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看着夜空中到處飄來蕩去，依舊跟自己保持着一百里以上距離的威廉，黑夜女士一雙秀目都快瞪出血了。
你個混蛋是不是對切磋這種活動有什麼誤解？
我都在你後面攆了一天多了，距離你最近的一次也還差着三十多裡，連伱的衣角都沒摸到過，這特麼到底是切磋還是遛狗？
……
“嗯？”
等了一會兒沒見黑夜女士追上來，擔心停下“切磋”會耽誤自己刷時長，威廉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兩天來頭一次靠近了黑夜女士身週二十里以內，遠遠喊話道：
“你過來啊~怎麼不追了？”
追個屁！
發自內心的髒話猛地涌到嘴邊，只差一丁點兒就要脫口而出。
看着遠處還在吊着自己的威廉，強行把髒話憋回去的黑夜女士，不由得猛地深吸一口氣，直接達成了怒急升杯的成就，隨即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這混賬能夠臨時調動天空和飛行神職，極限速度已經超過了所有十二階真神，如果自己想靠這具化身把他逮住，唯一的辦法就是展開夜紗把他捲回來。
而在已經約定好了不動用夜紗的情況下，只要他不主動靠近，累死自己也攆不上，今後但凡再追他一步自己都是大傻子！
“這就要放棄了？”
得到脫離戰鬥狀態的系統提示後，還沒有刷滿【稍縱即逝】時長的威廉終於靠了過來，義正辭嚴地開口指責道：
“做事要有始有終！你都答應切磋了，怎麼還能反悔呢？”
“呸！我就反悔了，你想怎麼樣吧！”
回想起這一天多的窮追不捨，黑夜女士只覺得自己好像個大傻子一樣，不由得毫無儀態地雙手叉腰，對拿自己尋開心的威廉怒目而視道：
“你那是切磋嗎？你那是溜……遛着我玩兒！”
“沒有沒有，我真是在和你切磋！”
打開職業樹看了一下，發現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長沒刷滿，威廉趕忙開口哄道：
“來來來~再堅持一下，只要再跑一個下午，差不多就到時間了。”
黑夜女士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停住準備離開的腳步開口詢問道：
“什麼時間？”
“當然是我進階的時間啊~嗯……不用這麼看我，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個進階。”
注意到黑夜女士猛然縮小的瞳孔，威廉擺擺手解釋道：
“我說的進階，指的不是那種從凡人到真神的進階，而是一個普通副職業從七階到八階的晉升，只要你再和我切磋一會兒，就差不多能滿足進階條件了。”
七階到八階？
黑夜女士挑了挑眉，隨即有些詫異地反問道：
“就算不用海神戟，你也已經能正面擊敗絕大多數十二階真神了吧？還弄這些副職業有什麼用？
七階職業者到八階職業者之間的那點兒提升，對你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你有這份精力爲什麼不打磨一下神職，純化一下自身積攢的神力，爭取早點晉升真神？”
聽到黑夜女士的詢問後，威廉不由得咧了咧嘴角，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
你懂個屁！
普通的七階職業確實沒意義，畢竟真神的位格擺在那裡，十一階及以上的神術和專屬的權能，對於普通職業者來說完全是降維打擊。
譬如遠古海神，雖然她已經失去了海洋神職，但靠着僅存的一點海洋神職的權能，便可以在整個奧法大陸的海洋中任意移動，意識能夠到達哪裡身體就能抵達哪裡，比任何空間挪移能力都要誇張。
所以除非能夠下大手筆，一口氣把整片海洋都蒸乾，否則就算來再多的人，也摸不着她一根汗毛，普通的七八階職業就算疊加再多，也不可能擁有這種水平的“速度”。
還有某位前往深淵之前的月神，月亮神職的權能再配合狩獵神職，凡是月光能夠抵達的地方，就沒有她不能定位的人，這種達到了“位面級”的尋人能力，也是所有探查類職業都做不到的。
至於死神、戰神、大地母神這些就更不用說了，要麼根本無法被任何方式殺死，要麼擁有夠永無止境地戰鬥下去的神軀，要麼直接與奧法大陸的大地完全合二爲一，全都屬於極度不講道理的賴皮能力。
總結一下的話，真神的權能，某種意義上就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只要位格不夠就打不破這種規則，擁有再強的力量也是白搭。
所以黑夜女士的疑問很正常，理論上來講還屬於“人類”範疇的職業序列，無論疊加多少，在真神面前都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
“我的序列可不是普通的序列~”
爲了讓黑夜女士配合自己，趕緊把【逐光隙羽】的進階條件刷滿，威廉索性直接開口解釋道：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麼？我掌握的一條序列基於天空神職和飛行神職，在這兩項神職不全的情況下，需要找萬龍之母幫忙開個後門兒，把缺失的權限重新補上，即將進階的就是這條序列。”
唔……原來是神代序列的變種麼？怪不得……
神情恍然地微微點頭後，黑夜女士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大致猜到了威廉如此“強大”的緣由。
有些真神級的存在，會爲自己天賦極好的直系血裔，專門打造一條屬於“凡人”範疇內的職業序列，並額外賜予其臨時調動部分神職的權能，以便這些血裔成年後成爲擁有真神級戰力的神子。
而這個混蛋所掌握的序列，應該是這種神代序列的“超級強化版”。
考慮到子嗣的承受能力問題，以及神子成長起來後會不會“鳩佔鵲巢”，普通的神代序列大概只會開放百分之五左右的神職權能，一般不會超過百分之二十。
而看威廉剛剛表現出來的極致速度，以及之前硬錘海神戟的操作，他所擁有的神代序列估計開放程度極高，很可能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幾乎等同於真神本人降臨了。
順着這個思路，盤算了一下威廉所能動用的神職後，黑夜女士忍不住嘖了一聲。
天空、飛行、鍛造，再算上這傢伙自己領悟的欺詐神職，這已經有四項了。
其中光天空神職就能作爲一名十三階真神的核心神職，剩下三項神職也都不差，各自都足以勉強撐起一名十二階的真神。
所以別看這混蛋還不是真神，但如果只論神職質量的話，已然有了十三階的水平，實力不強纔是怪事。
不過奇怪的是，天空之神本人在海洋紀末期就已經隕落了，而這種程度的權能開放，就算不需要面對面賜予，起碼也要由真神本人指定吧？
問題威廉出生的時候，天空之神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了，怎麼還能親自給他開放調用神職的權限？
眯着眼睛琢磨了好一會兒，黑夜女士還是沒想明白，威廉到底是怎麼獲得的天空神職和飛行神職，畢竟這傢伙跟天空之神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總不能是他穿越時間抵達了過去，從還沒有隕落的天空之神手裡弄到的吧？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黑夜女士索性不想了，直接開口提議道：
“我可以繼續陪你切磋，直到你完成這條神代序列的晉升，但作爲交換，你也要回答我幾個問題，但是你必須和我好好切磋，不能再一直……”
“成交！”
擡起手比了個OK後，早猜到她會這麼說的威廉身形一虛，疊滿【稍縱即逝】的身體瞬間便失去了蹤跡，而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然一口氣竄到了十幾裡之外。
“來追我啊~”
衝着一臉黑線的黑夜女士勾了勾手指後，威廉樂呵呵地喊道：
“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讓你嘿……呸！如果你能追上我，你想知道什麼都行！”
“……”
……
就在被惹惱的黑夜女士奮起直追，和威廉兩人一前一後，貼着奧法大陸位面障壁的薄弱處一路狂飆時，一筆直一佝僂的兩道身影，剛好悄無聲息地穿過位面障壁的薄弱處，朝着奧法大陸上空落了下去。
果然，還是變得不一樣了啊……
俯瞰着下方雖然形狀大同小異，但卻和自己記憶中不再相同的陸地，知識之神……或者說全知之神蒼老的眼眸微微眨了眨，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渾身上下瀰漫出了一種奇怪的寂寥之感。
彷彿離家多年的遊子，終於有機會重回夢中的故鄉，卻發現自己熟悉的一切都已然消失不見時，產生的一種發自內心的莫名悲涼。
寄存着無數回憶的老屋換了新主，熟悉的面孔杳無音訊天各一方，自己曾經拼命守護，並一直魂牽夢縈的一切，已然成了一頁被撕掉後棄置角落，再也無人問津的泛黃舊曆。
或許，並不是這嶄新的一切不夠好，而是無論它有多麼的繁華絢爛，卻都已經不再是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了……
“大人？”
隱約察覺到了全知之神身上的異常，化身高個兒壯漢的風暴之神疑惑地眨了眨眼，隨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咱們已經進入了奧法大陸的障壁，接下來就該去找褻神者，想辦法把矇昧神職和迷誘神職強行塞給他了，您看……”
聽到風暴之神的提醒後，由於再次見到久違的奧法大陸，心緒有些波動的全知之神回過神來，朝着風暴之神和藹地笑了笑。
“還是你來決定吧，具體怎麼做我聽你的。”
“這……不太好吧？”
風暴之神聞言頗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十二階和十三階間雖然只差一階，但地位和實力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於是連忙擺手拒絕道：
“無論智慧還是實力，我都沒法和您媲美，這次的任務怎麼想都應該以您爲主纔是。”
“不，還是你來做決定更合適一些。”
全知之神笑呵呵地開口道：
“你忘了麼？我在奧法大陸上的教會，幾乎都被褻神者拆毀了，超過七成的教衆被迫改信，僅剩的一支也改信知識本身，而不是我這個失了勢的知識之神。
而在失去了信徒提供的消息之後，對於奧法大陸的情況，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更別提找到褻神者的蹤跡了，所以還是你來做決定吧。”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先提一下自己的想法……”
見知識之神不似作僞，是真的準備聽自己指揮，之前還頗爲擔心自己會被當炮灰使的風暴之神，頓時不由得面色一喜，連忙開口道：
“按照我的教皇給出的情報，褻神者現在長居法蘭，想要找到他的話，只要去法蘭王都就可以。
不過他和曾經的命運女神攪在了一起，咱們如果貿然接近的話，很容易被命運女神發現異常，所以最好還是……”
“這個你不用擔心。”
打斷了風暴之神的話後，全知之神先是佝僂着脊背輕咳了一聲，避開了風暴之神落在自己面孔上的目光，隨即聲線略顯淡漠地道：
“這麼多年的研究下來，我對於命運神職的權能，也算是有了一些粗淺的瞭解，雖然還不能完全掌控命運神職，但遮掩她對於命運的探查已經足夠了。
而在擠進位面障壁的時候，我便已經藉助神術掩去了我們的身形跟存在，以褻神者和命運女神的水平，就算面對面站着也絕對不會被發現……”
伴隨着全知之神平和的嗓音，一縷淺淡而隱晦的昏黃，悄無聲息地攀上了風暴之神的耳孔，並宛如活物一般，一點一點地朝着更深處探了進去，而風暴之神卻一無所覺，仍舊在大喜過望地聽着知識之神的講述。
……
很好，第一個。
瞥了眼風暴之神耳蝸深處，見到了一小片逐漸向內蔓延的昏黃後，全知之神不由得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頗爲古怪的笑容。
趁着奧法大陸上的知識教會被毀，大量信徒被迫改信，導致知識之神實力急劇下滑的機會，自己終於暫時壓過了他那執拗的意志，成功奪得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接下來，只要找到那個意外背離了自身命運軌跡的變數，奪回被他搶走的狂亂之書，就能將所有的“老朋友”都從裡面放出來！到時候……那是個什麼東西？
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靠近，正全力污染風暴之神的老頭，不由得驚訝地轉過身，然後……
“梆！”
一腦門磕在全知之神白花花的腦袋上，完成了一次鏗鏘有力的碰頭後，看着連吭都沒吭一聲就直接散了架的老頭，以及旁邊被崩了一身紅紅黃黃，正滿臉驚恐地望着自己的壯漢“家屬”，威廉的腦子頓時嗡地一下。
完蛋！撞人了！這不得判個……等等？我這都飆到外太空了，怎麼路上還能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