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我和胖子百般思量應付曹三幫的計策。
曹三幫原本附庸在陸家勢力之下,現在突然坐大,其實力實在不可小覷。
雖說蕭血盟一直與曹三幫水火不容,二者不知打了多少場硬仗,勢力皆有所衰弱,不過我和胖子這幾個人,他們應該還是未放在眼裡的。
不過現在,自從我們燒了怡紅樓之後,曹三幫就必須將我們放在眼裡了。而且,我們成了他眼裡的最大一顆沙子。而曹三的眼裡,一向容不得沙子。
在我的預料之下,曹三已帶着人馬傾巢而出,向我們奔來。
胖子自是焦頭爛額,問了我一萬遍怎麼辦。
怎麼辦?我來辦。
從我踏回新安縣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新安縣只能有一個幫派,那就是我們無名派。
我望了胖子一眼,問道:“曹三現在,約莫到了哪兒?”
胖子盯着桌上的一柱香,計算了一下,道:“如果我沒有算錯,他們應該已經抵達東正街。”
我說:“如果你算錯了呢?”
胖子說:“那我們就完蛋了。”
我又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胖子道:“按照你的意思,我讓他們有多少人帶多少人,在七里巷決鬥,誰不來,誰就是孫子。”
胖子又補充道:“不過看起來,他們應該是高估了我倆,竟把整個曹三幫的人全叫了去,足有好幾百人。”
我輕輕點了點頭,笑道:“這正是我要的效果。”隨即站起身來,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我說:“其實,他低估了我們。”
胖子似乎仍有疑惑,側頭問我:“小風,我們真要與他們火拼啊?他們可來了四五百人,我們才八個。”
我笑了笑,說:“傻子纔會去跟他們決鬥。”
“你不打算去?”胖子這一聲,似乎把一輩子攢的驚訝都用了出來,“可、可我們說好的,誰不去誰是孫子?”
我說:“孫子怎麼了,我就當一回孫子。孫子兵法雲,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
胖子呵呵笑道:“小風,你變狡猾了喲。”
我說:“自古兵不厭詐,出其不意,纔是真理。”
胖子道:“那我們這不是耍他們嗎,他們會更恨我們的。”
我說:“我不是耍他們,我要他們死。胖子,帶上弟兄們,跟我走。”
胖子一愣:“去哪兒?”
我說:“曹三全軍出動,其老巢必定空虛,我們聲東擊西,打他個措手不及,一把火燒了曹三幫的老窩。”
“高,高,實在是高啊。”胖子滿眼崇拜地走向我,大拇指豎着不肯放下,“小風,沒想到你早有準備,你小子不早說?”
“這是機密,不能泄了風聲。”我脫下外衣,緩緩擡起了手中的劍,喊道:“帶上傢伙,行動。”
一路疾步如風,我們八人豪情萬丈,準備大幹一場。
只要摧毀了曹三幫的老窩,曹三的實力將會大減,到時我再替他修建一座漂亮的墳墓。
曹三想不到的是,我爲他精心準備的好戲,還在後頭。
很快,我們八人已站在了曹三幫的堂口前。
“喂喂喂,你們幾個,幹什麼的……”
不等門口的守衛說完,我手中的劍已揮了出去。話頓時噎住,他的舌頭上,我想應該多了一道口子。
師父說過,真正高手之間的對決,總是已開始在未開始之前。
我和曹三之間的對決,便是如此。未出手之前,我想他就已經輸了。
胖子二話不說,掄起手中的鐵棒就打,幾個守衛很快被放倒。
自從胖子的妹妹死後,他打架就仿似不要命了一般,我不知道爲什麼。
我想,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胖子了。
自從師妹被帶走後,我出劍時也凌厲狠辣了許多,我不知道爲什麼。
我想,我再也不是獅安山上的那個少年了。
我們一路砍殺而進,如入無人之地。
如我所料,曹三幫傾巢而出,只餘幾個老弱病殘看家護院,很快被我們殺的雞犬不寧。
當然,我們並沒有痛下殺手。我時時刻刻記着,我是個捕快。
不多時,曹三幫的老巢已面目全非,左右圍觀的羣衆不計其數,他們一定會百思不得其解,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公然挑了曹三幫的總堂。
我不會告訴他們,因爲我也不知道。
只是在我離去的時候,放了一把大火,用血在地上寫了一個“蕭”字。
大勝而歸,胖子問我:“這樣是不是太損了點?”
我說:“無毒不丈夫,讓曹三幫的人,和蕭血盟的人,慢慢玩去吧。”
我沒有告訴胖子,在他給曹三幫送帖子的時候,我也給蕭血盟送了一封信。
我約蕭血盟的老大蕭爺,到曹三幫堂口對面的茶樓喝茶,誰不來,誰是孫子。
時間,就是此刻。
回去的途中,我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個明麗的女子。
我笑着迎了上去,說:“大姐,真是緣分啊。”
那女子撥了撥耳邊的髮絲,打量我一眼,笑道:“你記性不錯嘛。”
我說:“對於美麗的女子,我向來不會忘記。”
女子晃了晃頭,欣然接受了我的讚美,笑着說:“你不會是,又想請我吃飯吧?”
我還未及作答,胖子已湊了上來:“喂,小風,你女朋友啊?長這麼漂亮,竟然瞞着我。”
我說:“見過一次面,也算不上女朋友,要不,你和兄弟們先走吧。”
“重色輕友啊。”胖子狠狠拍了我一下,又笑道,“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胖子衝我做個鬼臉,帶着一幫兄弟們離去。我想,這是真兄弟。
只可惜,我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並沒有絲毫非分之想。只是因爲,她身上有一股神秘,我看不透。
“你兄弟嗎?”估計是她不知道該聊什麼,隨口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我們剛剛一起去喝了杯茶。”
“這麼巧,我也正打算去喝杯茶呢。”
女子說完,我才發現她後面跟了一大堆人。
一大堆人用凶神惡煞的目光看着我。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女子擺了擺手,那羣人又四散開去。
我說:“我並沒有被嚇到。”
這句話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女子並沒有去接,看了看我的手,道:“你怎麼老是拿着一個包裹?”
我說:“因爲樹上有知了在叫。”
“樹上有知了在叫,和你拿包裹有什麼關係?”
“是啊,我拿包裹,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女子不怒反笑,輕聲道:“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
“你這麼漂亮,我爲什麼要怕你?”
“在新安縣,很多人都怕我的。”
“是嗎?”
“我殺人的時候,恐怕你還沒出生。”
“我信。”
“奇怪,我今天怎麼會跟你這毛小子說這麼多話?”
“我也是。”
“你就不怕這麼跟我說話,會得罪我?”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原諒我就行了。”
“好吧,姐姐不跟你這毛孩子一般見識,我該走了。”
女子又轉過頭來,笑着望向我:“另外,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就報姐姐的名號。”
我說:“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姐姐的芳名呢?”
女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傳來三個字:“我姓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