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城北聖王報上的是兒子的師父。
但王道深知自己留在這片天地的時日無多,所以就將功勞全推給了梅八三兒。
八爺好面子,現在有錢了,但缺個身份,有錢還需有勢啊,侯爺,貴族,很不錯,他興奮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一個曾經的土匪成了侯爺?八爺不敢相信,總認爲是夢。
爲確定真實性,他不斷反覆在自己大腿上進行驗證,擰紫了好多塊,很疼、非常疼、的確疼,那冊封是真實的事情。
由此他對王道的種種不滿全忘得一乾二淨,轉而幾乎崇拜得五體投地,這傢伙福星啊,不但能讓自己發財還能讓自己升官。
誰敢再譏諷八爺沒文化,來人,拖出去砍了。
孤王也高興啊,她從江湖浪子變成了一品國候夫人,可以回家告慰父母了。
家族書香世家,父母爲她闖蕩江湖傷透了心,認爲傷風敗俗,早己斷絕來往。
這下好了,女兒成了一品夫人,長臉啊,那真是門庭若市,祝賀的人一波接一波。
老兩口每天看着門檻上掛的‘國侯夫人府’樂得差點忘記自家姓什麼。
中原人講究‘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
而鬼刀梅林更是意氣風發,逢人便誇耀自己如何教子有方,從小便教育得兒子知書達理,在爲人處亊方面的培養更是下了大功夫等等。
把個梅八氣得七窈生煙,你啥時候教了咱這些?一言不合便將屁股打得開花,知書達理?你自己大字都不識幾個,咋教我?到頭來還將自己出家門成爲劫匪。
如果不是王道苦言相勸,梅八非跟老爹討論一下兒時教育的真實性不可。
“算了八爺,老人家難得開心一回,爲兒子驕傲,你看他臉都樂開了花。”
想想王道的話,很有道理啊,老爺子還真從沒這麼開心過。
好像從小到大自己也沒讓他省過心。
唉,父親誰真捨得打兒子,打了那也是怒其不爭,望子成龍嘛。
最最開心的是城北聖王,他兒子雖沒封侯,但成了伯爵,家族最年輕的爵爺。
對這個兒子他是曾經傷透了心,智商低還玩世不恭,認爲不可藥救,
但沒辦法,九十九女只此一子啊,不拋棄不放棄,他一直在爲兒子尋找名師,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
現在看三,沉着大氣,脫胎換骨,很有自己年輕時的風采,名師出高徒,一點不假,兒子的師父,年級輕輕,淡薄名利,本領高強,人中龍鳳。
他感到十分驕傲,自己真是慧眼識英雄,爲兒子找了這麼一師父,跟着他真是修來的福,三少以後將肯定會繼承這個城主位置,有出息也是城北城的福氣。
現在他很是感謝梅八打殘自己那不爭氣的遠房侄子,不然哪有夢幻般的緣分。
真正的不打不相識啊,侄子、兒子終究有個輕重之分,燒餅有厚薄,十指有長短,自己骨肉不疼,那可能是一枚出墻紅杏結的子而己。
現在的城主真是面帶桃紅,光彩奪目,那個官步走得虎虎生威,因爲皇家爲此減免了城北五年稅收,這足以讓普通的平民百姓過上幾年輕鬆日子,所以城北聖王決定包下清風閣的得仙樓大宴賓客。
得仙樓,食材頂尖,廚師頂尖,服務頂尖,裝飾頂尖,餐具頂尖,自然收費也頂尖。
一碗獸湯大肉面相當於平民家庭半月伙食。
消費高啊,貴如城主也不敢經常光臨。
得找個贊助商。
爲此城北聖王夥同王道灌醉梅八,誰是冤大頭就不明說了。
其實這次八爺出得心甘情願,升任侯爺總得拜謝四周鄉親,不能太摳門。
八爺有錢,很多錢,但卻並不是個捨不得花的主。
江湖人都知道八爺並不會掙錢,都是朋友爲他掙,他的任務是守住錢
,關鍵很多時候他並守不住,耳根軟,心眼大,人又蠢,朋友一鼓搗,然後錢大筆大筆花出去,有時咋用的他也弄不清。
但這次不同,錢的用處八爺心裡有數,不能節約,否則太小家子氣了,侯爺了,蘿蔔白菜打發賓客太掉面,必須山珍海味,不差錢。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子親臨,天大的面子,這得招待好。
漠北的烈酒魔界的魚,天上的飛禽深山的獸,極盡豪華,只是估計事後結賬八爺的心還是會流血的。
太子也非常親民,堅決不進包廂,坐在大廳於城北城的精英們共同開懷暢飲。
其實他此舉害苦了衆人,太子爺在此誰敢放肆。
城北聖王老官場了,豈看不出箇中奧秘,端起酒杯,爽郎笑道:
“今天這裡沒什麼富商豪傑,也沒有侯爺和城主,有的只是酒客,喝得的喝不得的都給老子狂飲。”
鬼刀梅林也是酒中仙,端起杯:
“美酒品質有高低,飲者身份無貴賤,醉生夢死豈非我輩最高的追求。”
太子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甩掉外衫,仰頭一杯酒,大聲說:
“爲歷練自己,我也曾混蕩江湖,拐蒙坑騙有時只爲一壺酒,看得起,不論年齡,酒上都是兄弟,幹。”
這一下將氣氛推到高潮,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王道看着太子,不禁點點頭,一個親民的當權者是億萬百姓之福。
大海航行永遠靠舵手。
太子在皇宮錦衣玉食高端大氣,對這地方的特色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菜剛纔介紹說叫魚香肉絲,但好像沒見到魚肉啊?”
三兒很看不起地瞄了一眼太子,說:
“只是把肉炒出魚的鮮嫩,這是道沒傳承的菜,每人炒法都不同,高手炒有時會勾一點魚湯。”
太子搖了頭,他受的是嚴謹的教育:
“肉就是肉,魚就是魚,這道菜名有些譁衆取寵,刻意誘導,容易引起糾紛。”
三少是個木腦殼,不會管你什麼身份,除了師父,這世上他誰都看不起:
“切,沒頭腦,老婆餅裡難道有個老婆?驢打滾你以爲跟驢肉有半點關係?”
太子並沒生氣,但被勾起了興趣,畢竟這種雜學是皇宮接觸不到的:
“即然叫驢打滾,沒驢肉拿什麼做?”
這都不懂,還太子?三兒感到很開心:
“麪粉啊,油炸一炸,在芝麻中滾一滾。”
太子看着正啃蹄花的隨從,問三少:
“那這道紅燒豬蹄叫什麼菜名?”
三兒也拎起一塊前蹄,咬了一口,點點頭,味道還行:
“嘿嘿,叫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試試,有筋道。”
太子笑笑,夾起一個四季豆放進嘴裡後問:
“有意思,有意思,這豆角炒裡脊肉呢?”
三裂開大嘴,忍不住笑了:
“孃的,叫什麼亂棍打死豬八戒。”
亂棍打死豬八戒?話音剛落,一桌人眼淚都笑出來了。
太子看着豆腐腦煮的湯,心想,這怎不可能有什麼出奇的名字了吧?
“這道湯上放着根菜心又有什麼說法?”
三少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罵:奸商,豆腐腦煮湯加根青菜二金幣,搶犯。
按三少的廚藝水平,這桌菜都不入法眼,但總不能拆胖子兄弟的臺,哥們啊:
“這個,這個,這道菜名他媽的取得有點過分,叫青龍過江。”
太子犯愣了,又仔細地喝了一口湯:
“鮮是夠鮮,應該加了雞湯,但這青龍?還過江?”
三少使勁拍拍額頭,嘆了口氣:
“唉,商家嗎,取個好名能吸引顧客,你懂的。”
太子使勁點點頭,小聲地說:
“理解,理解,那這道菜又有什麼典故?”
三少難得好性格,仔細地跟太子解釋起來。
都是年輕人,二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倒也、倒也。”
隨着這個聲音的出現,滿廳的人都軟軟地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