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儺灘之地
儺灘有古怪。
太師派孔宣前去調查儺灘的黑雲,這一去便是三日,讓鄆城衆將心驚膽戰。
孔宣何許人也?
大家對其根骨不甚瞭解,但是孔宣單刷九嬰的壯舉,讓衆將驚爲天人,五色神光之下,無物不刷,既能收人性命法寶,又如鋼刀刮肉,神光一刷,強大如九嬰一樣的存在也是皮開肉綻,鱗甲盡毀。
曾經魔家四將嘗試過羣戰孔宣,只是神光一閃,四件法寶便被孔宣收入囊中。
拼肉身打不過,靠寶物會直接變成送財童子,讓人憋屈不已。
倒是有個例外,鄧禪玉有一回突然襲擊,用五光石居然破了五色神光,給孔宣的腦門狠狠來了一下,腫了一個大包。
孔宣難以置信,又與鄧嬋玉約定時間地點再戰一輪,結果神光剛剛顯露,又是當頭一石,打的他頭上兩角崢嶸。
嚇得鄧禪玉連續四五日不敢出現在孔宣面前,天天跟在太師後面當親兵。
就是這樣強大的孔宣,探查個動向而已,居然三天未還?這不是一個來回的事嗎?
好在最後這位朝歌大軍的真戰神全須全尾的回了城,衆人這才放下心中的驚懼。
儺灘曾是北海祭祀的灘塗儺戲之地,如今這座神聖的祖祭之所,變成了奢比屍的樂園。
各種殘肢斷骸拼接起來的縫合怪物,死者復生一般,將敵我雙方戰死的戰士彙集在儺灘之上,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沒有靈智的怪物猶如野獸,平日裡就在黑雲籠罩下漫無目的的遊蕩,一旦有生人靠近,立刻就會化作洪水猛獸,源源不斷的撲過來。
孔宣一路從灘塗殺到盡頭,搜索着詭異的奢比屍,連續三日都沒能找到這個罪魁禍首,最後只能悻悻而歸。
其他兩路也很驚險,左路黑城,黑霧中的存在爲羆。
此羆非熊,也不知道怎麼和妖物們攪合在了一起,一大羣大大小小的羣妖,如人類一般拿着刀槍棍棒,甚是駭人,圍毆之下魔家四將寸步難行,只能敗退而回。
若數最爲兇險的還是中路的沂水,水中不知凡幾的水生妖獸在這座沂城的生命河中撒歡暢遊,張奎只是隔着老遠投下三牲,便已發現數種不同的山海物種。
滑魚、冉遺魚、魳魳、𫚖魚等奇異魚類數不勝數,更有惡蛟翻騰其中,隔江斷流,興風作浪。
錢,這都是錢啊!
孟嘗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向太師自告奮勇,什麼惡蛟不惡蛟的,敢阻人財路,就算是龍子、虯龍在裡面,自己高低也要給他把魚撈光。
除了魳魳食之有毒以外,其他的異獸可是好東西。
滑魚味美,可治疣子,𫚖魚味鮮能除狐臭,這兩樣,前者賣中藥,後者做成保健品,和陸嘉二一添作五,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還有冉遺魚,食之可以使人不眯,可御兇,這玩意更是極品,吃了可以美夢,還能趨吉避凶。
鄆城中諸將看着孟嘗直勾勾的眼神,不免爲這些妖物異獸感到一絲憐憫,這羣凶神惡煞的異獸就算長得再奇形怪狀,也架不住孟將軍口味獨特,聽說前幾日還在營帳內清蒸螃蟹,那可是蟲子!!!
不過跟着孟將軍吃了幾回,味道倒是甚美,蟹蓋上有半流質的汁水,雌蟹的黃被蟹油浸潤,味道酥鬆醇香,鮮甜的白肉搭配上採摘製作的一些配料,當真是人間美味。
眼見諸將思路跑偏,魔禮壽更是兩眼發直,嘴角似乎有晶瑩流出,聞太師敲了敲木幾,乾脆也懶得問計於羣賢,直接任命道。
“左路軍這羣妖物和羆,魔家四將爲主,風林爲副,但諸事當有魔禮青與風林定計。”
“中路沂水,水中不知兇險,我當親臨,張奎將軍有海中斬惡蛟的經歷,與我同行。”
“右路大軍交由宣公,奢比屍詭計多端,擅驅亡者之軀,宣公當慎行,其餘之小祟爾,交由鄧將軍諸部逐一清理。”
孟嘗聽罷,略帶些遺憾,頻頻回頭望向聞太師與張奎,惹得張奎哈哈大笑。
“孟將軍的手藝,堪比伊尹,我夫人也對那𫚖魚頗感興趣,若是能遇上,便爲你帶上一些,屆時也好一起把酒言歡,嚐嚐這山海佳餚的美味。”
“哎呀,還是張將軍高義,若是能多捕捉一些,讓我大商子民都能品嚐一番,豈不美哉?”
“當然,一切小心爲上,美食只是調味,貫通沂水纔是重任,張將軍切勿以此掛念。”
營中諸將紛紛稱是,眼看着自己從朝歌帶回來的這些驕兵悍將,個個推崇口腹之慾,聞仲也是哭笑不得。
這些將軍今日同帳爲將,回了朝歌都將是朝中的助力重臣,感情深厚一些,未來也能上下一心。
也就沒有制止此時衆人的插科打諢。
軍中少樂,由着去吧,只要不影響軍機要務,聞仲樂見其成。
當日諸君整軍備戰,夜裡也少了些許歡慶。
孟嘗在營帳中烤着妖獸鹿肉,身邊環坐着一圈外北海境十一城的諸將,靜靜得看着自家將軍在火焰中塗抹着粗鹽,均勻的撒着茴香粉與薑汁。
此鹿已成妖,雖食之無妙用,但是鹿肉本就是大補,對於打熬筋骨的甲士而言,這些普通的妖獸也如同人蔘妙藥。
“鄧將軍在北海身份尊貴,如今太師已至,怎麼不去太師帳下聽命,還要跟着我這小小的下將軍?”
“論軍爵和輩分,小子可還差您一截呢。”
鄧志忠恭敬的箕座在地上,倒也不怕走光,如今在孟嘗的推崇下,基本上戰甲們都想辦法在軍市合買了一些麻布,穿上了褻褲,倒不是防止春光乍泄。
有這東西,有時候磕磕碰碰的也能避免傷到“要害”。
“孟將軍說笑了,末將和諸位右營將士同等出身,若是去了太師帳下,難免勢孤,還是跟着將軍您好,將軍勇武過人,血脈強盛,您遲早能超過末將,末將只不過是良臣擇主而事,您若不棄,在下願隨將軍麾下,提前在您這兒佔個好位置。”
這廝不僅每次說話都好聽,但凡帳中諸多事務,他都能和吳程井井有條的處理妥善,若是沒了他,倒是有諸多不便。
接受這份善意之後,孟嘗順勢扯下鹿腿,第一個遞給了鄧志忠。
“嘗,資歷淺薄,日後但有過錯,望鄧將軍不吝賜教。” “豈敢,豈敢!”
處理完鄧志忠之事,營中主將也算是盡數首收服,孟嚐了卻一樁心事,算是徹底的建立起自己的嫡系部隊。
戰後這些人都會回到自己的城邦,可自己未來也算是一城之主,邦伯之爵,又與他們比鄰,不論是徵召會盟,還是互相扶持,外北海境終究是能上下一心,在這個亂世之中獲得活命的機會。
九座城邦的主君此刻可都在北海呢,平定完北海,朝歌還能不計前嫌繼續任用這些諸侯?
待到天下大定之日,北海這腳下一片沃土,有功之人說不定都能開創一國。
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若是能宗傳幾代,等到春秋戰國之際,搞不好還能出個孟氏的國君。
想罷此事,衆人懷揣着孟嘗所說的美夢喜滋滋的吃完鹿肉,回營歇息。
倒是不曾飲酒,全力爲明日清剿儺灘留足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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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大軍三路開拔,還是熟悉的鄧九公留守鄆城,分三路進擊北海防線。
孔宣憑空立在高空之上,大軍沿着儺灘,以軍陣之勢緩步的推進着黑雲的覆蓋範圍。
這些黑雲倒是與屍體有關聯,大軍每將軍陣往前推進一分,黑雲便會往後退卻一分。
速度雖然不快,但是這麼消磨下去,奢比屍勢必坐不住,肯定是要做一些動作出來。
這種場景倒是讓孟嘗有些不好施展。普通的“喪屍”軍團,能提供的血氣遠少於付出,只有體型臃腫的縫合怪和肉山才能跟得上孟嘗血氣揮發的速度。
不然,孟嘗都想直接開啓火圖騰,衝進去開無雙,他的火焰和旺盛的氣血,對於奢比屍的能力可以說是天克。
但同時,奢比屍的“天災軍團”也同樣在剋制着他。
好在孟嘗不開血祭,也不開三頭六臂,只是單憑自己肉身的氣力,揮舞着碩大的戚,也能在一片屍海里大殺四方。
倒是戚這把武器頗爲神異,順手好用是一方面,他居然能吸收氣血和煞氣,每一次舞戚斬殺這些怪物之時,濃郁的奢比屍之力都會化作黑煙被戚吸收。
目前孟嘗還沒搞清楚,就這麼一直吸收下去,戚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只能先用着,後面慢慢研究,至少這把武器真的很好用,他很是懷疑裡面是不是有個什麼器靈,或者老爺爺之類的金手指。
不然爲什麼能和主人配合得這麼默契?
廝殺了整整一天,儺灘之地的黑雲覆蓋面積也被推進了數裡,大軍疲憊不堪,勇力過人的趙丙都累得快癱在地上不起。
“哇,太累了,這奢比屍是把北海里的人殺光了嗎?”
滿頭大汗,手臂都有些顫抖的趙丙,藉着輪換的機會,不停的活動着痠痛的手腕。
看着身邊一臉興奮和陶醉的卞吉,不由得咂舌。
“你們這些玩鬼道的,真邪門,別人避之不及的邪祟,你們視爲珍寶,還樂在其中。”
“照我說啊,伱乾脆別學了,好好打磨一下身子骨,和你趙大哥學學戰陣技法,還是當甲士好,身強體壯百病不侵。”
卞吉瞪了一眼趙丙,惡狠狠的說道:“粗鄙之人,這可是我師父傳給我的絕技,此時鬼氣縱橫,屍氣遮天,正是我修煉白骨幡的大好機會,哈哈哈哈!”
“嘁,你都練成了這副鬼樣子,你那師父還能好到哪兒去?”
卞吉生氣得踹了一腳趙丙的腳面,乾脆不和這憨人多說,走去一邊繼續運用着白骨幡大肆的吸收着這漫天的黑雲。
“粗鄙的武夫,你可聽好了,我師尊可是截教仙,骷髏山白骨洞石磯娘娘是也。再敢辱我恩師,小爺可不客氣了。”
“還粗鄙武夫,嘗不也是你嘴裡粗鄙武夫嗎?你看人家,比你可有用多了。”
趙丙嘴裡的孟嘗,此刻卻是殺得正歡,他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漏洞。
每當他乏力之時,只要開啓一會兒血祭,專門挑着肉山和縫合怪下手,不一會兒就能補全氣力。
別人都在輪番出陣,鄧禪玉也有些吃力的退下來休息。
他卻像是不知疲憊一樣,一直站在軍陣的最前端,帶着甲士們越鑿越深,越鑿越遠。
突然,一陣黑雲涌動,陰風陣陣颳起,將突入敵陣尋覓肉山縫合怪的孟嘗與大軍隔斷。
明明兩者之間只相隔百米,大軍卻難以視物,丟失了自家將軍的身影。
孔宣在空中見狀,急忙驚呼不好。
五色神光刷下,將黑雲盪開,可此時再放眼看去。
哪裡還有孟嘗的身影,偌大一個活人竟然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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