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玫蘭妮她外公真要遭雷劈了？
啊不對！要緊的不是雷劈誰，是特麼我現在被捆得跟個糉子一樣！我能往哪兒躲啊！
“嗯？”
在老教皇有些疑惑的嗯聲中，金色太陽的下部陡然多出了幾粒小小的亮點，十餘枚覆着聖光的雷槍洞穿太陽電射而至，隨後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威廉的身上。
“嗯？”
一道疑惑的聲音從上方響起，看着被聖光鎖鏈拖着連捱了十幾發雷槍，卻仍舊能張口罵人的威廉，自空間裂隙中步出的男人皺了皺眉，有些好奇地側過頭，對周邊苦苦支撐的半截亡靈們詢問道：
“奇怪了，就算是頭九階的巨人，也接不下我這麼多雷槍吧？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有人知道麼？”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問問題？”
還沒等半截亡靈們答話，被金色太陽頂得節節敗退的毒潭中，便陡然浮起了一張巨大的面孔，只見惡皰毒姬怒不可遏地吼道：
“馬洛斯！你個混蛋終於研究完了嗎？還有，那個阿波羅的後裔到底怎麼回事？你要是再來晚點兒就可以給我收屍了！”
“啊……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真·初代知識教皇有些詫異地道：
“這位光明教廷的現任教皇雖然是九階，但你也不能真把他當九階看啊，在動用阿波羅留下的力量時，他就是最強的十階巔峰職業者，而且還是太陽不熄力量不竭的那種。
所以你就算把整個冥土搬來，也是絕對不可能耗過他的，數量對他這種人來說沒什麼意義，只要他堵在死國之門這種比較狹窄的通路上，不論來多少對手都不可能衝得過去的。”
聽完他的解釋後，包括特蕾西亞在內的一衆亡靈都快絕望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弱點？我們這次絕對不可能衝得過去？”
“當然不是啊，怎麼會有沒弱點的人呢？”
皺眉否定了惡皰毒姬的說法後，真·初代知識教皇喚出一枚雷槍，隨即擡手招來大量的死亡之力，化作一抹極爲純淨的聖光鍍了上去，接着噼啪一聲再次扎到了威某人身上。
“他最大的弱點，就是用了別人的力量，所以根本做不到精細控制。
所以只要你們能夠用死亡之力驅動聖光，然後再像我這樣，往攻擊性奧術上鍍一層比他更精細的聖光，就能越過下面那枚金色太陽，直接攻擊到他的本體，甚至直接無視他的攻擊……怎麼樣，簡單吧？”
“……”
簡單你***啊！除了你這個變態之外！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能做到嗎？
靠着兩輩子積攢下來的修養，強行把已經涌到嘴邊的髒話嚥了回去後，惡皰毒姬咬着牙請求道：
“馬洛斯……既然你能通過下面的太陽，那你能不能下去幹擾他一下？我……我就快要頂不住了……”
“很遺憾，我做不到。”
眯着眼朝下方望了望，見到了正嚴陣以待的千年聖女，和一臉錯愕的兩名知識教皇后，真·初代知識教皇一邊朝着自己當初留下的意志微笑頷首，一邊隨口回答道：
“就算那位光明教皇要壓制你們，沒法全力對我出手，但下面還有兩個麻煩的傢伙在，我應該沒法在他們的阻攔下打斷……唔……等一下。”
盯着玫蘭妮外公舉起的手臂看了一會兒，注意到他那被袖筒遮住的手臂上，似乎生着幾條樹皮狀的奇怪紋路後，真·初代知識教皇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特蕾西亞，如果你還能動用精靈神術的話，那這次我們就贏定了。”
……
“安大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上面那名十階亡靈似乎……”
“嗯……應該就是你想得那樣……”
眯着眼睛朝天空望了望，見到了那張正朝着自己頷首微笑的熟悉面孔後，僞·初代知識教皇神情凝重地道：
“我當年死掉之後……好像成爲亡靈了……”
“但這不應該啊，我當初死掉的時候，準備要去探尋冥河的根源和奧秘來着，應該不會主動從冥河裡爬出來纔對。
難道……是我探尋冥河奧秘的想法不夠強烈，導致這個願望被冥河先洗掉了，沒了目的束縛的靈魂選擇遵循本能，自己從冥河裡爬了出來？噝……真想知道他都在冥河中看到了什麼啊……”
“安大人！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了！”
看着上面那位正好奇地打量自己的亡靈帝君，女教皇攥了攥拳頭，一臉擔憂地道：
“如果上面那位也是您的話……那他會不會……”
“他已經看出來了。”
擺擺手打斷了女教皇的問題後，僞·初代知識教皇嘆了口氣。
“以我的智慧，光明教皇身上的問題肯定是瞞不住的。
而上面那個雖然是我的靈魂，但卻不一定能留下多少我的記憶，可記憶和知識才是一個人存在的根本，失去了大部分記憶的他，和知識教會間的羈絆已經徹底不在了。
更何況我本來就是個比較冷漠的人，如果沒了過去的記憶做爲牽絆，再加上冥土中的漫長歲月，他對亡靈這個身份的認同必定會超過人類，恐怕會毫不猶豫地對我們出手……
嗯……他已經開始行動了，小吉娜，儘量做好最壞的準備吧，你這次怕是真的要闖大禍了。”
……
【惡皰毒姬LV99發動了神術“綠蔭庇佑”，範圍內所有自然屬性的生靈都會得到祝福，進入極爲活躍的速生狀態】
嗯？種地庇佑？
聽到系統提示的威廉微微一愣。
這不是豐饒女神的神術麼？除了種田種樹之外沒有任何殺傷能力的啊？她放這玩意幹什麼？還有，亡靈也能放豐饒神術的嗎？難道她生前是名信仰豐饒女神的精靈？
“不好！”
就在威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正在大力日天的光明教皇卻面色大變，大量樹皮狀紋路在他身上蔓延開來，整個人的身體更是瞬間拔高，頭頸四肢更是飛快木化，僅僅幾次呼吸的功夫，便已經從中年老帥哥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
臥槽？這他馬到底怎麼回事？
力能日天的光明教皇突然大變活樹，着實把他嚇了一大跳，而更令威廉心頭狂跳不止的是，那條蟒蛇一樣捆着他的聖光鎖鏈……正在迅速消散！
如果聖光鎖鏈在消散的話……那日天教皇的日……
“給我滅！”
伴隨着一道滿含喜悅的暴喝，在失去了日天教皇的支撐後，天空中的金色太陽晃了兩下，隨即在無數死亡之力的澆灌下，漸漸被壓碎並一點點分割消弭，最終徹底熄滅不見。
在消滅了金色太陽後，黑綠色的毒潭瞬間收縮成人形，並率領着無數只剩半截身子的亡靈落了下來，純淨洶涌的死亡之力席捲四周，冰冷死寂的味道到處蔓延，使得整片空間的溫度開始迅速降低，甚至使得威廉微微哆嗦了一下，重新找回了在灰朧荒野中孤身趕路的感覺。
“我，真沒想到我還有再見到你的一天……”
聽到僞·初代知識教皇措辭略微有些怪異的問候，真·初代知識教皇先是有些懷念地笑了笑，隨即神情相當溫和地迴應道：
“是啊，我也一樣沒想到，自己當初分出來的些許意志，居然能一直留存到今天。
那麼……既然你就是我，那也應該知道我準備做什麼了吧？”
“嗯……”
默默地點了點頭後，僞·初代知識教皇安蹙眉道：
“你想要自己失去的記憶和知識吧？可以，我倒是無所謂是否繼續存在，反正我也是你分離出來的意志，就算被你重新吸收也沒什麼，但我希望你能約束這些亡靈，免得……”
“我當初還活着的時候，原來是被這種無聊東西所束縛的人嗎？”
打斷了僞·初代知識教皇的話後，真·知識教皇馬洛斯神色有些不悅地道：
“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在第一次接觸到來自精靈王庭的學者後，那時的我就已經明白，和整個世界的宏大與漫長比起來，羈絆、國家、種族、甚至信仰……都只是些蟲豺般渺小的東西罷了。
唯有記錄並闡述着一切的知識，纔是世間永恆且唯一的真理！然而身爲我意志的你，爲了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的渺小事物，寧可放棄爭奪我所積累的知識與智慧，不再追求那極盡美妙的真理了麼？”
“我……”
看着真正的自己疑惑不解，乃至於有些憤怒的表情，回想起自己之前教導女教皇時說得那些話，僞教皇安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如果自己是當初的自己，確實依舊會像他這麼想，但真正的自己在冥土的這兩千年來，自己接觸了每一位知識教會的教皇，並從他們的描述和記憶中，“親眼”看着知識教會一點點走到了今天，反倒……逐漸開始放不下了。
“算了……”
真教皇馬洛斯搖了搖頭，神情微冷地道：
“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了，我對自己的記憶已經失去了興趣，只把過去積累的知識交出來吧！
至於這些亡靈，他們並不是我的下屬，我既沒有興趣領導他們，也沒有管束他們的意願，來到生者之土後想做什麼，那是他們的自由。”
“唉……那就當我沒說吧！”
沉重地嘆了口氣後，僞教皇安苦笑道：
“或許你說的對，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了。
雖然並不怎麼喜歡自己創立的知識教會，但如果你不同意約束這些亡靈的話……作爲知識教會的初代教皇，我也只能試着和你爭一下了……”
“你拿什麼爭？”
眼神平靜地看着取出【智慧之書】的自己，真教皇馬洛斯緩緩張開左手，一本規格幾乎完全相同的書冊悄然浮現。
這兩本巨大的書冊，在厚度上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顏色一黃一灰，封面和封底的材質亦不盡相同。
安手中的那一本用的大概是巨龍的皮膜，紋理看上去異常粗糙，而馬洛斯手中的那本，則紋理十分細膩，除開顏色有些灰沉晦暗外，幾乎分不清和他手部皮膚的區別。
人皮？！
眼皮隱隱跳動了一下後，安看着對面一臉平靜的自己，既驚且怒地道：
“你這本是……”
“六百六十六名聖武士持劍手的皮膚，飽經鍛鍊的肌理柔韌結實，更被純淨的聖光信仰浸染了一輩子，我足足攢了好幾百年才湊齊的。
這種材質雖然本身並不強大，但卻剛好能彌補我成爲亡靈後，難以精確掌控聖光的缺憾，算得上非常實用的一套封皮，只可惜後來被某個瘋子毀了一角。”
將巨大的【智慧之書（亡靈）】豎起，把封底的破損處亮給另一個自己看了看後，馬洛斯神情冷淡地道：
“龍皮書可以有，人皮書爲什麼不行？
還有，我雖然對大肆殺戮沒興趣，但這本書還是要儘量補全的，等把你我之間的事情解決之後，我會抽空去光明教廷的聖城跑一趟的。”
“安大人，不要再理他了！”
拿出一本相對薄些的書冊後，女教皇一臉警惕地高聲提醒道：
“他現在只是一頭瘋狂的亡靈，即便靈魂還是那個，但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您了！生者和死者之間的交流是沒有意義的，只有互相消滅和被消滅而已！”
“嗯？智慧之書的副冊？所以你是現任的知識教皇？怎麼這麼弱小？而且好像快要死了？”
循聲打量了一下女教皇后，馬洛斯神情疑惑地蹙眉道：
“當年比光明教廷也不差的知識教會，已經墮落成這個樣子了麼？連你這種又愚蠢又弱小的人類，也能被選爲教皇？”
無視了女教皇的咬牙怒視，真·知識教皇面色不滿地道：
“直接投降好麼？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我的意志終究只是意志而已，他最多靠着神器原本的力量，強行將我拖住罷了。
而遠處那位愛神教會的千年聖女雖然不弱，但比起特蕾西亞可還差了不少，哪怕特蕾西亞現在消耗過大，跟她打成平手同樣沒什麼問題。
但除了我們兩個之外，這裡七階以上的亡靈還有九十三頭，其中甚至還有十九名是九階亡靈，就憑你一個半殘的九階能做到什麼？”
“你說得沒錯，她這人確實菜的一比，而且人性也賊差，曾經還準備搶別人身體來着。要不是知識教會的神器靠譜的話，她完全堪稱教皇之恥，絕逼攔不住你們這麼多亡靈。”
一道深感認同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攔腰摟住光明教皇變成的大樹，轟地一聲把玫蘭妮的外公從地裡拔了出來後，威廉抖了抖這株教皇樹茂密的樹冠，並在無數亡靈懵逼的神情中，挽了個大到離譜的槍花。
“但不是還有我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