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可以的……”
月神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訝異地點頭道：
“蛛後封閉蜘蛛之淵的手段，只能防止從外側發起的強行突入，如果有人在蜘蛛之淵內部引導的話，想把人拉進來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難不成蜘蛛之淵裡有人跟你簽過契約？”
“是的，而且她實力不弱，足夠把我強行召喚過去了。”
威廉點了點頭，並試探着開口提議道：
“所以如果我先通過契約進入蜘蛛之淵，然後……”
“然後再和我締結一條新的契約，在你回到奧法大陸後，直接把我從蜘蛛之淵里拉出來？”
月神搖了搖頭道：
“伱這個想法雖然很好，但最終恐怕還是行不通。”
“現在的我雖然已經不是中等神力的真神了，但仍舊勉強保有了弱等神力真神的位格，而想要破開被蛛後加固過的深淵障壁，直接把我的本體從蜘蛛之淵中召喚出去，要付出的代價無比巨大，並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
啊？還可以這樣的嗎？
聽到月神的話後，威廉忍不住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
我其實沒想把你撈回來，而是準備過去搞一票大的來着……
正好蛛後現在被迫陷入沉睡，咱倆完全可以直接摸進她的老巢深處，然後你拆她的絲我抗她的毒，一鼓作氣直接把她給做了！
講真，這確實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剛剛承受了一枚同階神格的爆炸，蛛後現在的傷勢必然極重，再加上因爲深淵那邊競爭太激烈，逼得一衆深淵魔神只能瘋狂內卷，大多戰力出色但保命能力不足，所以如果能夠抓住機會，提前把她解決的概率絕對不低。
但遺憾的是，當威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後，月神的腦袋就直接搖了起來，看向威廉的眼神更是一變再變，彷彿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
太離譜了！即便經常被人說莽撞的自己，也只是想着該怎麼才能從蜘蛛之淵裡逃生，然而對面這個年輕的人類，居然已經開始琢磨刺殺真神的可能了？
你也瘋得太過頭了吧？！
就算你的實力確實不差，已經隱隱逼近了凡人極限，但那可是十二階深淵魔神的毒素，光憑凡人的肉體怎麼能抗得住？
只花了不到萬分之一秒的時間，月神便已經確認，這個比自己的舉動還要瘋狂百倍的計劃，絕對絕對沒有半點兒成功的可能性，只能再白白搭上一條性命而已。
“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念頭吧。”
連連擺手再次表示拒絕後，眉頭微皺的月神一臉認真地道：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信心，但你可能對蛛後的實力有什麼誤解，在她那種級別的真神面前，這麼莽撞的計劃是絕對沒有可能成功的。”
“……”
聽到月神給出的評價，威廉不由得無語地撇了撇嘴
啊這……大部分人說我莽都沒什麼問題，但唯獨某個剛炸了神格的人，似乎沒有講這個話的資格吧？
用力地搖了搖頭，把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後，威廉一臉誠懇地道：
“放心，我曾經進入過蛛後留在蜘蛛之淵的軀殼，近距離接觸過她的神毒，那東西對我沒有效果的。”
“即便這樣也不行。”
月神繼續搖頭道：
“你剛剛自己都說了，那些只是蛛後蛻下軀殼中的神毒而已，強度方面恐怕比本體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再加上爲了保證自己沉睡時的安全，現在蛛後身邊的防護措施一定是強度最高的，哪怕你真對她的毒素有抗性，多半也扛不住其它的手段。”
“……”
我那不是毒素抗性，而是跳過檢定直接免疫……唉……算了，她說得也有道理，畢竟蛛後再怎麼說也是個十二階真神，位階和實力都在那裡擺着呢。
就算自己保命的能力同樣不少，不僅能臨時拿獄火大君頂幾次缸，甚至還跟死神關係處得不錯，但誰也說不好蛛後有沒有什麼古怪的能力，所以半路翻車的可能性依舊不小，穩健點兒倒也不算錯……
見到月神拒絕的態度十分堅決，威廉只得嘆了口氣，開始猶豫要不要放棄拉上對方搞一把大活兒的打算。
講真，現在放棄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要是能夠趁着這個好機會，提前把蛛後弄死的話，之後蜘蛛之淵從無盡深淵中抽離，強行鏈接奧法大陸，使得實力大增的地下世界悍然入侵等等事件，估計全部都能提前解決。
如果真能做到的話，那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勞永逸的級別了，而是趕在麻煩事兒還沒開始的時候，直接伸出帶着泥水的大腳丫子，吧唧一下把帶着火星的菸頭兒直接碾爛了。
至於幹掉了蛛後會不會導致女死神提前“甦醒”，然後上門找自己的麻煩……開玩笑，如果讓蛛後活下去，直接坑死兩層深淵的數億惡魔，那結果不還是一樣的？
再說了，女死神跟自己的衝突，也就是搶了她一件神器而已，但如果自己拿着擁有她權能的神器，直接搞死了一名中等神力級別的真神，那她怕是多大的火氣都得滅了。
而小刀劃褲子那點兒事兒……呵呵，一個幹掉了十二階真神，爲無終之死提供了巨大助力的存在，看眼腚又什麼大不了的？我就不信她捨得幹掉我！
……
這傢伙……不會還沒放棄那個荒唐的想法，甚至準備自己單幹吧？
看着對面眼珠亂轉，似乎依舊在打着什麼主意的威廉，月神的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隨即忍不住開口提點道：
“你不要以爲我是看不起你，在還沒有跨越人神之別的存在當中，你的實力應該已經是最頂尖的那批了，但和真神之間的差距仍舊不可以道里計。
更何況除了力量上的差距外，每一位真神都擁有和神名相關的神職，這意味着真神們最少佔據了一條概念較小的權能，譬如我的【狩獵】神職，和蛛後的【蜘蛛】神職，就都是那種小權能。
而在掌握了這種直達本源的權能後，所有和這個神職相關的神術能力，都將得到極爲恐怖的強化，直接躍升到一個普通人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
說到這裡時，月神稍微停頓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後繼續道：
“比如曾經的我，當還擁有狩獵神職的時候，我在僞裝、潛藏、獵捕、尋蹤等等方面，都有着你根本理解不了的能力。
哪怕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定位神術，消耗甚至比四階法術能力還低的那種，但只要被我賦予了自身的權能，就能輕鬆鎖定一名十階巔峰強者的位置，且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
而當這種超過了人類上限的能力，再配合上我的另一條【月亮】權能後，在每個月亮照耀大地的夜晚，以及部分月亮位置比較特殊的白天裡，只要我有這個意願，便能夠輕鬆找到奧法大陸上任何人的位置。
這種超越極限的尋人能力，是我身爲月與狩獵之神所獨有的權能，而即便你的力量超越了十階巔峰，達到了一般真神的水準，只要進入到我的權能所覆蓋的範圍，仍然會在月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
以曾經的自己做例子，向威廉解釋了真神的可怕之後，爲了避免這個可以成爲精靈族盟友的人類犯渾，做出孤身潛入蜘蛛之淵單挑蛛後的蠢事來，剛剛完成了這一成就的月神便豎起四根手指，耐着性子一臉認真地繼續恐嚇道：
“你知道麼？像【狩獵】這種級別、甚至還要更高的權能，蛛後總共掌握了四條！而且更爲可怕的是，她所掌握的四個神職，都對戰鬥能力有着異常巨大的加持！
即便其中最弱的【蜘蛛】權能，在戰鬥方面的助力都比我的【狩獵】強不止一個檔次，可以直接提供感知、劇毒、利齒、結網、捕縛、防禦（甲殼）……等等方面的強化能力。
曾經有弱等神力的魔神，被她的蛛網神術黏上都掙脫不得，隨後便遭她手中加持了黑暗之力的蛇首鞭抽碎頭顱，連靈魂帶血肉一併被吞吃乾淨，而我之所以選擇自爆神格，除了被偷襲重傷外，也有被她的蛛網沾上了的原因……”
詳細地講完了蛛後的一小部分能力，唬得精靈女王面色陣陣發白，下意識地抓住了威廉的衣袖後，月神定定地將目光投向了面前的人類，一臉嚴肅地總結道：
“所以貿然進入蜘蛛之淵的危險性，絕對超乎你的想象，甚至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要一再拒絕你了嗎？”
“……”
講真，這些話倒是沒啥問題，甚至可以說有理有據十分中肯，但問題是這種老成持重的勸告，從你這個剛把自己浪死了一次的人嘴裡說出來……咋就那麼怪呢？
……
從中察覺到了違和感的人，當然不會只有威廉一個。
在聽完了月神的勸告後，正拉着威廉衣袖的精靈女王，擡頭看了看月神大人嚴肅的面孔，嘴脣忍不住微微翕動了兩下，同樣也是滿臉的欲言又止，明顯憋了一肚子的槽想吐。
“哼，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
╭(╯^╰)╮
見到了威廉兩人怪異的神情後，月神的虛影雙臂抱胸，微揚着下巴尖兒道：
“潛入蜘蛛之淵確實危機重重，但我畢竟是精靈族信奉的真神，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而且我的【狩獵】神職，在僞裝和潛藏方面都極爲出色，只要不正面撞到蛛後的話，被發現的可能性極低。
所以對你們這些凡人，乃至於絕大多數弱等神力真神來說，都無比兇險的蜘蛛之淵，在我面前也只是有些麻煩罷了，還遠遠稱不上十死無生的絕地。”
“……”
啊對對對！你說得可太對了！
看着面前都死了一次了，還要在自己兩人面前死撐的月神，威廉忍不住無語地咂了咂嘴。
沒毛病！分析的一點兒都對！要是你能活着回來之後再講這番話，我一定給你好好鼓掌！
……
因爲都是死要面子的人，看在大家身爲“同類”的份兒上，威廉這邊還能勉強控制着自己閉上嘴，儘量不去揭月神的老底，但一旁的精靈女王已經徹底繃不住了，直接擡手就是一個舉火燎天，把月神的防線整個掀了起來，讓下面藏着的草莓小底褲暴露在了陽光下。
“阿爾妲大人！！！”
半是心疼半是氣惱地尖叫了一聲後，銀牙緊咬的精靈女王難過地道：
“您總是這個樣子！嘴上說得比誰都對，聽着也比誰都明白，但做事的時候爲什麼就不能穩健一點啊！”
一想到自己信奉了一輩子，那曾在無數次迷茫的時候，給予自己支持的阿爾妲大人，不僅徹底失去了原本的權能和神名，甚至還陷在了蛛後的老巢，一旦蛛後甦醒便必死無疑，精靈女王剛剛纔擦乾的眼角便再次溼潤了起來，面色悲慼地嗚咽着道：
“阿爾妲大人……剛剛發現您還沒有隕落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高興……現在……現在您又告訴我……您已經……您既然什麼都明白……之前怎麼就……怎麼就不能再……”
“……”
在精靈女王的真情流露面前，即便是一直表現得對生死不是很在意的月神，也不由得神情黯淡了些許。
伸手隔空撫摸了一下精靈女王的頭頂後，月神的眼中微微露出了些許不捨，隨即似乎帶着某種歉意地道：
“或許……正因爲我是月與狩獵之神吧？
狩獵是容不得猶豫的，畢竟獵物不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你去捉，那麼當發現了蛛絲馬跡之後，便一定要用最快速度做出判斷並開始行動，所以我……算了……”
看了眼精靈女王悲痛的神情後，月神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死要面子地繼續解釋，而是放輕聲音柔聲道：
“抱歉，拉米婭，即便是真神也會犯錯的，這次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之後的事情，剛剛我已經和豐饒大人打過招呼了，等我被蛛後殺死之後，你們這些曾經信仰月神的精靈，都可以直接改……”
“不！我不要！”
聽到這告別一樣的話語，淚眼婆娑的精靈女王擡起頭，本能地想要朝月神撲過去，但想起面前只是個虛影后，便扭頭直接扎進了威廉的懷裡，甕聲甕氣地道：
“我不要改信！我永遠都是阿爾妲大人的信徒！我……我……”
“……”
不是……你們精靈族雖然確實有個“感情強烈又豐富”的設定，但咱們剛剛還在說別的事兒，怎麼一下子就突然快進到煽情環節了？
看着在自己胸前埋頭抽噎的精靈女王，威廉受迫於眼下已經到位的氣氛，只得安慰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隨後開口勸道：
“你先別急着哭啊，其實這事兒還有轉機，阿爾妲大人也不一定就死定了。”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在聽到威廉發自內心的安慰後，精靈女王的身軀先是微微一顫，隨即竟然哇地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T^T
嗚哇！阿爾妲大人！看來這回你真的死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