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闡截兩教的未來
兩軍對壘,萬馬齊喑。
自收到惡來的傳信,聞仲大感事態不妙,火急火燎的帶着臨時徵召而來的五六萬朝歌王師向着冀州城狂奔而來。
一是疑惑以惡來的暴脾氣怎麼會安安靜靜的等着他的到來,而不是Alt+A,直接一波送走手底下的精銳。
直到看到魚貫而出的孟稷軍陣,聞仲才恍然大悟。
以大商的國力也不過在王廷的近衛軍中設置了一千覆了黃銅皮的‘金甲’衛士。
孟稷好生富有啊,早在當時徵完遼東,他親自爲孟嘗證婚之時,看過了誇張的賓客禮單他就心中忌憚過孟稷的發展,很怕驅虎吞狼,最後養出一隻朝歌處理不了的滔天巨獸。
只是孟嘗這小子一向恭順,加上孟稷的戰事從來沒停過,還向北疆各宗門、東海的龍族開戰,按照常理來說,孟稷的國力應該很快就會被拖垮纔是。
到底是哪裡不對,能讓小小的孟稷違背以前的戰爭原則,越打越富有。
聞仲思來想去,最好的解釋只有一個,東海龍族和那些百年宗門,千年教派實在是太富有了,硬生生靠着這些財富供給給行商和軍功制,養出了一個強盛的孟稷國。
天下人才何其多,他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個都扎堆的往孟稷跑,吳程、吳敢兩叔侄他都垂涎久矣,趙丙和鍾家兄弟、鄧志忠成長速度也極爲迅猛,就連周國公子姬旦都甘願迴歸孟稷。
一個是大商的太師,一個是孟稷的丞相兼兵馬元帥。
“長江後浪推前浪,距離上一次的盤庚遷都與武丁改革也有了一百五十多年,大商……難道也需要走上革制維新的道路嗎?”
這在孟稷是不存在的,還未形成建制的孟氏宗親如今只有孟嘗加一個老母,頂了天加上鄧嬋玉和一個病弱的稚子孟安,身爲大巫祭的吳氏被年輕一輩的吳敢,中堅力量吳程,闡教出身的丞相姜子牙,西方教廷尉地藏聯手施爲,存在感已經降至冰點。
“哼,姜元帥是想表達什麼?你是想告訴老夫,你可以全權代表你家主君來與我對話嗎?”
“孟稷丞相兼兵馬元帥姜子牙,拜見大商太師!”
看着眼前如自己一般白髮蒼蒼的姜子牙,腰桿筆直的站在戰車之上,不卑不亢的奏對的孟稷丞相,聞太師心中暗歎。
越龐大的帝國改革起來越麻煩,面臨的問題也就越多,人家的土地是戰後一片廢墟上的重建,可是大商遷都朝歌都有三十年的發展與積累,難不成變法一次就遷都一次?
去哪兒?回殷墟或者繼續往南跑,又或者像子啓所說,遷都洛陽嗎?
想當初孟嘗要施行新法,先是崇侯虎爲其掩護,然後是藉助西方教的非凡勢力做推手,朝歌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纔有了現在的景象。
兩人隔着老遠就開始了目光對視,這一望猶如跨越歷史長河,像是新與老的矛盾對視,又像是闡截二教各自不同理念的對視,也像是兩個原本應該在某個劇本里成爲宿命敵手的對視。
辛環細思極恐,趕緊拋開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想,不然,他怎麼細想都感覺大王這一次的殺三功,逼走黃飛虎就是像是在爲變法做先行基礎工作,只是手段太過激進。
新法的阻礙比大商少了太多,加上孟稷的臣子大多爲新人,未來也是以接收新思想的四院學子爲主,強行抄襲,最多抄到皮毛,真正核心的部分根本抄不來,不論是大商還是周國,都只能借鑑,無法完全照搬。
直到姜子牙站立在戰車之上,出了營寨前來與太師兩軍陣前會晤,太師才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用力的以拳擊掌,指揮戰車前行。
“回稟太師,我孟稷的官職於大商,與其他諸侯不同,子牙身爲丞相,有代君監國的權利,身爲元帥,也有獨立軍務行事的職責,如今主君不在,姜子牙自可全權代之。”
其中含義便是告知聞仲,你是大商至高無上的太師,雖然是宗主國,可我姜子牙在孟稷的地位不比你差多少。
站在太師身邊的辛環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太師所說的改革,是指像孟稷一樣普及重甲兵方陣嗎?”
“非也。單純的和孟稷做軍備競賽,只會讓大商的國運和儲備雪上加霜,我們真正要學習的,是別人改革後的法度,職責清晰的體制,珠玉在前,既然孟稷已經證明了他們的新政可行,我們要做的就是順勢推行,以我大商的幅員遼闊和強盛的國力,豈不是輕鬆可以趕超孟稷嗎?”
大商沉痾久矣,變法最大的阻力,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兩個,王室和大巫祭。
辛環聞言不由得搖頭苦笑,他們這些常年在戰陣中廝殺的漢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太師如何能看不明白,變法何其之難。
姜子牙的禮節非常有意思,並沒有對這位大商軍方最高指揮官,行上下級的單膝下拜禮,而是雙手前拱,恭敬的九十度彎腰敬以諸侯禮對宗主國的禮節。
兩人看着孟稷的塔盾,重甲兵陷入了沉思之中。
除非……
現在還加上黃飛虎和晁雷,要知道朝歌纔是天下的中心,大商纔是天下諸侯的共主啊。
招賢令,難道作用真的就那麼大?
“那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你可知黃飛虎爲我大商的大將軍?大將軍無緣無故的叛逃,爾爲臣子,受王恩賜纔有今日,不思回報大王,感念恩情,勸說大將軍歸商,還蓄意包庇,做其助力,這可是你們孟稷爲人臣,爲北疆共主應有的禮節與道義嗎?”
姜子牙瞪着雙眼,說起此事就有些義憤填膺:“孟子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太師既問大將軍離別之果,爲何不問其離別之因?殺人父母,辱家風清譽,此其因也。孟子又有云:君臣以義合,事君便爲義和,事父則爲天理,順應天理,闡述天道本就是天道至理,大將軍未曾弒君,未曾反叛,僅僅只是掛印奔逃,何罪之有?”
“敬父爲孝,棄官爲忠,未曾與袍澤刀兵相向是爲義,這是忠孝義皆全之理,我等不去推崇,難不成還要倡導不忠不孝不義的行爲嗎?”
“哼,歪理邪說!”
聞仲聽得腦瓜子生疼,這姜子牙是個伶牙俐齒的人,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立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對着別人開始了指指點點。
闡教的人都很讓人討厭,闡教教義結合了孟稷那個勞什子儒院的思想後更是讓他發自內心的不喜歡,說什麼都是你對,動不動就是和人開辯論賽,張口孟子言,閉口先聖曰,讓人頭大。
聞仲越過姜子牙,看了看甲陣林立,徐徐有序的戰陣,心中的煩躁更勝一籌。
這老頭的戰陣之道看起來也頗有章法,進退有據,各陣之間嚴明有序,不是一個只知道農桑政務,不知兵事的‘比干’!
若是直接開戰,自己帶的這點人數還不一定能在這樣一支人數、精銳程度上的孟稷軍中討到什麼好處。
思慮片刻後,聞太師想到了周與孟河西之盟的盟書,凡人戰場與仙人戰場隔絕的,立刻揚起手中馬鞭指向姜子牙說道。
“伱這些歪理邪說都是自說自話,老夫權當沒聽到,你沒有資格代替你家主君與老夫對話,老夫也不願與我最得意的門生刀兵相向,聽聞姜相是闡教高徒,可敢與我去空曠地帶討教一番玉虛宮的仙法?”
聞仲立意就將自己擡在了長輩與宗主國的身份之上,姜子牙對此也沒有什麼辯駁,畢竟太師說的也是事實,只是繼續躬身示弱,急忙表示自己不擅長鬥法,更擅長出謀劃策。
“這天下終歸是年輕人的天下,太師之威,子牙甘拜下風,只是太師與子牙都已經垂垂老矣,何必再做小兒之爭?子牙觀太師之軍陣亦有弟子,不若讓我們兩教的弟子相爭?也可讓太師心中對我闡截二教中的新生一輩有個強弱判斷!”
聞言後,王師之中吉立、餘慶有些躍躍欲試,孟稷軍陣內餘化和胡雷則遮着面孔悄悄往後退去。
聞仲只當沒有看到兩位師侄,張開天目,注視着身着闡教道袍的幾人,然後對着兩位弟子耳語了一番,對面天生三目,手持三叉兩刃刀的青年弟子看不出深淺,可以先試試其他人的跟腳。 性子最爲跳脫的吉立立刻出戰,一直以來被恩師教導各種兵法要略和政務、兵事,此刻哪裡還能按捺住躁動。
先是掃視了一圈,吉立非常不屑的看着哪吒,這種小屁孩都能送上戰場,看來闡教也沒什麼能手。
隨即很是高傲的指了指同齡人大小的金吒,向前邀戰。
金吒勃然大怒,這小賊掃視一圈才選人,第一個就選了他,難不成覺得他是個軟柿子,看不起他不成?
被點到之後金吒也不客氣,直接手中道訣一掐,整個人施展土遁之術,在地底宛如游龍一般衝向了吉立。
吉立也不慌神,手中五杆令旗以自身爲軸,以五角星五個尖角爲點,瞬間插入地面,然後唸唸有詞的驅使着土行之力想要鎮壓金吒。
厚重的大地之力降臨,金吒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胸悶難受,往日裡那種在大地中暢行無阻的絲滑變得晦澀難行。
這其貌不揚的截教弟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就是這幫截教的人有事沒事老喜歡結陣,好像不結陣不會鬥法一樣,當真是讓人覺得怪異。
金吒索性不再潛行,直接從地底鑽出,剛一露面,五杆小旗光華流轉,由黃變紅,烈焰滾滾撲面而來。
“哼,和我比玩火?”
“吼,哈!!”
一道道顏色橘紅的三昧真火從金吒嘴中噴出,看起來不過石磨大小的火焰,竟然憑空以烈焰爲燃料,直接反向倒卷燒回五方小旗。
驚得吉立立刻倒轉五行,水行之力迸發,這才堪堪抵禦住三昧真火。
單純的水行之力也扛不住三昧真火的灼燒,金吒用力一分,吉立就要多出三分的法力,不然五杆小旗不消片刻就會被真火焚燒殆盡。
“可惡,你是何人?爲何會三昧真火這種仙法?”
吉立很鬱悶,什麼時候三昧真火也成了爛大街的仙法,怎麼感覺是個人都會,唯獨就他和師兄餘慶不會?
早些的孟嘗和朱厭用過,本以爲孟伯侯天賦異稟,朱厭是上古兇獸,不成想這次又在一個明顯修行時間不如他的小娃娃身上看到。
“哼,我乃玉虛宮門下,文殊廣法天尊之徒金吒,三昧真火?那不是有手就會?”
“放屁,你少說大話,你以爲什麼人都可以習得此等仙術火法嗎?這可是傳聞中火法中的絕頂仙術,需要悟得三藏方得入門,你不才多大年紀,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見識與心境?”
金吒挖了挖鼻孔,然後輕輕屈指一彈,毫不在意的回道:“你們截教的授道方式也太落伍,仙法豈是如此不便之物?我年紀小就悟不得嗎,那是你沒見過年紀更小的。”
“哪吒何在?來,告訴對面的師兄,你今年多大,習道多長時間,給師兄開開眼!”
“嘿嘿嘿嘿!”
小哪吒小眼珠子亂轉,一臉的狡黠,立刻明白了自己大哥的意思,光着腳丫子就裝作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糯糯的說道。
“我叫哪吒,今年一歲了,跟隨家師太乙真人習道法半年!”
“呼~~哈~~~”
如果說金吒的三昧真火如石磨大小,此刻哪吒一口仙火噴出,直接便是遮天蔽日的三昧烈焰,駭得吉立連連後退,直呼不可能,道心幾近破碎。
“不,這是假的,這不可能,我與師兄習練三昧真火十五載都未曾入門,這樣一個小娃娃怎麼可能學會,還練到了大成的境界。”
吉立憤恨的大手一揮,金木水火土五行流轉,五色法力開到最大,直奔金吒而去。
“嘁!原來你就這點本事,看法寶!”
一根黃橙橙的木樁柱子,其上鑲有三個金圈,其下綻放着一朵金蓮,剛剛祭出就風生四野,雲霧迷空,播土揚塵,將吉立眼前迷住。往地下一扔,迎風就長,長到三丈多高,三個鐵環變成三個大鐵圈,擒縛住有些癲狂的吉立。
吉立越是掙扎,三個鐵環就捆縛得越緊,不一會兒,鐵環入肉,吉立便疼得嗷嗷大叫,其形悽慘,其聲淒厲。
姜子牙立刻出言:“金吒住手,點到爲止,切勿傷了和氣!”
若是已經宣戰,與大商處於敵對關係,姜子牙肯定二話不說,直接讓金吒鎮殺敵手,可是現在還未撕破臉皮,孟稷依然稱臣,切磋勝利那是教派之爭,若是衆目睽睽之下打殺了聞仲的弟子,那可就再無回寰的餘地。
金吒也是撇了撇嘴,大手一揮,面色發紫的吉立便倒飛而回,摔在了餘慶的懷裡。
“遁龍樁!文殊廣法天尊的鎮洞法寶,呵呵,你們闡教門人可真闊綽啊,這樣的至寶竟然給一個小娃娃的帶在身邊。”
先前未曾在意,此刻聞仲再次用天目透視掃過,只見金吒身上有遁龍樁、捆仙繩護體,木吒身上有氤氳着雌雄兩股銳意劍氣,哪吒更是不得了,一身寶光四射,乾坤與混沌之力交疊,自身法力與道行精深的一些門內師兄弟相比都是相差無幾,簡直壕無人性!
不愧是收徒條件苛刻,重跟腳與福緣的闡教啊,這幾個弟子各個了得,加上師門捨得傳下至寶護道,動起手來當真是妙用無窮,堪比得道真仙。
唯一看不出深淺的反而是年紀最長的楊戩,和唯一的女弟子孟瑜。
兩人竟然身上的法力波動竟然比剛剛入門的弟子強不上多少,只是結合其他弟子對這兩位的態度,看起來地位一點都不低。
按照聞仲行走天下的經驗,要麼二人一身修爲深不可測,要麼就是真的法力微薄。
照理說,應該不至於是後者,闡教門人最喜歡扮豬吃老虎,最喜歡先示敵以弱,然後得意洋洋的動用法寶鎮殺敵手,聞仲寧可相信他們有什麼不得而知的隱藏手段,也不願相信二人真的是不入流之輩。
“餘慶,這三人身上都有至寶,你在青年和那個女娃娃之間挑一個試試手,輸贏在其次,試試他們的深淺,看看此二人究竟有什麼神通,好生磨一磨闡教三代弟子的跟腳。”
這一趟走來,聞仲除了對大商的革新之路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同時也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恨不得立刻回山門,找到教主傾訴自己的想法。
看看人家的弟子,再看看自家的弟子,這要是不好好操練一番,再放養下去,闡教在門人的未來上,已經先輸一籌。
餘慶看着師弟的慘樣,深深吸了一口氣,先是看了一眼孟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欺負女流之輩。
於是便調轉着身子,朝着楊戩勾了勾手指,目色凝重的說道。
“太師門下弟子餘慶,請師弟賜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