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指向性如此明確的問題,陸川根本不用等到拿到秩序才能告訴顧清輝,只要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銅幣哥就會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是的,自然之道就是秩序之道的伴生大道之一。
不過陸川當然不會特意再進一次自然之道告訴他,乾脆就讓顧守正門主燒香的時候順道幫忙代爲轉達一下了。
傳話的時候還順便讓他幫忙帶了一個問題,顧清輝在自然之道里這麼多年,有沒有在自然之道里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既然自然之道是秩序的伴生大道之一,那它裡面會不會也像超感之道一樣,蘊藏着關於秩序的奧秘,能夠給秩序解鎖更多的能力呢?
如果連顧清輝都沒有見到過,或許這個秘密就只有成爲秩序的執掌者之後才能探究的到了。
在一衆帶着善意來烏托邦的宗門裡,清輝山毫無疑問是最有魄力的,連早早派了林玄野和林清柔來烏托邦的天音宗都不能與之相比。
人和財物是最容易帶走的東西,如果清輝山不打算再回武國北境的話,他們能留下的,也就只有這些以及他們的傳承了。
他們將失去自古以來元氣充裕陣法連環的洞天福地,失去一直以來在他們控制之下的元石礦脈和源源不斷的供奉收入,作爲或許是第一個公開投靠烏托邦的傳世大宗,肯定也會受到武國皇室的敵視和暗中追索。
但他們仍是在顧清輝做出決斷之後,執行了這個來自祖宗的決定。
陸川接待了清輝山的客人,那麼天音宗的客人自然也是由他來接待,孃家的宗門和婆家的宗門要一碗水端平,雖然這兩家他哪家都沒待過。
和顧清輝一言而決的清輝山不同,天音宗肯定是沒辦法像他們這樣這麼快下定決心的,首先天音宗不像清輝山這樣的道門,他們是入世的。
天音宗上上下下的內外門弟子,加上這些弟子的親屬關係,再加上在沁樂郡盤根錯節的勢力,要不要搬,怎麼搬,搬走了以後兩邊怎麼處置,都是十分繁瑣並且會牽扯到許多其他事情的麻煩,就算林意凡和林玄野能有魄力下這個決心,恐怕也未必執行得了。
更何況對於天音宗十分重要的迴音壁也是個大傢伙,根本就帶不走,所以對他們來說,這次過來更多的也只是向烏托邦示個好,讓一些人過來實地觀察瞭解一下。
烏托邦的收入和財產都是需要公證的,按照烏托邦現行的法律規定,天音宗也不能通過給林清柔和林玄野一大筆來路不明的錢來通過他們在烏托邦置產置業,不過之前最早的時候林玄野並沒有加入烏托邦,一直是以特聘專家的身份,後來情況都搞明白了再申請加入的時候,便知道要提前帶夠錢了。
林玄野找到的機會是之前程冠學急於出手寧蘭居的時候,他和程冠學也是說得上話的關係,便出資買下了這間地處繁華的茶室。
他先是把現錢轉給了程冠學,但以程冠學人在北境不方便回來爲由暫時沒做過戶,只是自己開始動手先把這寧蘭居升級成一個既可以飲茶,又能欣賞音樂的場所,名字也改成了絲竹軒。
這次跟隨林意凡過來的許多弟子都是門內比較乖巧,比較少沾世事的弟子,經過林玄野的考察研究,這樣的弟子通過烏托邦審查的概率是比較大的,等到這些弟子都進來了,除了年紀比較小的該送去上學,其他的他便能以絲竹軒的名義聘用這些弟子,也相當於留在自己身邊親自教導了。
像天音宗這樣的情況纔是武國大宗門普遍的情況,他們在武國的許多基業都是不動產,沒有辦法輕易地放棄,即便是想通了在武國未來的前景堪憂,也沒法有那麼大的魄力壯士斷腕。
正如陸川對清輝山所承諾的那樣,即便是這樣兩頭下注的方式,烏托邦對於武國宗門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持歡迎態度的,前提是他們過來的人能通過審查,能遵守烏托邦的法律,能接受烏托邦的價值觀。
包括像是天音宗這樣的置產方式烏托邦也非常歡迎,他們投資產業並不涉及烏托邦的核心技術,反而是他們自己帶了核心技術過來,他們也會在烏托邦招工納稅,同時也算是豐富了烏托邦的特色產業。
不管怎麼說,陸川都很感激林意凡這次願意過來助拳,不過考慮到對方進入超凡沒太多年的情況以及他真實的實戰實力,陸川還是好意勸告了一句到時候別衝得太勇了,團建的時候可以跟林玄野站得近一點。
林玄野除了音修手段是拿手好戲之外,其他的技能點幾乎全加到逃命上了,跟着他一起可能未必能收穫最後的擊殺,但大概率不會出什麼岔子。
而林意凡則是酒過三巡之後懇切地請求陸川能在烏托邦對天音宗的弟子多加關照,這類的請求最近陸川聽了太多遍早已有些免疫,於是便隨口客套了幾句,也沒有往心裡去。
在烏托邦犯點小事有林玄野在也不會怎麼樣,真犯了什麼大事有烏托邦的法度在那裡,他也不可能幫。
等到林意凡也開始厚着臉皮關心陸川的感情生活了,陸川果斷藉口臨時有個會議要開溜了出去,趕赴下一場飯局。
這場飯局陸川本來都已經找藉口推掉了,但和顧清輝碰面之後,又覺得有必要和他們見面聊一聊。
這兩位客人來自武國道門正統,太初山。
陸川來之前跟顧守正瞭解過,這次太初山來的兩位超凡都是成名於天武帝時期的強者,在宗門裡的職位是護法長老,能擔任這個職位的,最少都在星月塔走過了六層,如果非要衡量他們的實力的話,大概一個人能打兩個林玄野。
和一般宗門不同的是,太初山這次一共就來了他們兩人,似乎在表明他們此行的目的很單純,只是爲了陸川所說的神王降世。
“清輝山提請陸川先生爲下一任的人族領袖,太初山沒有疑義,不過清輝山的傳承在道門裡只能算是平庸,修行道遠,還望陸川先生多加考慮。”
稍胖一些的啓喻長老笑起來很和善,結果陸川坐下來之後他的第一句話便讓他驚住。
平庸要是自詡道祖的顧清輝聽到了,恐怕要氣的和這胖頭陀拼命。
不過你們道門之間的關係這麼惡劣的嗎?同爲武國道門上來就這樣攻訐,那你們和景國的道門還能有的話聊?
“無妨,小子對自然之道只是略有涉獵,本真之意仍在劍鋒之上。”
兩名超凡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這副表情陸川曾在顧清輝臉色也看過,似乎是在說劍道不過是小道罷了。
不過他們倆人過來做客,當然不會這麼無禮,那稍瘦一些的啓明長老則是掏出一枚玉符遞過來,“早就聽聞烏托邦陸川先生與大道相親,若是先生對道門有意,願以《太上經》請先生參詳。”
陸川瞬間有些懂了太初山的算盤,這是覺得陸川確實有機會問鼎人族領袖之位,提前下本搶人?會不會太自信了一點?
“前輩這是何意?你我初次見面,實在不能受此大禮。”
“道門需要一位新的領袖,不僅是爲了道門的未來,也是爲了彌補過去的錯誤。”胖頭陀啓喻頗有些沉重。
“您所說的錯誤是指,天武帝?”
“沒錯,他是我們太初山選中的人,也是他徹底終結了道門的時代。”
“呃,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來重振道門榮光?其實說實話,在我看來,道門的榮光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在這一點上我跟清輝山的顧前輩都是同樣的看法。
如果太初山是單純的想向武氏復仇的話,我想如果你們能加入烏托邦,實現這個目標可能還會更快一些。”
“道門存在的意義當然不是爲了什麼榮光,也不是爲了什麼國度什麼復仇。從道門初立的第一天起,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讓人族能夠不受任何威脅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啓喻正色道,他認真的樣子讓陸川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顧清輝,同樣的理想主義者,和陸川所熟知的宗門修士完全不像是一路人。
不過陸川也不敢因爲對方的三兩句話就輕信,太初山這樣的宗門可以查到的信息有很多,至於他們是不是言行一致,可以回頭再去了解。
“如果太初山的目標是爲了消滅神族,我想我們應該會有很多的合作空間。”陸川笑着伸出手跟兩位長老握手,兩人估計也是常上網的人,對烏托邦的禮儀並不陌生。
“我們師兄弟兩人此番前來只爲一件事,那就是弒神。事實上自從那日青鄄河畔秩序的掌控者加固規則截斷神族通道之後,我們太初山弟子便趁機傾巢而出,四處清掃神祇留下的分魂,如今已是頗有成效.”
陸川正在喝水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好傢伙,景從雲猛殺你們也猛殺,難怪給人家神王殺急眼了要下來幹你們呢。
咦,烏托邦前陣子好像也在連抓帶殺的,那沒事了。
“前輩,雖然我們烏托邦也將神族視爲死敵,但我還是要勸告兩位一句,近期最好是不要再亂殺神祇分魂了,據我所知,即將到來的神王下界,就是因爲下界神族分魂被殺戮太過,這才強行硬闖秩序下界。”
“那豈不是正好?”啓喻的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照你這麼說,我們還得抓緊時間快點殺才是,就是要讓神族也沒有充分準備好倉促下界,我們才更有機會不是嗎?”
陸川:?
道門和道門之間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崇尚自然之道的清輝山給陸川的印象和陸川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避世道門頗有幾分相合,但太初山這樣的戰狂道門.
難怪太初山相中了天武帝作爲人族領袖,陸川回想了自己看過的《世界通史》,天武帝也是這樣殺殺殺殺到底的風格。
他們的主張也和烏托邦比較相像,地不分南北,人不分國度,都應當把對抗神族作爲第一要務,凡是對於打擊神族有益的事,就應該多多的去做,凡是對於和打擊神族無關的事,都可以放到一邊。
你們應該來軍事部報道啊!
一番交談之後陸川也瞭解到,聲名浩大的太初山,實際上也並不繁盛,武國對道門的打壓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太初山的弟子太剛了。
在景從雲動用秩序加固規則之前,人族在現世弒神,神祇可是會還手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初山也沒有放棄過弒神,每一次惹上具有權柄的神祇,都可能造成門內強者的隕落。
這樣的不良習慣加上道門收徒一向嚴格,導致聲名赫赫的太初山實際上並沒有多少人,不夠強的弟子都被優勝劣汰,剩下的都是個頂個的能打。
陸川本來想問問他們爲什麼不多聯合幾個道門一起,但一想到他們道門彼此之間的不服氣,又想到他們支持的天武帝明白道門的厲害,肯定更加不能容忍他們道門聯合起來。
人家這明刀明槍跟神族乾的人那是真的懂行,雖然啓喻和啓明也沒幹過神王,但他們是真弄死過幾個小神祇的,用道境的攻擊對神族更有效,如果非要用術法的話,也更應該使用金行的術法效果最佳。
聊起實戰的話題那可比單純的社交有意思多了,聊到興起陸川差點忘了跟他們打探山河大陣的事情,陸川找了個話題切進了山河大陣,卻只見兩位道門長老面露難色。
“山河大陣有專門的道門看護,自然是可用的,清輝山提請你爲人族領袖,再以你和烏托邦的人脈,或許還真有可能將啓動大陣的信物集齊。
然而這個大陣從設計之初就存在一些問題,以至於這個陣法從建成之後就很少有啓用過,即便是道門面臨天武帝威脅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過它。”
陸川聽着啓喻這麼說,臉色也變得漸漸嚴肅起來。
“啓用這個陣法需要極深的陣法造詣,尋常的人族領袖縱是驚才絕豔,也難以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陣法小道上,而陸川先生你如今年不過十八,既有外事纏身,又醉心於劍,想來便是得到了信物也是無濟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