瞅了一眼還在擰巴的姚有石,有點無奈的說道,“以前的你多幹脆,拿着刀就敢衝上去搏命報仇。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墨跡了?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別弄得娘們唧唧的。”
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後,杜衡想了想後開始下載聊天軟件,他覺得聊天軟件肯定也有別人留下的信息。
“你去找小康吧,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後面的事情,我這還有事,我就不和你聊了。”
杜衡直接瞪了姚有石一眼,“和你越聊我越脹氣,你這變得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姚有石了。”
‘趕走’了姚有石,杜衡也就不想姚有石的事情了,而是開始專心的查看手機的信息,然後又從剛下載好的軟件上做信息對比。
很快的,他就把大部分的號碼和信息給匹配上了。
最後剩下幾個實在匹配不上的,只能親自打電話過去。
“喂,你好,我是杜衡,前幾天進山手機祁主任你好.明天就能回來好的,回來就和你聯繫。”
杜衡掛上電話,有點疑惑的看着手機上的這個未知電話號碼。
祁主任,那個突發性耳聾老人的秘書,之前幾天給老人治療的時候,全是這位祁主任聯繫的他。
但問題是,當時經過一個星期的治療,杜衡已經非常肯定,那位老人的問題被徹底的解決了。
那既然解決了,這位祁主任又聯繫自己幹什麼?
而且聽剛纔他說話那不急不緩的語氣,也不像是老人出了問題啊。
既然不是老人出問題,那他們之間還能有什麼糾葛聯繫?
相爺的秘書這麼閒嗎?
杜衡在疑惑中做好了備註,拿着手機迷茫了半天之後,還是覺得這種人和自己聯繫,那肯定還是關於病人的。
而能讓這種人都操心的病人
杜衡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找人問問比較好。
找誰問呢?
一間簡單而又典雅的小房間裡,三三兩兩的坐着很多人。
其中有一些是中年人,但更多的卻是老頭。
而張德文就是其中一個。
老頭年齡大了,而且有着國醫大師的名號傍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根本就不理睬身邊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
甚至身邊幾人說話的聲音大了點,他臉上還會多出幾分惱怒的神情。
蘭常華就在他的身邊,只不過他並沒有參與到身邊的聊天當中,當然也沒有如張德文一樣,閉着眼睛假寐。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惱怒,有的只是一些無奈。
“老蘭,你別光聽啊,說說你的意見?”就在蘭常華準備嘆息的時候,身邊突然有人叫了他一聲。
“蘭教授,你是全科中醫教授,你肯定有辦法的,你就說說唄。”
聽着忽然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聲音,蘭常華苦笑一聲,“各位,你們這麼多的專科專家都找不出問題,就別難爲我了。
你們還是問問張老吧,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或許有辦法。”
蘭常華這邊話音剛落,閉眼假寐的張德文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瞪着蘭常華冷冷道,“姓蘭的,你沒完了是吧?
之前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現在又開始拉扯我了?
還有,你也就比我小個幾歲而已,你裝什麼嫩呢?
還張老,你咋不叫張爺爺?”
蘭常華苦笑一聲,但卻不敢再撩撥張德文。
而他之所以撩撥張德文,一是他跟張德文熟悉,兩人不可能真的翻臉;二呢則是他真的沒什麼可說的。
所以還不如把張德文擡出來,人家國醫大師的名號揹着,資歷在那放着,不管說什麼,大家都不會有意見的。
而這,其實也是這些人共同的想法,只是由他說出來而已。
張德文見蘭常華開始裝慫,他也是很無奈。
而看着身邊幾人全都望向了他,張德文輕輕哼了一下說道,“別看我,老頭子我才疏學淺,沒什麼要說的。
而且我這些年研究最多的,還是集中在心肺方面,這一點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這關於雙下肢的問題,我懂的真不多。”
說罷,張德文使使勁兒站了起來,對着最前面那幾個穿西裝的中年人拱拱手說道,“不好意思,研究了三天,什麼都沒看明白,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我就不再給大家添麻煩了,也不胡亂出餿主意了,大家繼續吧,我就先回去了。”
張德文是說走就走,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在他心裡,他已經在這地方耗了三天了,已經夠給面子了。
而他這一起頭,立馬就有老頭附和道,“我也就研究研究耳科,這腿上的問題是真不擅長,所以不打擾各位思考了。”
“各位,這三天我也是盡出餿主意了,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也就不再打擾大家了。”
“水平有限,無能爲力。”
“.”
張德文的離開,立馬引起了連鎖反應,所有上了年紀的老頭是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他們其實和張德文的心思一樣,三天了,該想的辦法想了,該給的面子也給足了,也算是有了交代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所面臨的問題,是真的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到解決的辦法,是真的盡力了。
老頭一走,剩下的幾個中年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直接提出了告辭。
這些德高望重的行業泰斗都沒辦法,他們肯定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即便有辦法,只要不是萬全之策,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肯定也不會說出來,也不會輕易去嘗試。
畢竟這涉及到外交事件,鬧不好就得把人丟到國際上。
自己一個人丟人,和一羣人、一個羣體丟人,這是不一樣的。
而且那些平日裡趾高氣昂的西醫現在一個都不出現,他們這幫子中醫憑什麼去攬這個鍋?
看着一個個提出告辭的人,坐在最前面的幾個穿夾克、西裝的中老年相視苦笑。
這些老頭,真是太不給面子了,說走就走。
但不給面子又能怎麼辦?
總不能把這些人綁起來繼續坐着吧?
而且人家已經耗了三天了,夠給面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