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啵嗶啵……”
被一團水球牢牢鎖住全身，只有腦袋露在外面的威廉，卟嚕卟嚕地吐了一串泡泡。
“他好像是在說，其實他也有不對的地方。”
“嗶啵嗶啵……”
聽着那熟悉的吐泡節奏，因爲有豐富的吐泡泡經驗，而被臨時拉來客串翻譯的狗熊之神撓了撓頭，半蒙半猜地道：
“他剛剛說，他其實是有苦衷的……要是你把他變回去的話，他就告訴你他有啥苦衷……”
“……”
我說的其實是“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算了就這樣吧，反正大概意思也差不太多。
看着面前捏緊海神戟，咬着嘴脣一臉慍色，恨不能再捅自己兩下的遠古海神，威廉心下不由得暗自後悔，之前試圖逃命的時候爲啥不說點兒好聽的，爲啥非要強詞奪理一句。
嗯……其實仔細想想的話，其實自己逃命這件事，本身就挺沒必要。
……
在捱了威廉一發強詞奪理的【悔過之喝】後，遠古海神確實翻了車，不僅心頭的憤怒被一掃而空，甚至還開始反思起了自身的問題，最後更是滿眼愧疚地看着威廉衝出了大殿，用心琢磨着要不要補償他點啥……
但也就到這裡爲止了。
遠古海神十四階的實力擺在那裡，威廉僅僅竄出了六步多一丟丟，才跑出連曹植都做不完一首詩的距離時，便被反應過不對勁兒的遠古海神追了上來，滿臉羞憤地一戟紮了個透心涼。
反抗什麼的都是不存在的，哪怕遠古海神已經從巔峰期一百四十級的水平，退化到了眼下僅僅勉強維持在十四階的一百三十一級，但也是當前這個時間點，乃至以後幾萬年裡都堪稱無敵的存在。
在創世神失蹤的時代，十四階就是所有神明的極限，其和十三階之間的差距，就是跨過終點線和尚未撞線的區別。
哪怕實際上二者可能只差了一個身位，只看“參數”和“屬性”的話，遠古海神未必比其它十三階巔峰真神強多少，但這一個身位的差距，就意味着近乎永遠無法填平的巨大溝壑。
面對已經被從世界運轉中剝離出來，能夠排斥掉絕大部分其它神職的海洋神職，也只有回到冥土最深處的死神兄妹，和龜縮在無盡深淵裡的三大魔神，還能夠藉助地利試着和遠古海神掰掰腕子。
而剩下所有真神哪怕全綁一起，估計都不夠她一個人打的，至於滿手底牌、且姿勢繁多的威廉……
笑。
連十三階巔峰的狗熊之神，都沒能跑出六步就被一戟扎翻，我能跑出六步再被遠古海神捅翻，已經牛逼到原地爆炸了好嗎？這戰績上戰神的榜單都夠了！
……
“死神閣下呢？”
就在威廉不死心地撲騰了兩下後被當場抓獲，由於自知實力差距過大，已經徹底躺平等待發落時，愛神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微皺地開口提醒道：
“安波洛絲，我記得他是跟着那位女死神一起來的吧？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那位死神閣下知道嗎？”
“不清楚，我正在找她……”
同樣蹙着眉的遠古海神神情有些疑惑地迴應道：
“但是……那兩位死神閣下好像不見了，我已經調動神職掃過了所有存在海水的地方，都沒能找到她留下的氣息，而且除了她之外還有那個……”
說到這裡時，遠古海神微微頓了一下，瞥了威·泡泡·廉一眼後，最終還是沒把男死神的秘密說出來，而是改口道：
“還有她一直帶着的那個小孩子，她們兩個都不見了，而且還是那種沒有留下任何氣息的突然消失……”
“突然消失？”
愛神不解地追問道：
“你是說……通過空間跳躍或者別的什麼方式，沒有浮出海面便直接離開了嗎？”
“好像不是……”
遠古海神皺着眉道：
“如果把海洋比喻成一幢房子的話，那我就是這幢房子本身，無論他們是推門離開亦或者從窗戶翻出去，都一定會驚動我並且留下相應的痕跡。
但她和那個小孩子……似乎是直接消失了一樣，在某一刻瞬間便擺脫了海洋的感知，也沒有任何徵兆，直接無聲無息地就離開了大海……”
啊這……意思是女死神帶着她哥跑路？直接把我扔在這兒了？
聽到遠古海神和愛神的對話後，威廉頓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不應該啊！
如果是男死神的話，他幹出這種事兒沒有任何問題，但女死神可是相當講義氣的，單論節操值的話，她怕是能甩男死神一千個自己，怎麼可能二話不說就走了？
難道是出了什麼危險？或者被困住了？亦或者是知識之神發現歷史被改變，直接在未來動了什麼手腳？
“喂！”
就在得知死神兄妹突然失蹤的威廉心亂如麻時，被喊來做翻譯的戰神悄咪咪地湊了過來，一張肌肉橫生的熊臉滿是好奇地小聲道：
“你都幹什麼了啊？海神大人怕是這輩子都沒生過這麼大的氣，給我講講唄？”
“你想知道？我告訴你啊！”
注意到戰神狗狗祟祟的舉動後，和他大小矛盾一堆，關係相當之差的愛神冷笑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禍水東引道：
“他襲擊了安波洛絲的丈夫，接着用韋恩的面孔進了安波洛絲的房間，再然後……”
“啊啊啊！”
擡手便是一戟扎過去，把滿肚子壞心眼兒的好閨蜜也捅成了泡泡後，遠古海神紅着臉對一臉震驚的戰神怒目而視，咬着牙幾乎一字一頓地道：
“今天……什麼……都沒發生！”
“……”
“嗯？”
“啊！啊對！”
看着已然再次捏緊海神戟，似乎隨時有可能給自己來上一下的遠古海神，即便腦容量低於黑猩猩的戰神，也明白了這種時候該怎麼表現。
在心裡默默給威廉豎了個大拇指，捎帶着替這位色膽包天的好兄弟點了根蠟後，狗熊之神伸出熊掌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努力擠出了一個相當彆扭的笑臉。
“那什麼……我神殿裡剛剛好像有教皇祈禱，要不我就先回了……”
“回吧！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
待到戰神一臉驚歎地撤退之後，遠古海神倒轉手中的海神戟，用尾部箭矢一般的金色箭頭在兩坨泡泡人身上挨個捅了一下，把亂講話的愛神和水球裡的威廉一併變了回來。
“說吧！”
恢復原樣的愛神無視了好閨蜜埋怨的眼神，站到被水球牢牢鎖住四肢的威廉面前，一臉正色地開口審問道：
“你和死神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用韋恩的身份混進安波洛絲的房間，除開垂涎她的美色之外，到底還打着什麼壞主意？”
“……”
“如果我說……我的目的其實是拯救世界……你們信嗎？”
“……”
“……”
“那我還是從頭說吧……”
眼下這情況人類怕是已經沒救了，而且時間之輪上的禁止事項自己早就已經犯過了不止一次，再加上女死神疑似出了危險急需有人幫忙，威廉便只能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其實是從未來回來的，但這個未來可能要比你們理解的未來遙遠得多，具體時間我叫得不是很準，但幾萬年肯定是有了。”
解除身上的欺詐神職，去掉了僞裝出來的海族特徵，露出了本來的人類面貌後，威廉對面前滿臉震驚的兩位女神道：
“未來海水退潮之後，大地上的生物成爲了奧法大陸的主人，海族雖然沒有消失，但讓出了大半的生存空間，接下來是萬龍之母從星界到來……巨人……精靈……人類……”
儘量用最簡單的語言，講述了一下之後的歷史沿革與王朝變遷後，威廉開始講述起了愛神和遠古海神未來的情況。
當聽到自己的教會成功適應了王朝更替，到了人類紀時仍舊欣欣向榮時，雖然有些懷疑威廉口中內容的真假，但愛神的眼中仍舊不由得露出了些許欣慰之色。
但等威廉講到海族紛亂的“現狀”，以及神格被剝奪、肉身被扼死，只剩一縷殘魂躲在在海溝最深處的遠古海神時，愛神不由得繃緊了身體，滿眼驚怒地吼道：
“不可能！安波洛絲她是最強的十四階真神！而且韋恩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有我的祝福在……”
“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不會在她的胸前留下祝福。
而她就會在主動剝離自身權能，以及海水退潮帶來的雙重虛弱中，徹底失去反抗能力，被渣男海神……哦我是說韋恩，被韋恩趁機殺死。
至於他用的什麼辦法我不清楚，但多半是某些特殊神器或者別的什麼，你們只要好好查一下，肯定能在他的住所或者隨身攜帶的儲物空間裡，找到類似效果的東西。”
此時的渣男海神，因爲雙腿之間的要害部位屢遭重擊，已然被送走治療了，並沒有參與這場三堂會審。
而愛神在聽完了威廉嘴裡的“歷史”後，立刻便怒不可遏地要衝出去調查一番，卻被遠古海神攔了下來。
“不用去了……”
閉目感知了一下後，遠古海神微垂着頭，容色慘淡地輕聲道：
“我剛剛感知了一下，韋恩他的氣息消失了一小段時間了，看空間裂隙留下的殘留氣息，應該是藉助空間物品直接離開海洋，逃到了無盡深淵中的某一層吧……”
這該死的混蛋！
面對渣男海神的“不告而逃”，原本對威廉的話只信五分的愛神，瞬間便相信了七分以上，咬着牙怒聲道：
“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有！未來的他既然害了安波洛絲，那我呢？未來的我在幹什麼？爲什麼我沒有替安波洛絲報仇？”
瞥了氣得滿臉通紅的愛神一眼後，威廉先是回憶了一下，隨即默默提醒道：
“未來的韋恩十三階啊……所以你去倒是去了，但沒打過他，反而差點被幹掉。”
“……”
一句話噎得愛神直翻白眼，半晌沒說出話來後，威廉繼續道：
“至於我和未來的你們之間的關係……嗯……稍微有些複雜……要不咱們還是先說別的吧……”
“有什麼複雜的！”
聽到好閨蜜未來的遭遇，看了眼身旁遭到背叛，因而黯然神傷的遠古海神，一肚子怒火的愛神咬了咬牙，主動開口道：
“不就是……你救了安波洛絲之後，和她好上了，然後我……因爲傷勢和你發生了點意外嗎？
但那是原本的歷史，現在我已經提前知道了！正好韋恩那個混蛋已經跑了，那你就留下和安波洛絲……試一試，這次我絕對不會再犯那種錯誤！”
“額……”
看着面前微微咬住嘴脣，紅着臉不自覺地低下頭的遠古海神，威廉不由得眼一閉心一橫。
試試就試試！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個可不能留啊！我要是留在這個時間點的話，那一切就全亂套了，而且女死神還有她哥哥還失蹤着呢！
……
“這太突然了……我不能接受。”
沒等威廉開口，遠古海神先嘆了口氣，擡手將他從水球裡放了下來，眉眼有些躊躇地道：
“我相信你說得那些都是真的，既然未來你救過我們，那你冒充韋恩的身份和我……嗯……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但別的事我實在是……總之我還需要些時間靜一靜……”
“額……”
威廉略微猶豫了一下後，知道她們誤會了自己冒充韋恩的目的，以爲自己是出於佔有慾，想要提前對遠古海神做些什麼。
但死神兄妹失蹤，急需幫手幫自己救人的情況下，自己還是瞞下跟渣男海神間的協議，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比較好……
“我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用力握了握拳頭後，一想到女死神現在可能有危險，心中頗爲愧疚的威廉，便只得厚着臉皮開口請求道：
“我就是跟着死神一起回來的，但過程中遭到了知識之神的暗算，而以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不會拋下我自己離開的，所以她們應該是遇見了什麼麻煩，能不能……”
“等等！你不說我都忘了！”
聽到威廉的話後，愛神頓時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磨着牙一臉煞氣地道：
“爲什麼你對她這麼瞭解？甚至她還願意帶着你一起使用時間神器？該死的！除了我之外，你不會和她也……
混蛋啊！剛纔我還想着，你寧可冒這麼大險都不想讓韋恩得逞，雖然有點管不住下半身，但好歹也還算是個男人！未來的安波洛絲不算挑錯人，那提前和你湊一湊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這實在太過分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
不愧是混亂善良陣營的真神，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在關注這個……
無語地咧了咧嘴後，威廉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卻聽見愛神痛叫了一聲，捂着屁股跳了開去。
“你瞎湊什麼！不要搗亂了！”
紅着臉狠掐了亂講話的閨蜜一下後，遠古海神微微側過頭避開威廉的眼睛，語調儘量平靜地道：
“死神閣下的事我願意幫忙，但剛剛我確實找了很久，都沒有找見她們的蹤跡，你有什麼頭緒嗎？”
“我暫時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一點點查了……”
威廉搖了搖頭後蹙眉道：
“能帶我去她們最後消失的地方看一眼嗎？我想看看她們有沒有留下什麼記號。還有，那位魔法女神在哪兒？不是說她會來參加這次婚宴嗎？爲什麼我沒在到場的賓客中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