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原來的小木屋,郭大仙帶着兒子來到自己的相府,只見府內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而如今這裡就屬於自己了。
郭世傲走向虎皮大椅前,一屁股坐下,閉上眼睛將雙手握在扶手上,感受着虎皮的溫滑:“恆兒,父親做到了,父親終於做到了,從今以後,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是嘛……”郭奉恆倒沒有父親這般興奮,對他而言不過是換了個睡覺的地方。
“恆兒,你覺得昨天那個黃小丫怎麼樣?”黃小丫的父親是個商人,在過去的日子裡一直在資助自己,可以說若是沒有他,自己也走不到今天。尤其是他那楚楚動人、天真無邪的女兒,郭世傲很是喜歡,如果能與黃顏結爲兒女親家是再好不過了。
“黃小丫,是誰?”郭奉恆還不知道昨日扇自己一耳光的女孩就是黃小丫,但隱約能猜個大概:“是昨晚那個女孩嗎?”
本以爲兒子和黃顏的女兒相處了幾個時辰,多少有些瞭解,沒想到連對方姓名都不知道,郭世傲獨自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麼。”
新夏起義的勝利傳遍了整個魔土大陸,郭氏一族聽聞老二立下頭功後如同螞蟻聞到糖漿,紛紛趕往相府拜賀。
郭世傲內心裡不太喜歡這些勢力的親戚,但畢竟是親兄弟,既然來了,也不可能拒之門外,離開舒服的虎皮大椅後,郭世傲親自迎接這些親戚們。
“恭喜恭喜,老早我就說了,咱們家老二定能一展宏圖、直至雲霄。”說話的是郭世傲的大哥,他只比郭世傲大兩歲,但如今已是白髮蒼蒼,讓人看了覺得有些心疼。
“是啊是啊,二哥果非常人,三弟以後還請二哥多多照看了。”三弟原來就是三品官員,最近因改朝換代,投降後被降爲了四品。
還有一位披頭散髮,渾身散發着惡臭的男子,還以爲是哪來的乞丐,仔細一看嚇了一跳,原來是四弟,四弟哀嘆了一聲:“你們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幾年前我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只恨上帝之城的那幫強盜不是東西,非但搶了我的貨物,還奪走了我全部錢糧……可叫我今後怎麼活啊……”
“管家,去備下酒宴。”郭世傲道:“先進府裡坐下來慢慢說。”
郭世傲的三個弟兄都是拖家帶口前來,郭奉恆的堂哥和倆堂弟也來了,三個孩子很快找到了郭奉恆。
郭奉恆正一個人蹲在地上練習魔法,一隻手控制着一團水將其變爲小水人
,另一隻手控制者一團火將其變成小火人,然後控制着小水人和小火人對打。
高個男孩走到奉恆面前:“二弟,聽二叔說你小子現在能使九系魔法了?”男孩身邊還有倆個稍矮的男孩,這三人分別是郭奉恆的大哥、三弟、四弟。
在郭奉恆的人生中,除了父親,就屬這三個弟兄和自己最親近了,由於各自的父親都不住在一起,所以少有來往:“郭賢德大哥、郭有權、郭富貴,你們可算來了……”大概只有和這三人說話,郭奉恆的語氣纔會帶着期盼已久的感情。
三弟郭有權望着地上扭打在一團的小水人和小火人:“奉恆哥,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能獨自玩魔法斗的。”
四弟郭富貴也彎下腰,做出一個手勢在小水人身邊召喚出一個小土人:“我們弟兄四人難得一聚,來看看誰的魔法鬥更厲害吧……”
隨後小水人和小火人身邊又加入了小風人、小土人、小電人,郭氏一族幾乎所有成員都精通法術,而且天賦都遠非常人可比,只不過這種天賦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郭氏一族只生男不生女,且平均自然壽命只有三十五歲,不但如此,爲其誕下子嗣的女子多難產而死,少有例外。
飯桌前,郭世傲端起酒碗:“多謝弟兄們前來祝賀,老二我不勝感激,雖然大家之前多少有些嫌隙,但我們畢竟都是一家人,希望今天大家能盡釋前嫌,同心協力,明日陛下將封我爲首相,我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振興家族。”
大哥也端起酒碗一口悶了下去:“好,說得好,我郭氏一族終於振興有望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座的每一位似乎都看見了自己日後無量的前程。
“二弟,當年你找我借兵,三弟我真該借給你的,只是那會兒朝廷監督地嚴實,我……”三弟端起酒碗自罰一杯。
郭世傲擺手道:“哎,是兄弟的話,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明白你的苦衷,關於你最近職位降級的事情我會和陛下商討下的。”
“多謝二哥既往不咎,往後如有什麼吩咐,三弟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三弟激動得恨不得跪下。
酒宴過後,祠堂裡的靈位香爐也安頓就位了,郭世傲獨自上了三支香:“父親,我郭氏一族總算要發揚光大了,還請祖宗們多多庇佑奉恆,能讓他開朗些、開心些。”
祠堂外狂風呼嘯,忽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循聲望去,是喝醉了的四弟,他本就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喝醉了酒後更是渾渾噩噩:“四弟,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看他的步伐似乎隨時可能摔倒,郭奉恆連忙上前攙扶:“你沒事吧?”
四弟倒好,直接摟住郭世傲吐了他一身:“嘔……二……哥,那個你身上有閒錢嗎,能借我五十兩銀子不,急用,嘔……”
四弟渾身發抖,撥開他披散的頭髮,只見他清涕直流,像是患了重病的病人,想起四弟曾經是做神仙粉生意的:“難道……難道你自己也吸食神仙粉了?”
“走這條路的人都難免都會吸點,二……二哥,你就……你就發發慈悲,借我五十兩銀子吧,沒有它我活不過半個時辰。”四弟像一堆爛泥癱在世傲面前,語言近乎懇求。
“你是想讓我當着列祖列宗的面縱你吸神仙粉嗎?我郭世傲就算再混蛋也做不到。”郭世傲決絕道,但看着四弟這副模樣又心有不忍:“四弟,不是大哥不借錢你,將來你是要幹大事的人,你必須得戒掉,就當作是磨練吧。”
四弟緊緊抱住二哥的腳:“將來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你就借我點吧,要不十兩也行……”
“不行,你今天必須過了這一關。”郭世傲狠下心抽出被抱住的腳離開了飼堂。
絕望的四弟哆嗦成一團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狂犬病也不過如此,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走到四弟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小袋神仙粉丟在他面前:“你二哥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又怎會在乎你一階癮君子呢……”
四弟一看到神仙粉,瞳孔迅速放大,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將粉末吸進鼻裡,數秒過後他就恢復了些理智,從痛苦的深淵中暫時掙脫了出來:“你是何人?爲何要幫我?”
“呵……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能給你快樂的人。”黑衣人又掏出一大袋神仙粉,份量是剛剛的十多倍:“只要你願意幫我個忙,這些都是你的了。”
“說吧,讓我幫你什麼?”四弟還沉澱在剛剛神仙粉帶來的快感,用奇怪的模樣貪婪地吸了幾個空氣。
黑衣人掏出一幅墨畫,畫中畫着六匹神采四溢的駿馬:“也不是什麼難事,替我將此畫放到你二哥睡枕中就可以了。”
“你是要謀害我二哥?”雖說神仙粉的魔力無法抗拒,但他還是分的清事態的輕緩。
“區區一副畫怎麼能謀害得了郭大仙呢,我不過是個仰慕你大哥的人罷了。”黑衣人道。
“那你爲何不自己去送,何必這般鬼鬼祟祟。”
“在下曾經對不起過你二哥,如今沒有臉面親自見他,你要不願意幫忙的話我就找別人了。”黑衣人做出一副要收回神仙粉和名畫的動作。
“行行行,這個忙我幫了,這樣,你再給點神仙粉我。”四弟見勢有些急了。
黑衣人拒絕道:“那可不行,你幫了忙才能給你神仙粉,而且暫時不要讓你二哥知道,我想給他個驚喜。”
四弟不在討價還價,生怕黑衣人另找他人了,接過名畫仔細端倪了片刻,這畫的材質似乎也沒什麼特別,先前還擔心黑衣人會在畫上藏毒,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