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泱泱的黑霧涌了過來,化作了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身上一襲黑袍襯托出了邪魅的氣質。
這人一來,讓整個商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警惕了起來,見到道人掉落的時候,大家其實心裡都是有了猜測,等到這妖魔真正到來之後化爲人形, 也算是確定了這些事。
“諸位莫慌,我知道此事與諸位無關,我也不會在官道上濫殺無辜,只是希望將那賊道交出,此事我等便井水不犯河水。”青年神色之中隱藏着對官道的忌憚。
對於人族而言,官道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實際上卻是有着國運在其中運轉, 若是不見血也就罷了,真要見了人血,還有這妖魔的痕跡,第一時間就會對他產生反噬。
這一點道人待遇還是比較好的,他們可以在官道上使用法術不受反噬,因爲這本身就是同根同源,但他這妖魔就不行了。
所以他並沒用使用武力,反而是口頭威脅了一番。
黃彬作爲掌櫃的,也是第一時間趕了出來,他倒是想逃來着的, 但問題是這能夠逃到哪裡去。
所以也只能強自鎮定的說道:“這位大王, 不知因何事要殺這道人, 若是有什麼恩怨, 在下願意爲其調解一番。。”
人肯定是不能交的, 黃彬不知道官道之事,所以只以爲對方迫於道人所以纔好聲好氣,畢竟妖魔他也是遇見過一次, 是真會殺人的。
青年聽到這話, 神色不由得一沉, 心裡暗暗罵道:‘你算是個什麼玩意,也敢居中調和。’
見對方臉色一變,黃彬也是無奈了,這自己是說錯話了吧。
這邊黃彬正想要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卻突然聽見了陳希夷的聲音。
“區區一妖魔罷了,安敢在此放肆,還不快速速退去還能留下一條命,若是再敢行兇, 教你明正典刑。”
這話聲音不大,但一衆人都聽得見。
特別是妖魔, 突兀的臉色一白,好似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名秀才!”
陳希夷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他剛纔這一訓斥, 不僅加持了浩然正氣和朝廷法度威嚴,又有這官道之上的國運,直接就震懾住了這妖魔。
不過正常情況下, 一般的秀才是做不到這些事情的, 但陳希夷不是一般的秀才就是了。
“好,好一個明正典刑,這賊道盜走了我府內的夜明珠,只需交出這夜明珠,我立刻轉身離開。”妖魔語氣雖然心生退意,這真要起了衝突,明正典刑還真不是一句空話,但卻也不能這麼走,平白的丟了面子。
黃彬也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妖魔居然服軟了,心裡對陳希夷的看法也是更上一層樓了。
“可有證據?”陳希夷語氣平靜的說道,他倒是想整點不一樣的,但身體不允許,真要來了說不定他能比這妖魔還可怕。
妖魔也是一滯,證據,他還真沒有。
“沒有,但.”
“既然沒有,便是空口無憑,有何面目來此討要財物?”陳希夷當即打斷了對方的話,沒證據就別逼逼賴賴的。
妖魔神色逐漸猙獰了起來,但基於自己可能會被對方一嗓門給說死,最終還是忍了。
“哼,既然如此,便恕不奉陪了,敢問秀才名諱,來日必有厚報。”妖魔陰惻惻的說道。
“這般口出狂言,豈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陳希夷此話一出,頓時引動了秀才功名之中的那朝廷法度,下一刻國運當即就朝着那妖魔碾了過去。
妖魔眼中瞳孔一縮,整個身軀就瞬間爆裂開來,化作黑霧朝着四面八方而後湮滅掉。
只見一隻漆黑色的鴉鳥身上鮮血淋漓,羽毛都落了大半,分外狼狽的逃了。
“你這秀才,給我等着,此珠乃是烏翼山黑風大王之物,你得罪了黑風大王,日後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臨了,這隻鴉鳥還不忘放一句狠話。
陳希夷對於這狠話,並沒有放在心上。
有本事來咬他啊,等他到時候氣運裡生出一抹青色就去考個舉人,那到時候誰打誰都不一定了。
反而是黃彬有些惴惴不安:“陳老弟,這如何是好,你可知那黑風大王是何方大妖?”
“黃掌櫃你走南闖北都不知道,我一寒窗苦讀的讀書人怎麼會知道。”陳希夷兩手一攤,而後安慰道:“也別聽這妖魔胡謅,說不準只是嚇唬你我,也或許是借刀殺人罷了,他那模樣真願意屈人之下?”
“咳,他就是烏翼山黑風大王,這位陳兄弟說得對,妖魔狡詐,嚇唬你我等人。”
二人正剛聊了兩句,一個虛弱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那道人已經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折。
“此番多謝掌櫃,陳兄弟救命之恩了,小道六陽宗玄谷。”道人又自我介紹了一番。
“玄穀道人,在下陳希夷,添爲一名秀才。”陳希夷似乎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運似乎在翻滾,好像要晉升了一樣。
這就有趣了,而這估摸是落在了這玄穀道人身上。
救對方是因,那麼對方的報答估計就是果了。
另一邊的黃彬也是順勢進行自我介紹了一番,而後這才說道:“玄穀道人你這傷的不輕,還是進馬車裡歇息一番爲好。”
玄穀道人也沒有拒絕,他這出來本來是想着幫忙解決的,但沒想到這忙是沒幫上就是了。
這禍根是他惹來的,總不能說一走了之吧。
衆人回到了馬車上頭,這事吧,算是塵埃落地了。
“我觀陳兄弟這浩然正氣,莫不是中了案首,否則哪得一言便能呵退那黑風大王。”玄穀道人因爲身上有傷,所以並沒用辦法使用望氣術,這不就一時間無法得知陳希夷的氣運。
但瞧那威勢,一般秀才可沒有。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黑風大王受的傷可不輕,按照正常情況下,他也很可能不是陳希夷的對手。
“非也,我這才疏學淺的,哪裡能得案首。”前身這位的排名也不過是中等偏下的,怎麼可能是案首。
案首,就是院試裡的第一名。
他的氣運要是白中帶青那確實是有可能,但只是白運,能考中都算是文采斐然了。
要不然正常的白運估計最多也就是止步於童生了。
“原是如此,許是差了一着吧。”玄穀道人也是有些小尷尬,這好像是揭人短了。
不過黃彬也是有眼力見的,趕緊出來善後:“以陳老弟的才學,本次鄉試秋闈定然能夠拔得頭籌,得一個解元的名號。”
聽到這話,玄穀道人也是心神一動,而後從腰間解下了一顆夜明珠來。
“這離秋闈還有六月吧,這算是小道的一點點小心意,此珠夜間能放光輝,雖說不如白晝,但卻也比那燈燭明亮,正好於陳兄弟夜間苦讀。”說着,玄穀道人便將這夜明珠遞了過去。
黃彬反而有些驚奇:“這便是那黑風大王口中的夜明珠吧,這”
玄穀道人也是看出了黃彬的疑慮,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卻也在質疑這夜明珠的來歷。
“這夜明珠本就是我的隨身之物,那鴉鳥見其神異因此在追殺於我想要奪寶,陳兄弟可放心收下,絕非贓物。”
“也莫要擔心那鴉鳥,等我養好傷後啓稟師門,讓我門中師兄出手,定將那鴉鳥扒皮抽筋。”
這玄穀道人也是跟狠茬子,自己無緣無故受到了追殺,差點把命都給丟了,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這太貴重了,不妥不妥,本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能要報酬。”陳希夷趕忙拒絕道。
他想要嗎?
那當然想了,不過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於明顯吧,好歹也得退讓一番。
果不其然,玄穀道人又是一番報恩之話,最後陳希夷這才勉爲其難的收下了。
在收下這顆米粒大的夜明珠的時候,陳希夷能夠感覺到他身上原本是白色的氣運之中,突兀的浮現了一抹青色,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也是讓他原本應該止步於秀才的氣運晉升了。
‘少是少了點,但好歹是白中帶青,有機會能夠成爲舉人,再加上龍宮宴會,估計能再青上一點。’
‘不過這算什麼,提前完成任務了?’
這算是改命的一種了,要論因果關係也是有的。
如果是前身的話,正常夜裡頭讀書因爲燈光的原因,導致視力、學習效率會降低,而有了這夜明珠,相當於換了個大燈泡,學習效率上去了,所以有機率考中舉人。
而這就表現爲了氣運的提升,他要是丟失了這夜明珠的話,那這抹青色的氣運就會消失掉,相當於他的這氣運就是來源於夜明珠。
至於說龍宮的氣運嘛,也簡單,能夠進入龍宮的人,都無一不是人才,自然是會被有心人得知,相當於是名聲了。
比如現在的陳希夷,就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根本就沒人知道。
不過以他的白色氣運來看,想要成名唯一的途徑就是上刑場砍頭,這成名最快,估計一城人都能認識他。
所以,這因果氣運雖然虛無縹緲,但在這個世界卻會變成有理可依、有據可循的事件。
陳希夷甚至猜測這玄穀道人之所以會被那烏翼山的黑風大王追殺,其中也有因果氣運的緣故。
玄穀道人給了陳希夷報答之後,又和黃彬拉了關係,並且明裡暗裡準備替他在太湖裡拉點人脈出來。
怎麼說也是黃彬的商隊救了他,自然不能只給陳希夷報答而不給黃彬了。
這作爲人精的黃彬自然也是聽出了玄穀道人的意思,臉上的笑意是愈發的濃烈了起來,攔都攔不住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