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玉披麻戴孝地來到阿骨打皇宮外,弔唁嘛!就要有個弔唁的樣子。
阿骨打是趙玉害死的,而且他在世的時候也沒入侵中原,趙玉敬重他是爲英雄,纔會着重孝前來,就當是給自己求個心安了。
報上姓名後,皇宮守衛都有些意外,這哥們夠主動的。
遼國使節來弔唁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作爲一國使節,根本不用穿這麼重的孝,就是阿骨打的孝子賢孫們都沒趙玉穿的誇張。
女真現在還沒有新皇帝,後宮是聖穆皇后唐括氏做主,但此時的金國後宮沒什麼話語權,唐括氏聽說遼國來人後,也不知道該不該讓趙玉進來弔唁,遂讓侍衛去請示宮中輪值的大臣。
今天皇宮輪值的勃極烈是完顏斜也,聽了稟報後,下意識就想把趙玉趕出去,因爲他跟阿骨打等人一樣,最痛恨遼人,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小子可是個漢人。
“漢人!...”
完顏斜也心中默唸幾遍後,命人將趙玉帶進到靈堂去。
趙玉來的太早,例行議政的時間還沒到。
“嗚呼!陛下,你咋就走了涅!小子從小就崇拜你,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見您一面,可惜天不遂人願,您的逝去,天地無色、日月無光,乃是人類的一大損失啊!嗚...”
趙玉從來也沒想到自己的淚腺會這麼發達,意念一動就淚如泉涌,止都止不住。
按照程序,會有專門的侍從唱名,好讓大家知道是誰來了。
可趙玉的動作實在太快,侍從這邊嘴剛張開,趙玉就“哇、哇!”大哭起來。
侍從張着大嘴一口氣沒上來,掛鉤差點沒掉下來。
侍從不喊,根本沒人知道來哭的是誰,這麼多天過去了,孝子賢孫和後宮嬪妃的眼淚早已哭幹,現在跪在這守靈,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趙玉突然這麼一通嚎哭,頓時把所有人都弄蒙了,心說這小子莫不是阿骨打的私生子?不然怎麼哭的比我們還傷心?
聽着趙玉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哭聲,很多嬪妃也忍不住再次跟着低聲抽泣起來。
趕過來的完顏斜也見狀,不由對趙玉大生好感,忙命人過去扶起仍捶地大哭的趙玉。
“宋王節哀,逝者已逝,你這般哭法會哭壞身子的”
“這、這位大人是?”
太入戲了,一時間根本收不住,趙玉淚眼朦朧地看着完顏斜也問道。
有侍從忙介紹道:“這位是國論勃極烈,斜也大人”
“原來是勃極烈大人,在下這廂有、有禮了”
緩了口氣後,趙玉說話終於不再抽抽搭搭了。
“宋王真情流露,感人至深,令人欽佩,來!我們這邊說話”
完顏斜也很少有對漢人和顏悅色的,趙玉今天的穿着和表現,再加之趙玉的身份,無疑讓完顏斜也高看了一眼。
“謝過斜也大人”
趙玉說着,仍不住回頭戀戀不捨地看着阿骨打的衣冠冢。
“阿骨打老兄,雖然是哥們弄死的你,但哥們還沒這麼哭過別人,怎麼說哥們也是個穿越客,給你哭次喪,也算對得起你了...”
直到趙玉跟着完顏斜也離開,阿骨打的嬪妃們還在議論紛紛“這誰啊?...”
偏殿內,完顏斜也命人給趙玉端上茶水,然後慢悠悠地道:“聽聞宋王在幽州做了很多事情,怕是也沒想到會被遼國皇帝派過來吧?”
趙玉微微一嘆,道:“我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我只能說世事難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一個人要是看另一個人順眼了,不論他做什麼都不覺有錯,完顏斜也現在看趙玉就挺順眼。
“宋王對未來金遼之戰有何看法?”
“呵呵!勃極烈大人這是在難爲在下了,以女真鐵騎的勇武,別說滅遼,就是平宋也不是不能的,只是然後呢?歷史上有多少強極一時的帝國,最後都曇花一現般消失了,所以在下以爲,大金在發展軍力的同時,更應該注重底蘊的修養”
“哦?何爲底蘊?”
“這包含的東西可就多了,比如說文化、政治、軍事等等”
“你可是有意在替契丹人拖延?”
說到這,完顏斜也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一瞬不瞬地緊盯着趙玉。
趙玉卻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色不變的表情,淡淡道:“您覺得我有那麼大能力嗎?”
“哈哈!說的也是,小子,你有沒有想過有來無回?”
完顏斜也笑着說完,眼神再次如針尖般刺向趙玉。
“棄我者昨日之人不可留,大宋也好,契丹也罷,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好一句棄我者昨日之人不可留,既然如此,宋王可願留在大金爲官?”
隨着話音,完顏希尹、完顏宗翰、完顏宗乾等一衆女真顯貴,從殿外走了進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在外面偷聽有一會了。
“這個、怕是不太好吧?”
來的路上,趙玉已經把什麼可能都想到了,其中也包括女真人以許官爲名軟禁他。
“斜也,你覺得呢?”
“呵呵!我大金可沒有王爵可以封給他,對了,大宋和契丹不是都有個參知政事的官職嗎!就讓這小子擔任我大金的首任參知政事吧!”
女真蠻子狗屁不懂,參知政事得另外再加幾個官職才管用,而且一旦就任,就等同於宰相了,你們見過我這年紀當宰相的嗎?
完顏希尹看着趙玉,微笑道:“任命什麼官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先洗清自己的嫌疑?”
雖然知道完顏希尹想說什麼,趙玉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嫌疑?”
“年輕人,不要耍小聰明,以你的才智,不可能不知道契丹皇帝派你來我們這的原因,說實話,對那些陷害你的傳言,我也是不信的,但你也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行,聽說剛剛你哭先皇哭的很傷心,這樣吧!如果你破不了案,就給我們的先皇陪葬吧!”
此刻看似和藹的完顏希尹,在趙玉眼中無疑於一條吐着紅信子的毒蛇,讓趙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位大人,據在下所知,還有幾天,大金的皇帝陛下就要出殯了,而我剛到會寧立足未穩,你就讓我破案,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趙玉很清楚,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怕是沒用的,還不如硬氣些,起碼不會被人看扁了。
待趙玉說完,完顏希尹再次露出惡魔般的微笑,道:“要不這樣,怎能顯示出殿下的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