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麪寒槍
羣頭，說好聽了是個中介人，說難聽了就是趴在羣演身上的吸血蟲，要麼貪要麼色要麼五毒俱全。
眼前這位，明顯也不是什麼好茬。
在橫店被折磨了八年，楊睿對這個羣體厭惡到了極點，多說一句話都嫌惡心。
況且他有備而來，根本都懶得搭理，直接就要往面試點走。
“哎哎哎，你小子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羣頭臉色一下就黑了，直接擡手攔人，“再說一遍，你這是壞規矩知道嗎？！”
“規矩？什麼規矩？”楊睿一臉淡然，“我不懂。”
羣頭勃然大怒，“你特麼……”
“吵什麼吵！”面試區裡走出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不知道里面在幹活啊？要吵滾遠點！”
看到這胖子，羣頭立馬點頭哈腰賠笑，“不好意思曾爺，這小子不太懂事，我這就讓他走。”
“等一下。”胖子忽然盯住了楊睿，眼睛發亮，“剛纔聽你喊着，是來應聘武替的？”
可偏偏那胖子是《隋唐》的監製曾雷，不好明着忤逆啊……
反正這事沒完，絕對不能讓這個苗頭擴散，否則這行沒法混了！
幾個羣頭悄悄對視了一眼，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詭笑。
“沒打算長做這一行，不想給他們當孫子。”楊睿直接回道。
“沒試過，不清楚。”施小龍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多半是玩不過他，速度爆發力都比我強，這是真練過的，不單純是花架子。”
一個照面，就讓在場衆人眼前一亮。
槍如疾風暴雨，人如出水蛟龍。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並不願意將就。
抱槍團團施禮一圈，楊睿走到了曾雷面前，“曾老師，還有其他考覈項目嗎？”
嗡！
起手一槍刺出，尖銳的破空聲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白蠟杆一晃，密密麻麻的槍花如寒芒暴雨傾泄而出，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施小龍更是直接放下了手裡的遊戲機，露着虎牙興致勃勃道：“終於來了個靠譜的，還挺帥！”
“因爲兩條腿的武替到處有，可一米八的武替，卻並不多見，我有奇貨可居的資本。”
可偏偏那位扮演羅成的周軒，身高超過了一米八，想給他找個武替可太難了。
楊睿莫名有些興奮和緊張。
全場寂靜。
心裡激動，楊睿臉上卻是波瀾不驚，“謝謝曾老師，謝謝王制片，我一定好好表現。”
曾雷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有股欣慰的暢快感。
行雲流水的連套動作，看得衆人目不暇接，整個場地裡只剩下了長槍割裂空氣的呼呼聲！
“只可惜他選錯了路啊，腦袋發熱跑去香江發展，拍了幾部爛片就早早退圈，白白荒廢了一身天賦。”
“有點像，對吧？”
楊睿嘴角微揚，“是的，曾老師。”
眼前這個膽大輕狂的年輕人，別的不說，這體型就相當合適，只要不懟正臉，基本不會有穿幫風險。
搞定！
教一下就是，再不開竅還能比那些個面癱更爛？
再看看這儀態、這氣場、這武術架勢……簡直就是冷麪寒槍的標準模版啊！
可想了想周軒那邊的違約金，他生生摁下了這個衝動。
“漂亮，太漂亮了，動作大開大合卻又幹淨利索，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遲滯感，這段表演拿到戲裡甚至都不需要剪輯……”
賠不起，是真賠不起。
“你小子，有點意思。”
楊睿接來隨手一掂量，直接搖頭。
“胖子，這誰啊？”鬚髮蓬亂的製片人王春樹，驚訝地問向曾雷。
一路走進面試場中心，楊睿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連小龍都甘拜下風？
咚！
煙塵四散。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看向楊睿的目光陡然異樣了起來。
“況且，你們一下子找了三個武術指導通力合作，如果沒有精摳武戲的打算，你們廢這勁幹嘛？”
《隋唐》從立項之初，就把武戲作爲一大賣點，那種吹風扇拉慢動作特寫的低級玩法，自然入不了他們的眼。
話音一落，道具組的師傅立刻丟來一杆銀光閃閃的紅纓槍。
“是。”
那邊，曾胖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楊睿，“年輕人，怎麼稱呼？”
“你哪來的自信？”
撤步攔槍、上步拿槍、轉身扎槍、頭頂雲槍接跳步扎槍……
“人類最安全幼崽”施小龍、肉嘟嘟的胖仔林子蔥、“王伯當”卓帆、“楊廣”謝軍豪等等……
“所以剛纔故意大聲吆喝，就是爲了引我們出去吧？”曾雷臉本就胖，笑起來眼縫眯得快找不到了，“你這麼確定我們會幫你解圍？”
“那你們就沒必要開帖招武替，更沒有必要特意標出身高要求。”楊睿心裡有底，一點不慌。
“喂，接住！”
不過，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
“好好好，很好！”製片人王春樹激動地直拍手，“簡直太好了，完美！”
“一個膽大包天的毛頭小子。”曾雷哈哈一笑，拍拍楊睿的肩膀道：“只是體型合適沒用，還得看看你手上有沒有活兒！”
曾雷聽出了一點話外餘音，不由倒吸涼氣，“有沒有那麼誇張啊，一個不知名武替而已，你竟然這麼看好他？”
“胖子，這傢伙的動作美感，有沒有讓你想起一個人？”
看到曾雷領着人進來，大家都不約而同看了過來。
哇擦？
一旁的謝軍豪，操着港普低聲問道：“跟你比怎麼樣？”
眼前這些，可都是中二時期的偶像啊！
賴以生存的權威性，當衆被踩在了腳底下，臉疼。
可要是用那些個兒不高的武替出境替羅成，身高體型差實在太明顯。
起身，收槍，白蠟杆槍尾重重頓在地上。
等楊睿打完一圈招呼離開，王春樹還在那盯着自己的便攜攝像機，反覆評鑑剛纔那段槍術表演，嘴裡唸唸有詞。
陣容還挺豪華，也不知道是組團來看戲的，還是被拉來幫忙選人的。
空心樣子貨，配重都不對，根本就是玩具，耍不開。
全場愕然。
“臥……臥槽！”施小龍直接爆了句國粹，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哪裡來的掃地僧啊，這也太牛了吧？”
楊睿自信點頭，抱手團團行禮，“各位老師好，我是楊睿，想試一試羅成的武替，請諸位指教。”
幾個羣頭更是臉色鐵青，一個個都跟生吞了蒼蠅似的。
幾乎所有人都張着嘴愣在那裡，彷彿被孫大聖點了定身咒似的。
“考個屁！”曾雷一把就拽住了他，“趕緊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過來籤合同入組排練，有問題嗎？”
周圍衆人下意識倒退了一步，散開一大圈。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衝動，想要乾脆讓這個武替上位演羅成了！
這身板這臉蛋，不比那個周軒強？
一杆木槍飛襲而來，槍頭拂動的紅櫻如流星趕月。
楊睿擡手接槍，眼睛頓時一亮，“白蠟杆？不錯不錯！”
體型板正、儀態瀟灑、說話中氣十足。
演技？
王春樹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興奮，大喝一聲道：“來杆槍，讓他試試手！”
這也行？！
“楊睿，您叫我小楊就行。”楊睿恭敬道。
指望那幾位流量咖親自上陣打戲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法就是用武替了。
一股陌生的興奮感從全身細胞噴涌而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覺醒燃燒！
持槍，馬步。
王春樹點了根菸，“那傢伙的打戲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同樣的動作別人打出來就是沒他好看。”
“他當時要是堅定留在內地發展，成就肯定不可估量，可惜了。”
英雄帖撒出去好幾天了，前來報名的人倒是絡繹不絕，可要麼活兒不行要麼體型不合適，始終沒遇到合適的，曾雷等人愁得腦殼都快禿了。
曾雷霍然睜眼，目露精光，“可我們不一定非要用體型貼合的武替，通過鏡頭角度和後期剪輯可以解決。”
何況還有施小龍這個半大孩子作爲參照物，一旦穿幫，那種落差會造成巨大的違和感，太假。
眯着眼打量片刻，胖子招招手道：“你進來。”
正兒八經手上練過點功夫的，一般個子都不高，這是練功的必然副作用，圈裡那幾位打星基本都只有165上下，全靠謊報摻水才能硬蹭上一米七。
曾雷眯眼想了許久，面露驚訝，“你是說……李蓮傑？！”
看到這一幕，施小龍更興奮了，跳出來一踩一勾一踢。
“小楊？”曾雷笑呵呵道：“你可一點都不小，膽子大的很，真就一點不擔心得罪羣頭？”
“武替怎麼了，多少巨星都是從龍套起家的？”
“那是以前……”
“你怎麼知道以後不會有？胖子，流量造星這套玩法是個泡沫，早晚會破的。”
王春樹噴了口菸圈，“等天亮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這種苗子能有多搶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