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專屬的房間裡，宋時招呼許楓坐下，表面看着不算特別親切，但態度非常和藹：“去沙發那邊聊，辦公室前聊搞得我們好像上下級一樣。”
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許楓欣賞。
許楓也沒客氣，坐到了沙發的客位上，宋時則是從辦公桌上拿來兩杯茶水過來，擺在桌上。
“你也不是喜歡廢話的人，我就開門見山了。”宋時笑了笑，“從今天的表現來看，我對你是十分放心的，但流程還是要走一遍。”
“我就稍微跟你說兩件事情。”
許楓把茶水一飲而盡，幅度很微弱的點了點頭：“沒問題，您先說吧。”
至於說最後能不能做到，或者說做到什麼程度，只和宋時的開價有關。
宋時不再廢話，神情嚴肅了一點：“第一個問題，你已經觀看過劇本，也親身參與了拍攝，是否有製作歌曲的靈感了？如果沒有，我們就直接購買你那三首歌的其中一首了。”
“你一定要想好，不要因爲好面子勉強了自己，安全牌雖然沒勁，但至少安全，不會對你個人的名譽和未來造成任何負面影響，對我們劇組來說，只要歌曲不難聽，就算不那麼符合主題，也不會有人挑刺，是相對雙方而言都更加低風險的選擇。”
“如果你的創作不盡人意……那影響可就不小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等你露出破綻的那一刻把你從高臺上拉下去落井下石嗎？不要覺得你得罪的人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在時間的壓迫下，創作者往往會發揮變形，所以，三思後再給我答案。”
要是一般的人，宋時根本就懶得說那麼多話。
只是許楓實在是一個可塑之才，除了性格稍微有那麼一點奇怪之外，哪裡都好。
說完肺腑之言，宋時凝視着許楓，拿起茶杯放到嘴邊，打算等待一個經過深思熟慮後嚴肅的回答。
然而許楓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宋導，其實這個不是我的能力問題，是看你們有什麼需求，看劇組有沒有在片尾曲上節約成本的想法。”
這個導演人還算不錯，許楓沒有直接說“錢夠多啥事都能一價全包”之類的話，而是稍微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宋時放到嘴邊的杯子一抖，幾滴茶水從杯子裡濺到了衣服上。
他想過許楓在壓力下選擇打安全牌，想過許楓自信滿滿的在限定時間的條件下仍然選擇創作，甚至想過他硬着頭皮選後者。
但唯獨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離譜至極的回答。
什麼叫看劇組有沒有節約成本的需求啊？意思就是劇組只要錢給的夠多，哪怕直接把許楓當成許願池都可以唄？
宋時放下杯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有些崩了，他捏捏虎口：“好！好好好，現在的年輕人，非常有精神。那我就說第二件事情……”
“我們劇組音樂製作團隊出了點問題，具體什麼問題就不細說了。你知道時間緊張，但不知道時間有多緊，我現在告訴你，你只有15天的時間來創作。”
“這個期限，連林笙幻都覺得棘手。如果你反悔，我們隨時可以回到上一個問題，你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說完，他擡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人，眼中的意味很明顯——你小子不是很牛嗎，現在只有15天，還牛不牛的起來？
其實劇組剩餘的時間遠不止這麼點，等會宋時也準備在討價還價中逐漸在時間這一點上讓步，給許楓一個相對沒那麼緊張的創作時間。
但這年輕人一路過來都太順風順水了，必須治一治！
許楓認真聽完了甲方的需求，點點頭道：“沒問題，您還有別的什麼要求嗎？”
宋時：“……”
不是，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來啊？
我說15天你還真就15天是吧？還還價啊！
看着許楓帶着催促的眼神，宋時緩了口氣，終於還是敗下陣來，重申到：“許楓，我說的是15天，你確定沒有問題嗎？”
問題？
15天有什麼問題嗎？
許楓仔細在腦海裡思索了一番，不太確定的反問道：“呃，可能需要多一點點額外的加急費用？”
宋時：“……那沒事了，可以籤合同了。簽完合同記得去財務那領一下今天的工資。”
跟這種神人沒什麼好說了，今天累了，趕緊結束吧。
最後，經過幾分鐘酣暢淋漓，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商討後，宋時購買了許楓的“一價全包”vip套餐。
劇組只需要掏錢，15天之後等着收歌就行了，演唱、錄音室以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甲方來操心。
綜合算下來，哪怕加上了許楓剛剛說的“加急費”，竟然還比聘請一個團隊來的更加高效省錢！
雖說這筆錢只有許楓自己一個人來享受，沒有其他團隊成員從中支取，可劇組根本就不用管這些事情，只需要付錢就行了。
宋時看着許楓離開的背影，有些懷疑自我的喃喃道：“這次合作的畫風怎麼跟之前都不那麼一樣呢……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原本不是他對一個年輕晚輩的提攜和勸誡嗎，怎麼聊着聊着變成了大禮包捆綁銷售？
……
“那宋導，我先走了！”
許楓拿着半杯奶茶走出片場，看了眼手機上的打車軟件——哪怕最快的車型預計也要七八分鐘才能抵達。
“等賺夠錢了得先買一輛車，不然接個委託都不那麼方便。”
自語一句，他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把那張已經作廢的工資條放在桌上，用來當成墊奶茶的杯底。
糖水有可能會流到桌上，最好還是墊一下。
附近的清潔工阿姨看到這一幕，笑道：“小哥你等會東西就放桌上，我來收走就好了。”
許楓轉身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哪裡話，我們是收工資的！”
又過了一會，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網約車終於抵達，許楓拉開車門上車，隨着電機輕微的嗡鳴聲，汽車的尾燈很快消失在了片場。
“……”
唰！
忽然，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一道黑影竄出。
他動作非常快，目標非常明確，朝着正在打掃衛生的阿姨撲了過去，眼冒綠光，像是餓了許久的流浪漢。
已經接近50歲的阿姨滿臉驚恐的看着這道飛速黑影，聲音都在哆嗦：“你，你要幹嘛？”
“阿姨帚下留人，你先別掃那堆垃圾！”
那道黑影眼疾手快，從塑料垃圾鏟裡把奶茶杯墊搶到了手上，面露興奮。
哈！許楓小心謹慎保管着的成功秘籍，終於被我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