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
她的雙頰不夠豐滿,還留一頭短髮,顯得很不好接觸。特別是表情也不夠豐富,笑出聲的情況很少,聽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就扯扯嘴角,咧咧嘴。喜歡塗顏色偏暗的口紅,使她在即便開心的時候也充滿火藥味。
像一隻優雅的刺蝟。
她的特殊之處通常很難用言語形容,但若能看到她的眸子,自然就知道了答案。
若非交談需要,韓覺也不是喜歡和人對視的人,但是和夏原對視的時候,韓覺不用擔心被直勾勾盯回來問【你瞅啥】。因爲夏原氣質不近人情,神奇的是和人對視卻不給人壓力。
這種感覺,讓韓覺感到他在看一本封面獨特但內容對讀者十分友好的小說。
然而當韓覺翻開這本書之後,他就已經邊緣性地進入了一場人生的陰謀,除了主動乃至假裝愉快地參與,似乎別無選擇。
夏原來的時候是不提前打招呼的,她就突然選在了某一個天氣不錯的上午,按響了韓覺家的門鈴,出現在韓覺家門外,手撐着門框,也不仰視韓覺,而是用眼珠子向上看人,微微向前探身告訴韓覺,說:【跟我去一個地方】。
語氣隨意,話裡的內容卻絲毫沒有和韓覺商量的打算。
就如小孩子突然興之所至出現在玩伴的門外,邀請玩伴去玩一樣,不由分說就要你跟上隊伍。
韓覺看着夏原的眼睛,儘管意外,但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韓覺事後想了想,認爲若是夏原事先通過手機,說要他跟她去,那麼他一定會不願動彈,選擇宅在家裡。
而上門喊人這種復古的做派像是一種賭博,上門的人是要懷着【白跑一趟】的覺悟拜訪對方的。
所以這讓韓覺下意識答應了邀請,絲毫沒有被打擾的感覺。
韓覺也沒有問要去哪裡,就讓夏原進了門。打算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去見見陽光。
“我要不要裝扮一下?”韓覺舉着口罩問。
最近圍着他要簽名的人多了起來,好在他的活動範圍並不大,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但多多少少有點困擾。
“要裝扮,但不是你想得那種裝扮。”夏原回頭看了看韓覺帶着鴨舌帽,一身黑的服裝,然後說:“我是要帶你去見見你的準房東。正常着來就好。”
夏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轉回過頭,把視線放回在沙發前面的茶几上,感興趣地不斷掃視。
零食,茶,書。
夏原把視線停留在韓覺放在茶几上的那幾本書上面。
這些花花綠綠的好幾本書,正被雜亂無章凌亂地擺放着。
靠近沙發距離最近的,是一本火熱連載的漫畫書,正被攤開了反壓在桌面上,應該是韓覺剛纔正在看的。
邊上幾本疊在一起的,是文學嚴肅小說。
有一本封面黑色的書掉到地上,夏原撿起來一看封面,是看起來更嚴肅的《死亡的藝術》。
桌面上的各個書名風格相差很大,彼此之間讓人看不出有絲毫聯繫。
上一次她來參觀韓覺的家是走馬觀花,書房裡的書也沒有仔細去看。並且那個時候的韓覺,生活作風還很剋制,一點也不放浪形骸,沒把書散落在任何一個能夠讓他躺下的地方。
夏原悄悄皺起了眉頭。
是的,夏原一開始看到這些書,又陰謀論地以爲韓覺正時刻等待着她的第二次上門,處心積慮要營造一個【能深刻能膚淺】的複雜形象。儘管她通過上次的採訪,知道了韓覺並不是不學無術且沒有文化的膚淺藝人。但奈何這面前這些風格品位從上至下範圍之廣實在讓人感覺假了點。
然而夏原拿起來翻了翻,一些書裡面的摺痕和圈圈點點長短線條,甚至還有一些或吐槽或感慨的話寫在空白處,這些無不證明着韓覺不是事先準備好這些書然後假裝不小心被她發現的。
把書恢復到原來的位置,她就看到了其中幾本書是幾位歷史中著名政治人物的傳記。
夏原挑了挑眉頭。
此外還有好幾張紙,上面的內容方向和字體很隨心所欲。可以知道這是韓覺用來記錄想法的。
夏原正打算端詳上面的內容,視線中就突然橫插了一隻手,奪走了紙張。
韓覺一臉平淡地把這些攤在茶几上的紙收統統攏整理起來。
然後把書本放置整齊。
夏原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全程旁觀着。
看到韓覺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站起來,說:“走吧。”
韓覺點點頭。
這一次夏原是開車過來的。
下了樓,韓覺便看到夏原開了上次他在文藝園區看到過的那輛越野。
想起這輛車出現的場景,又勾起了韓覺的傷心回憶。
“這車很漂亮。”韓覺稱讚了一句。
“嗯。”夏原應道。
“你看那朵雲。”韓覺指了指天空。
“怎麼?”
“像不像你那天從我手裡巧取豪奪走的那臺唱片機?”韓覺假裝隨意地說。
夏原停住腳步,看了看韓覺,然後才繼續走向她的車。
扯了扯嘴角,算是給予了迴應。
夏原沒有開口說什麼【副駕駛不能坐】,韓覺就主動坐到了副駕駛位置。
然後夏原熟練地駕駛龐然大物離開了小區。
夏原點開了音樂,車裡就飄蕩着悠然的純音樂。
韓覺正側耳凝聽,習慣性地在心裡默默分析。夏原就調低了聲音,目視前方路況,開口說:
“你最近都在看什麼書?”
韓覺聽了這個問話也不感到突兀。
前世和編劇同行朋友聊起天的時候,也會先問【你最近看了什麼書】來作爲開場問候用語。
“你在茶几上看到的都是我最近看的。”韓覺隨口應道。
夏原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才說:“我看到你有看政治名人的傳記,你關心政治?”
這個世界的藝人是允許談論政治的,當初韓覺在電視裡看到某藝人發表了政治言論,下意識以爲對方要涼了之後,纔想到這裡是不一樣的。後來查了資料,事實也證明如此,好幾個發表了政治不同看法的藝人依舊活躍着呢。
然而韓覺知道了這一點之後,也就驚奇一下,【哇哦】一聲,就沒了。
他沒什麼野心,不打算學前世的某州長和總統。
“這算是採訪?”韓覺好奇地問。
“不算,只是閒談。”夏原說,“不會記錄的。”
韓覺收收下頜,說:
“政治滲透每個人的生活,爲什麼不關注呢?但我不崇拜政客。不論是哪朝、哪代、又或者是哪國的政客,死了還是活着,當權還是受難,都不會崇拜。這未必能保護我的性命,但至少能保護我的智力。”
“這句話很好,不能記錄挺可惜的。”夏原輕笑一下,遊刃有餘地駕駛着,十分安全。
韓覺沒有迴應,絲毫不覺得可惜。
夏原接下來話題一變,說:“最近你那個戀愛的綜藝很火啊,你對章依曼是什麼看法呢?”
“你這話題跳躍的幅度也太大了點吧?”韓覺不想輕易評價別人,無論好話還是壞話。
於是轉移話題吐槽道。
“不啊。想要知道一個男人真實的政治觀,其實只要聽聽他怎麼講女人就可以了。”夏原斜視了一眼韓覺,很快又收回去看前方,說:“雖說現在男女平等了很多,但總有男人會因爲生理優勢而自大。”
“別這樣看我,”韓覺說,“我是平權主義者,我同樣也會因爲了身材發胖的問題而感到困擾。”
“據我所知,你也就是偶爾性的平權主義吧。在你還在藍鯨娛樂當練習生的時候,你是女權主義。到了金沙被黑慘了之後,又是極端男權。現在又是平權啦?”夏原嗤笑一聲。濃濃地不屑毫無阻礙地被韓覺感受到。似乎在說韓覺這種隨意轉變陣營的牆頭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更讓人不齒。
應該又是前身的不當言論了。可憐鍋都得他背。
“咳!這……年少無知、年少輕狂……”韓覺咳得肺都要出來了。
伴隨着輕柔的音樂,一路聊着聊着,時間就悄然逝去。
最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看看時間,快到飯點了。韓覺心裡有點小小的期待。
停車的地點距離最終地點還有一點距離,他們得走過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處園區一樣的地方,看着一些店鋪陳列的商品,韓覺就感到有點眼熟,打量着周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另一個文藝園區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不過這個文藝園區似乎要比攝影基地邊上的那個更大,人更多。
好在夏原帶着夏原走的不是大路,午飯時間人也少,一路過來沒有什麼麻煩。
這一路上,夏原也不主動透露最終地點是在哪裡。韓覺也善良地配合着保持懸念,沒問。
其實主要還是車裡一直在市區裡開,如果往郊區開,韓覺一定會問,得不到回答說不定會跳車。
當他跟着夏原,七拐八拐得,最後看到前方就是一家露天餐廳,檔次還挺高的樣子。
看着側前方的夏原走向並未改變,應該就是這家餐廳了。
韓覺心裡雀躍了一下,對夏原感到十分滿意,看向夏原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看裝修,應該能蹭上一頓不算難吃的午飯了。
怎麼說呢,看到書評有讀者說更新問題,我也很難過。但這幾天,真的真的,真的各種大事小事一堆。我這邊未更新感到焦急,那邊寫論文也急。辜負很多支持我的讀者,我心焦的不行,論文都是壓着時間完成,質量不行,也急。最後的結果就是兩邊的效率都不高。這麼說雖然很難爲情,但真切希望,大家陪我一起挺過這十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