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近景來時心裡忐忑不安,這個世道人分三六九等,像他們這些山裡漢是最被看不起的下等人,而修者卻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世代養成的自卑感讓只需走七八小時的路程足足走了一晚,因爲一直在猶豫,他忘不了被王城衙役打殘的那幾個山民。
現在他才徹底放下心,侍衛長真是侄兒的好朋友,沒有瞎介紹賣主,神府的人顯得那麼平易近人和顏悅色,尤其堂主大人還親自給自己倒酒,半點架子都沒有,這才拍胸脯作保證:“幾位大人放心,我會挑選最出色的鄉親同行,不管多遠的路,山珍一隻都不會死。”
龍飛惟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現在解決了:“飯還得一陣,你這風塵僕僕得去洗個澡,夥計,帶山主去後院吧,對了,順便拿套新衣裳給客人。”
正跟侍衛長聊着天,一名官差走了進來,王城等級禮儀是很嚴格的,一見侍衛長連忙整整衣冠,快步上前行禮:“將軍大人。”
侍衛長經常去禮部處理事務自然認識這名信差:“原來是行使大人,怎麼有空來客棧啊?”
官差雙上遞上一個大紅請柬:“蠻王使團明日設午宴恭請神府大人們光臨。”
龍飛是個很有修養的人,站起身雙手接過請柬:“受累了,請坐,正好老闆的鄉下親戚送了些野味來,如果沒什麼要緊事那就一塊喝杯酒吧。”
禮部信差是個勞碌活,每天滿王城跑,好在福利不錯,而且主家多少會打賞點跑路費,收入也還豐厚,所以有人戲言,這是個很累的肥差。
但侍衛長在場他不敢造次,今天活不多完全有時間安安穩穩吃頓飯,王城限制物質,像他這種小官差生活水平比平民百姓好不了多少,呑呑口水偷偷瞄了眼侍衛長,小心翼翼地說:“將軍大人面前哪有卑職的坐位。”
侍衛長從小在軍營長大,性格十分豪爽,大咧咧地一揮手:“又不是在場面上哪來那麼多官腔,我記得你酒量不錯,待會好好陪這位伯母喝幾杯。”
信差是認識歐陽媽媽的,禮部大人們的貢魚每次都是他們這些下層差役拖回去的,歐陽媽媽挺客氣,總是會請大家吃個便飯:“豈敢,歐陽莊主那可是海量,卑職萬萬喝不過。”
龍飛楞了一下,忙問:“你們認識?”
歐陽媽媽笑着說:“以往來王城送魚各部都是這些小哥跟我打交道最多,他們人很好,小飛,可得好好招待,待會記得打個大紅包。”
龍飛哈哈一笑立即答應:“那是當然,不過這你得去找天佑。”
歐陽媽媽先是一楞,既而點點頭:“對啊,那小子管錢,我先去廚房讓弄幾個好菜。”
王城是個規誡很多的地方,大多數人生活質量一般,不過也帶來一個好處,因爲禁養牲畜的原因,空氣十分清新,衛生環境也非常乾淨,很多大城市街道上的嘈雜喧譁在這裡聽不到,當然,酒店青樓除外。
街道兩邊綠樹成茵,處處鳥語花香,緩緩散步令人心曠神怡,但龍飛他們卻無福消受,因爲司馬龍飛成爲了王城英雄,換個人化個妝甚至帶個面紗就不會讓人發現,不過他體貌特徵過於明顯,使用任何方法都沒有效果,所以只好讓侍衛長從軍營調來幾輛馬車赴約。
走到半路,天佑忍不住有點不理解地問:“堂主,你怎麼不帶歐陽媽媽一塊來?聽說蠻子請客出手是很大方的,吃頓好的沒問題。”
龍飛苦笑一聲,也不回答,只是將請柬遞給他,天佑接過打開一看,楞住了:“他們也太奇葩了,居然在這種地方請客。”
侍衛長當時看到了請柬知道內容,王城他熟自然得介紹介紹:“春風閣雖是青樓,但集吃住玩一體,是王城最豪華的場所,而且不夠級別是進不去的,據說一杯清水都要二金幣,是個最耗錢的銷魂窩。”
司馬龍飛嚇了一跳,立即打起退堂鼓:“咱們回去吧,這逛窯子喝花酒被小丈母孃知道了可不得了,你也是,這種邀請都答應。”
侍衛長笑着告訴大胖子:“他沒辦法不答應,春風閣是相爺的老父親和右將軍的叔叔合夥主理,這麼大規模青樓不是光有錢就開得起來的。”
天佑失望地說:“想不到相爺如此清高的大文人居然也會涉足這種買賣?”
龍飛搖了搖頭,壓低聲音給了他個提示:“伴君如伴虎,有實力的重臣不貪金錢難道貪江山啊?”
天佑是個聰明人,馬上明白了意思:“手握大權的朝臣如果沒點陋習,聖上肯定會對他大加防範,那等於在頭頂懸了把致命的利刃。”
侍衛長拍了拍天佑跟他小聲說:“相爺斂財,大元帥貪玩,古將軍好酒,王城三大支柱至今穩如泰山是因爲聖上對他們信任有加,能力越強缺點越多上面越不提防,這叫大智若愚 。”
天佑又嘆了口氣,有些鬱悶地說:“果然刑不上大夫,世上最煩是文官貪錢不怕死,武官怕死又貪錢。”
司馬龍飛忙推了推他警告道:“這種話可不敢亂說,搞不好會連累我們大家。”
天佑忙捂住嘴點點頭答應:“禍從口出,我會注意的。”
馬車直接停在春風閣的門前,往日熱鬧無比的名樓今天顯得非常清靜,他們還未下車己有衙差上前查看,龍飛將請柬遞給他,衙差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雙手奉還:“使團已恭候各位多時,裡面請。”
平時這裡是車水馬龍,今天門可羅雀,侍衛長左右看了看不解地問衙差:“ 怎麼沒有客人?”
他沒穿官服,衙差剛纔也就沒留意,直到開口才發現是侍衛長,慌忙行禮:“將軍也一塊來啦,對不起攔您道了,請恕罪。”
侍衛長揮揮手滿不在乎地說:“你職責所在何罪之有,看來蠻人今天是包場了,夠闊氣啊。”
衙差壓低聲音,小心地告訴他:“這幫王八蛋反正崽賣爺田不心痛,又不花自己的,他們在裡面享樂,兄弟們卻吹着西北風替人家站崗。”
龍飛對天佑眨眨眼,天佑當然明白什麼意思,掏出張銀票遞給衙差:“辛苦了,完事後大家找個地喝點酒。”
衙差一見面額先是嚇了一跳,跟着兩邊望望後 連忙接下放進口袋:“多謝大人,請進,馬車兄弟們幫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