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老爸給了大肚錢三十五萬元,唐青大腦瞬間短路。
小王警察返回病房詢問老爸、老媽和公公有關情況,唐青一概聽不清也不想聽。
此時此刻,唐青真正欲哭無淚,怨天怨地怨老爸怨老媽怨公公更怨自己!
狗屁九斤師傅,狗屁剡城奇女子,狗屁街坊鄰居的及時雨!
還說什麼已經是一名業餘的法律工作者,一名基層治理調解員,狗屁不如!
眼睜睜看着自己老爸老媽和公公的保命錢被大肚錢騙了去,自己無能爲力不說,還只知道埋怨老爸老媽和公公,唐青的心似被自己的剃頭刀一刀一刀地剜刮,創鉅痛深!
三十五萬元!
對於唐青來說,可是鉅款的鉅款。
自己節衣縮食,省吃儉用,辛辛苦苦積攢十幾年也才存下十四萬元錢。
三十五萬元!
如果追不回來,老爸老媽和公公還能活下去嗎?
自己開不了店倒是小事,老爸老媽和公公肯定沒法再活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呢?
唐青眼望向小王警察講述事情經過的老爸老媽和公公,心如刀絞,百蟲撓腸。但她不能再表露出一絲傷感,甚至說半句埋怨的話。
老爸老媽和公公剛剛在那店面房前面還神采飛揚,精神頭十足。可現在,躺在病牀上,神色枯槁,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九斤師傅,情況我基本掌握,接下去會全力追捕大肚錢。”
小王警察起身向唐青告辭。
唐青陪小王警察走出病房。
“這錢估計回不來了吧?”
“要看大肚錢能不能及時歸案。”
“你們馬上去抓他呀!”
“這個你放心,你打我電話報告情況的時候,我們已經派出警力去傳喚大肚錢。”
“他已經定性爲詐騙犯,應該逮捕!”
“九斤師傅,你也是一名業餘的法律工作者,在沒有結案之前他還只能稱爲嫌疑犯。當然,現在大肚錢可以定性爲詐騙團伙的嫌疑犯,之前還只能是傳喚,接下去我們會全力追捕。”
“小王警察,聽你的意思是不是大肚錢已經逃跑?”
“從現有反饋的情況看,他很有可能拿到你老爸的錢後就即刻離開了剡城。”
“他的家裡你們去查了嗎?”
“我們已經派警力去過他的家,他和他老婆去年辦理了離婚手續,家中的所有資產全爲他老婆所有,他在剡城沒有任何資產。”
“奶奶個熊,早就準備做騙子了啊?!”
“九斤師傅,大肚錢他作爲銀行的管理人員,熟悉防範經濟犯罪方面的知識,自然也成爲他僞裝犯罪的工具。”
“奶奶個熊,不要讓我抓住他,抓住他我一定剃他個金光燦燦。”
“九斤師傅,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抓大肚錢有我們。你應該考慮考慮如何安撫三位老人的心,如何儘快讓人民理髮店重新開張?”
“小王警察,謝謝你的提醒,我也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們的工作?”
“九斤師傅,我這裡你不需要客氣,有話儘管開口說。”
“我自己手頭還有一點積蓄,先拿出來給你,你再轉交給我老爸,說是先追回來了一部分。”
“這個?”
“小王警察,你如果爲難的話,這樣也可以,我自己直接把錢給我老爸,說是你幫忙給追了回來。”
“九斤師傅,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錢追不回來,三位老人肯定回不過神來。但這大肚錢既然是有目的團伙詐騙犯罪,這錢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即使抓住了他,說不定錢款已經被他揮霍一空,頂多只能多判他幾年,何況他還背有那麼多街坊鄰居的借款。”
“奶奶個熊,平時看他一副菩薩相,想不到會是一個大騙子。小王警察,無論如何我得先讓老爸老媽和公公回過神來,那怕賣掉我的小屋。”
“九斤師傅,你手頭還有多少存款?”
“我本來有十四萬,可五萬借給了小光頭開防盜窗店,只剩下九萬多塊了。”
“那這也不夠安撫三位老人啊?再說你還要租店面開人民理髮店。”
“小王警察,人民理髮店肯定是開不下去了,也沒有這個心思再開。我打算把九萬塊錢先給我老爸,暫時安撫一下他的心,我自己去找零工做。”
“你這樣還是不能讓三位老人心安呀?你老爸老媽和公公又不是大字不識的山裡人,他們也會看新聞,也會去想爲什麼只追回了九萬塊錢?而且你不開人民理髮店去打零工的話,只會讓他們更傷心。”
“唉,這可怎麼辦呢?”
“九斤師傅,你現在着急也沒有用,還是先冷靜一下再說吧,我也會幫你想想辦法。”
“小王警察,謝謝你!”
目送小王警察離開醫院,唐青渾身無力,她靠在大門口的一棵行道樹上,淚水止不住洶涌而出。
以前唐青很少流淚,那怕知道李麗的身世,目睹李麗身上的傷痕,也只是流一會淚。
可這幾天來,唐青的淚水總是流不盡地流,身上的水分似乎都變成了淚水。
老天呀,你爲什麼要這樣作弄我?
我做剡城的九斤師傅有錯嗎?我助人爲樂有錯嗎?我挺身而出解人難有錯嗎?
錯!錯!錯!
你就是錯了,大錯特錯,錯得一塌糊塗!
唐青,你安安穩穩地剃你的頭不好嗎?爲什麼要到處去充什麼大好佬?
李家分遺產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姨的身世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麗被人下了套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真非法傳銷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麗李雅姐妹要爲自己的生身父母辦喪事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雅要找鹿山路李家老房子的寶貝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李麗要離開剡城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鹿胎山李家老宅的安危關你什麼事?你要去參與其中?
還有,殺豬佬和上海阿姨的事情,大毛和傻姑的事情,王半仙、王木匠和母夜叉、三八婆的事情,十八尿的事情,小光頭的事情等等等等,和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反倒你貼上了那麼多錢!
你爲殺豬佬墊付的攤位費他給你還了嗎?
你爲上海阿姨墊付的醫藥費她給你還了嗎?
你當初逢年過節給大毛和大毛孃的錢少嗎?
你當初給傻姑的生活費少嗎?
你明明知道自己要開店要用錢還裝什麼大老闆把錢借給小光頭?
人家記你的好了嗎?
人家當時候嘴上感恩戴德視你爲恩人,可現在呢?你落難了,人家出現了嗎?
唐青啊唐青,你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
你罵這個是豬頭,你罵那個是蠢貨,動不動還給人家來一個金光燦爛。我看你自己纔是大豬頭,纔是大蠢貨,才最應該來個金光燦爛!
你這個樣子金光燦爛怎麼夠?我看你根本沒有臉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我沒有臉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死了,說不定老爸老媽和公公反而能解脫,反而能平平安安地安享晚年。他們都有退休工資,自己過老應該沒有問題。
這樣的話,我還是死了吧,一死百了!
唐青的一隻手伸進褲袋裡,摸出剃頭刀。
眼望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唐青手握冰冷的剃頭刀,仰起自己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