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長老自然也煩躁,而這還不是更讓他煩勞的。
更煩的事兒是,韓兵死了,他不知道怎麼跟韓妖主交待,誰叫是他在韓兵背後出謀劃策的,現在人沒了,說他沒責任,他自己都不信。
現在,他甚至有些羨慕黃琦了,這傢伙趨利避害,早早弄得韓少主不爽,不和他攀扯,反倒遠遠避開了這次災禍。
他正不知道怎麼應付韓妖主呢,謝妖主傳下令來,讓他知會各大金殿長老,中執長老,各衛統領,前往恭天殿再度合議。
偏偏許易沒了蹤影,用印信傳音,這傢伙好似故意不回,弄得他越發心煩意亂。
若是這件事上,再讓人看了笑話,他鞏某人簡直不知怎麼繼續在祖廷混下去。
他一番令下,將整個擇日殿上下驅使得狼奔豚突,數十息後,正副兩位殿主奔回殿來,告訴了他最新消息:許長老已經在恭天殿了。
………………
合議會一開始,鞏長老率先發難,“若從頭說,整個事兒的前因後果,他許長老要負四成責任,另外六成責任該由韓兵來負,現在韓兵死了,這全部的責任,自然就該許長老來背,當然,我不是說要把你許長老怎麼樣,值此之際,你許長老是不是該挺身而出,自告奮勇去和教宗那邊人接觸?”
許易冷聲道,“我出馬沒問題,但我需要理由,如果還是責任之類的廢話,我勸鞏兄就別說出來丟人現眼了。對了,我剛纔溜到三聖城那邊望了望,那邊可是在厲兵秣馬,咱們這邊現在還討論責任歸誰,是不是太閒了。”
鞏長老道,“理由,再簡單不過,滿座就屬你許長老和教宗那邊仇恨深,你出面,那邊能明白咱們這邊的強硬態度,我敢保證,經過韓兵之死後,教宗那頭正憋着勁兒壓價呢。”
許易道,“妖主大人,敢問職下是非去不可麼?”
他懶得跟鞏長老舌辯,乾脆直指核心。
謝妖主拂了拂頷下長鬚,“爲祖廷盡力,自然是祖廷每一份子應盡的義務,你說呢,許長老。”
這是變相表態了。
謝妖主其實並不看好許易,這傢伙和教宗那邊的樑子極深,派他去談判,弄不好就得弄巧成拙。
但鞏長老的話未嘗沒有道理,明顯教宗那邊就是想壓價,派這個和教宗有矛盾的許易,也便於打擊對方的氣焰,他也收到那邊的消息了,教宗厲兵秣馬,無非是做姿態,祖廷這邊也厲兵秣馬,未免落了下場,派出去許易,正是一張好牌。
謝長老表態了,當下,衆論如一,許易立時被逼成了當仁不讓之選。
這個關頭,真的沒有誰願意去頂雷了,談成了功勞不大,談敗了,罪過不小。
更何況,下面還有一堆亡者家屬,正憋着勁兒要鋤奸呢,這個奸還是讓新上來許長老去做好了,誰讓他來的最晚,還沒來得及拉扯三親六故,壓力最小,最是合適。
“我也覺得自己挺合適的,自己和自己談判,這踏馬還有更玄幻的麼,談判難點到底在那裡,還得我自己編,你說氣人不氣人。”
許易心中是萬千滿意,臉上還得作出爲難之色,“既然妖主大人發話了,我不能推辭,但若是談判過程中,遇到難點了,我這邊有多大權限?”
謝妖主道,“我們的條件是,那邊至少出四萬天願珠,還要拿出個罪人來,你也知道,下面的人快壓不住了,必須要個說法。”
許易攤開手道,“妖主大人,我問的不是我們的要求,而是我的權限,我們可以讓渡給教宗的利益,如果您只給我要求,而不給權限,只怕我即便是領命了,也很難談出令人滿意的結果。”
謝妖主道,“保證我的那些條件,你可以自由發揮,教宗那邊漫天要價,你落地還錢就是了。”
許易點點頭,表示瞭解。
………………
這場別開生面的談判,還是在老地方舉行的,本來,鑑於上一次的事故,教宗和祖廷最高層都有意派出使團。
畢竟,雙方人一多,上次那樣的突發事故,絕對不會再上演了。
詭異的是,教宗的主談判人梅花七,和祖廷的主談判人金殿長老許易,皆表示,不需要什麼使團,理由都是人多口雜,以免誤事。
故而,祖廷這邊就派出了許易長老,教宗那邊除了梅花七梅統領外,還有江上坤江長老跟隨,江長老很有風度地願賭服輸,跟了過來。
在他看來,梅花七談失敗了,鍋是梅花七的,談成功了,功勞少不了他的,他想不明白梅花七怎麼會那麼蠢,要出這種賭注,讓自己跟過來。
難道就爲了讓自己看他談判成功的風光,就爲了轄制自己,過一把老大的癮?實在太幼稚了。
談判地點,依舊選在雪嶺,只不過前番是露天談判,這次,許易弄了個地下密室。
江上坤跟隨梅花七一道走進密室,第一眼打在許易身上,便驚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連本體都不漏,派一個屍體來算怎麼回事?”
許易道,“江兄怕是有什麼誤會,誰說我的本體沒來,江兄回頭看。”
江上坤才轉過頭來,便見梅花七化作了許易的形象,他眼中的驚恐還沒凝聚到極致,頭顱便飛了起來,大段的屍氣,朝許易懷中投來。
“很麻利麼?”
屍體許易含笑道。
本體許易抱拳道,“見笑見笑。”
“那咱們談吧?”
屍體許易笑道。
本體許易道,“談啊,還等什麼?”
話至此處,兩個許易同時大笑起來,本體屍體合二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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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過分了吧,他們想幹什麼,只出兩萬,還不肯交人,咬死了這個條件?”
黃琦怒聲喝道,恭天殿中,衆位大人物一個不少,妖主謝絕載一言不發,面沉如水,盯着黃琦掌中的如意珠,眼神碎成了玻璃碴。
許易道,“梅花七咬死了,說我們這邊破壞和談,韓兵想要他的命,不過,他話裡話外,好像有暗示我,似乎是想撈些好處,只是看這個架勢,他胃口不小啊,我看不必談了,要麼讓教宗那邊換人,要麼咱們準備開戰,這傢伙目的不純,和他談判,太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