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天，楊睿就回到了《精武英雄》的劇組。
在他離開的時間裡，肖秧暫代了導演的職務，統籌劇組的拍攝任務。
回到劇組的第一時間，楊睿就翻閱了一遍這幾天拍攝的素材。
“楊導，怎麼樣？能用不？”
肖秧咕咚咕咚喝着冰水，一臉的疲憊之色。
很顯然，這幾天他的壓力非常大。
大概看了一遍後，楊睿不留情面地搖了搖頭，“沒幾條能用的。”
“啥？”肖秧急了，“爲什麼啊？！”
“鏡頭構圖的感覺不對。”
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思路，楊睿皺眉道：“你的鏡頭語言已經形成自己的風格了，不太適合拍這種動作片。”
肖秧撓撓頭，一臉沮喪，“那這幾天，豈不是都做了無用功？”
“世上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楊睿笑道：“就當是磨練積累經驗吧，回頭我整一部其他片子讓你練練手，這種動作片確實不太適合你。”
一聽這話，肖秧立刻眉開眼笑，“謝謝楊導，謝謝楊導！”
其實這片子，他自己拍着也感覺彆扭，總是找不到感覺。
但楊睿把他拉過來當副導演，那是提拔那是栽培，他又不好意思撂挑子不幹。
那是白眼狼啊！
這會兒一聽能有獨立的片子練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能有獨當一面的機會，誰又願意一直給人當副手呢？
下午四點，避開了太陽最酷毒的時段，楊睿重新接手劇組，拍攝重啓。
上來第一段戲，就是山田光子進精武門被人唾棄辱罵的劇情。
閉關修煉了這麼多天，也是時候檢驗一下劉師師的進修成果了。
“《精武英雄》第XX場第一鏡第一條，ACTION！”
啪！
場記板一打，穿着和服的劉師師挪着小碎步走進了精武門。
只是一個照面，楊睿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可以啊，進步不小！
相比之前那種生硬的動作儀態，這一次表現自然多了。
無論是行進間的身體姿態，還是小碎步的節奏，還有舉手投足間的細節，都已經有那味兒了！
果然，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啊！
而且不僅僅是在舉止儀態上有進步，在妝容上同樣有所改進。
之前的造型，基本就是照着原版的中山忍抄過來的，當時看着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
但有些事就怕對比，在那位日本助理的建議下，造型師重新調整了一下空氣劉海、妝容以及和服的整體樣式，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這一亮相，別說邊上候戲的一衆羣演被驚豔到了，連楊睿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一個好的造型師，是真的能改頭換面的啊！
都說年輕時候的小獅子土，事實證明純粹就是妝容和造型的功力問題。
小日子的彩妝風格能一度橫掃整個亞洲，那是有原因的。
是真的好看！
但是吧……
“咔！”
楊睿還是忍不住叫了停。
一聽這聲音，劉師師立馬緊張了起來，“楊導，還有什麼問題嗎？”
“進步很大，舉止儀態和之前相比確實判若兩人，伱用心了。”楊睿讚揚道。
劉師師聽着卻不見半點喜色，因爲她知道，後面一定會有“但是”。
“但是吧。”楊睿皺眉道：“你這到底眼神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人在這鄙視你唾棄你，你的眼睛裡多少應該表現出一點難過吧，可你這……是沒睡醒嗎，還是因爲近視？”
“啊？”劉師師一臉緊張，“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時都這樣的。”
楊睿也有點頭疼，該來的麻煩終究還是來了。
琢磨片刻，他招招手把劉師師喊到了遮陽傘下。
伸出一根手指道：“你集中注意力，試着看我這根手指。”
劉師師立馬屏住呼吸，努力聚焦看向楊睿的手指。
還是不行。
楊睿暗暗皺眉，奇了怪了！
手指再往前挪了半分，“努力聚焦，眼神別散，對，對就這樣……”
片刻後，他傻眼了。
焦是對上了，但是……變成鬥雞眼了。
老天爺，這是什麼鬼啊？
怎麼會有人的眼睛，是這個構造的？
難怪這姑娘後期這麼多電影都演得跟盲人似的，還因此得了個“瞎姐”的稱號，不是她不好好演，也不怪導演不用心，實在是難調啊！
要說調成功的也不是沒有……《仙3》不就挺好，李國利那廝是不是會魔法？
“楊……楊導？”劉師師小心翼翼喊了一聲。
“師師，不管用什麼辦法，這個問題你一定要想辦法克服。”
楊睿難得的語重心長道：“往小了說，你這種情況會直接影響這個角色的成敗。”
“山田光子的人設就是個青春陽光的女孩，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絕對是必不可少的，你這種眼神渙散的狀態，肯定不行。”
“往大了說，這會嚴重製約你的戲路，甚至成爲你整個演藝生涯的掣肘。”
“演戲演戲，眼神戲是重要的組成部分，眼睛是心靈之窗，那是一個人傳遞情緒的一個重要途徑，如果你的眼神一直是這個樣子，以後怎麼接得住戲？”
“改不掉這習慣的話，我勸你早點放棄電影去混劇圈吧，小屏幕的要求相對鬆一點，或許能遮掉你的這個缺陷。”
一席話直接把劉師師說得眼眶都紅了，泫然欲泣。
經紀人徐芳有些無語地看了楊睿一眼，摟着劉師師走到一邊，想要安慰兩句。
結果還沒開口，劉師師就主動道：“徐姐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楊導是爲我好。”
“要是換了其他導演，直接換人就是了，哪會跟我說這些大道理？”
徐芳愣了半天，哭笑不得道：“你都知道，還哭什麼啊？”
“就是委屈嘛。”劉師師氣鼓鼓道：“有話不能私下跟我說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多丟臉啊！”
徐芳喟然一嘆，或許，這就是網上說的鋼鐵直男吧？
楊睿也知道剛纔那番話可能有點重，但他沒時間也沒心思去哄小獅子。
忠言逆耳，愛聽不聽吧。
拍了幾條戲找了找感覺，他提前讓劇組下班休息了。
不過他自己可沒這麼安逸，拉上袁八爺就開起了小會。
按照計劃，明天要拍攝一場重頭戲，就是陳真踢館虹口道場的段落。
這是一場羣戲，調度相當複雜，拍攝難度很高。
更要命的是，當年龍哥版的《精武門》在這一段貢獻了歷史級的名場面。
有珠玉在前，後來者想要拍出亮眼表現，難度可想而知。
哪怕開着外掛，楊睿也不敢有半點馬虎，必須精益求精才行。
…………
深夜時分，劉師師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啊啊啊……煩死了！”
她狂躁地揉了揉頭髮，起身打開手機飛信，翻找出了一個舞蹈學院的師姐。
“師姐，睡了嗎？”
“沒有，怎麼了？聽說你拍戲去了，還順利嗎？”
“唉，別提了，我就是來找你諮詢的。”
“我又沒演過電影，你找我幹嘛？”
“不是專業的事，就是……導演說我兩眼無神沒法聚焦，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調整過來嗎？”
“你眼睛本身沒問題吧？”
“好着呢，就輕度近視，可別人近視好像也沒這問題啊？”
“眼睛沒問題的話，那就簡單了。”
一看這話，劉師師立刻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小獅子，談過戀愛沒？”
劉師師猛地一愣，臉都紅了，但手指卻噼裡啪啦回覆道：“當然談過，怎麼了？”
“那還不簡單？你就試着把對戲的搭檔，幻想成你的男朋友不就行了？那含情脈脈一眼看過去，怎麼可能空洞無神？”
這也行？
劉師師臉更紅了，“可這又不是言情劇，不是隻有含情脈脈一種狀態的！”
“靠，這還要我教你？生氣的時候，就幻想你男朋友出軌劈腿了！”
“難過的時候，就想想你被甩了之後獨守空房悽悽慘慘的樣子！”
“開心的時候，就是有新的高富帥來追求你了。”
“需要表現堅毅的時候，就幻想一下渣男哭着回來求你複合的場面！”
“…………”
劉師師發了個歎服的表情包。
“師姐，你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