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強自收回那***的眼神,搓着手掌,期待着師父的下文。
然而師父已經沒有了下文。師父就是這樣,總喜歡在關鍵處賣關子。
我問師父,師妹呢,師妹在哪兒,我要師妹。
師父說,爲師看你無聊,所以編造了這麼個意象,來考驗考驗你的定力。沒想到,你還是不能六根清淨,無慾無求。說到這裡,師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在心裡,卻早已把師父罵了一千零一遍。師父,你還能再無聊一點嗎?
這讓我想起,每次師父賺得一筆銀子歸來,總是把它們花在酒色上。
無名派的財政大權,是牢牢握在師父手裡的。師父總說,我們是名門正派,我們應該把賺來的銀子用來接濟窮人。
當然,師父所指的窮人,通常是指青樓裡的那些窯姐。
我發誓,我以後有了錢,也要去接濟她們。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想到這裡,我又罵起了師父。師父你個老色鬼、大色鬼、宇宙超級無敵霹靂色鬼。師父你六根不淨,又怎能要求我四大皆空?
師父突然瞪着我,說:“你是不是在心裡罵爲師?”
我趕忙搖頭,生怕遲了一秒。
師父說:“你騙不了我,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
我一時語崩,趕緊捂住眼睛。
師父說:“回房間面壁思過,把名字抄上一千遍。”
尼瑪,還好我不叫齆滹嫏……
在我抄到第六百七十三遍的時候,我終於累得趴在了桌子上。
師父說,做事情得有始有終,你得寫完。
我說,我實在寫不動了。
師父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你長得帥,爲師相信你。
我一躍而起,奮筆疾書。一千零一遍,不多一遍,不少一遍。並在後面額外題款,草擬大業。
師父說,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你看,你還多抄了一遍。
而我卻覺得,如果師父告訴我,此時有一個性感妖嬈的師妹正躺在牀上等我,我可以保證在一秒鐘之內飛奔過去,而且還不帶喘氣的,這他媽才叫潛力!
言歸正傳。
其實作爲一名資深殺手,師父每次下山,總能賺得一筆銀子歸來。這些銀兩,也足以應付我們好幾個月的開銷。
可是我始終不明白,我們無名派爲什麼這麼窮?窮得連劍也只有一把,窮得每天吃大米蓋飯,窮得人比黃花瘦。
我的確想過用師父的那些錢購置地產,然後建房子,然後再以十倍的價格賣出去,然後我們就富了。只可惜,師父沒有我這樣的眼光,他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只知道接濟那些窯姐。
不知這是時代的不幸,還是社會的悲哀。一個天才般的房地產大鱷,就這樣被埋沒了,真是天妒英才。
不過,在師父這個爲老不尊道德敗壞的傢伙的薰陶下,我依然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保持我純潔善良的本性,這一點倒是值得稱頌的。
師父說,你不要瞧不起那些窯姐。人在青樓,身不由己,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們和我們江湖人是一樣的,都是爲了生存。只不過,有人出賣肉體,有人出賣靈魂。
師父說,傾城名花薄命紅顏蘇小小是妓女,空谷幽蘭名妓賢妾董小宛是妓女,俠骨柔腸桃花冤魂李香君是妓女,才貌雙全傳奇名妓李師師也是妓女。
師父說,不要歧視妓女,這些姑娘用上天賜給自己的美好肉體帶給需要她們的男人滿足和快樂,然後換取一點她們所追求的微不足道的物質財富,目的明確,手段直接,光明磊落,你情我願——這是多麼單純的一件事呀。
我笑着望向師父:“說了這麼多,你不會是想給我找個師孃吧?”
師父突然沉默不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師父這樣沉默。
提起師孃,在我的印象中,好像的確存在過這樣一個人物。想到此處,我不禁樂開了花,哈哈哈哈哈哈師父讓你矯情讓你浪活該被甩了吧啦啦啦啦啦呦呦切克鬧。
不過我生來與衆不同,對於以前的記憶,忘得奇快。而我自己也發現,關於十歲之前的記憶,在我腦海中幾乎爲零。我一百零一思不得其解。
師父給的官方解釋是,在我十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後,我便沒了記憶,不過視力卻高得出奇。
而關於我的父母,師父也很少提及。他只說我是從橋洞底下撿來的。
對於這種說辭,我相信三歲的村姑都不會相信。更別說智商一百八十六的我。就不能是別的地方嗎?廁所,樹林,抑或是河上漂來的木盆?
漸漸的,從師父口中的隻言片語得知,我的親生父親姓秦,他是一位名震江湖的殺手。至於以後發生了什麼故事,師父一向諱莫如深,我也不敢再問。
但是我深信,我的父親一定是一位英雄。所以從小到大,我立志做一名殺手,做一名懲奸除惡嫉惡如仇的殺手。
可是我親愛的師父,始終不肯教我任何武功,他只是教我掌握理論知識。師父說,他不想讓我走他的老路,現如今,時代已經變了。
我若有所悟。
即使時代已經變了,可其實我想說的是,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劍。師父說,劍會有的,師妹也會有的。
聽到師妹二字,我就他媽不淡定了,我說:“師父你又在騙我。”
師父搖了搖頭:“這一次,是真的。”
我激動萬分,我興奮不已,我心潮澎湃:“師妹在哪兒?”
師父說:“明日,你就可以見到她。”
從師父那詭異莫測的眼神中,我感知到他沒有騙我。因爲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而且在我的記憶深處,我覺得我應該是有一個師妹的,雖然那記憶很模糊。
師父說:“抄了那麼多字,趕緊睡覺吧。”
我說:“想到師妹,我睡不着。”
師父說:“那不如,爲師給你講個故事?”
我說:“好。”
師父整了整面容,徐徐開口,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孩,他說,打死也不睡覺。”
“然後呢?”
“然後他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