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

曉城,九月一到。就有了秋意,秋意在一個多霧的黎明溜來,到了炎熱的下午便不見蹤影。它踮起腳尖掠過樹頂,染紅幾片樹葉,然後乘着一簇飛掠過山谷離開。

坐在巷尾一棟獨立的小樓內,正進行着一場與衆不同的心理治療。穆玖辭就那麼隨意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單手支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看着對方。穆奇小心翼翼地站在身邊,小聲道‘爺!我們能不能配合一點。’‘不能,我又沒病幹嘛配合。怎麼?這麼希望我心理有問題。’穆玖辭笑着望向身旁的穆奇,她知道穆奇關心他所以纔想着逗穆奇。穆奇低着頭小心翼翼道‘不敢,少爺怎麼可能心裡有問題。’穆奇心裡嘀咕道,少爺醒來後變了怎麼這麼喜歡逗我!

穆玖辭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的同時。順手抄起桌子上的筆,普通的簽字筆像活了一般一圈又一圈繞過她修長白哲的手指。‘開始吧。’穆玖辭語氣平淡,對面的男人笑了笑,他怎麼感覺身份對調了。好像穆玖辭纔是心理醫生,他是病人。明明他纔是心理醫生。卻被患者佔了主導地位,真是諷刺!隨即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病歷,【穆久池,性別男,十七歲,全國綁架案的最後一名受害者,半年前被平安救回。】這些信息他早就爛熟於心,可他很難想象,面前若無其事,雲淡風輕掛着如沐春風笑容的少年就是受害者本身。‘穆久池,我希望我們能向朋友一樣,單純的聊一聊,嘮嘮嗑。你知道嗎?你的家人很擔心你,他們希望通過我更多的聊解你’

穆玖辭臉上依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狠的話‘你知道嗎?一個親生的兒子竟比不上他和小三生的兒子,當時刀架在我和小三兒子的脖子上,小三的兒子喊了一句媽就被救走,當時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讓我覺得我是多餘的!刀劃在脖子上的痛比不上我心裡的痛!’可是穆玖辭說的是這樣的雲淡風輕。‘少爺……’這時身旁的穆奇說話了,穆玖辭又笑着輕輕撫摸了一下穆奇的頭,這舒適度還真不錯!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奶貓,說完,穆玖辭興致缺缺右手轉筆的動作沒有停 , 左手卻無聊到掏出手機打發時間。偶爾換個動作,一雙筆直且長的腿隨意地翹在另一隻腿上。 捲起褲腿的劉仔褲不夠長,露出了一截清瘦白哲的腳脖。那雙迷人平靜且含笑的桃花眼裡流露出莫挨你爸爸的不羈與很重的戾氣 。心理醫生唐子軒狠皺了下眉頭,這絕對是他遇到第二個像他那樣難以接近的人。

第一個當然是帝都高貴的莫霆淵莫爺啦!嗯,扯得有點遠。唐子軒耐着性子與他交談着,‘能不能告訴我,在你被綁的十二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啊,我忘了。’‘你記得救你的那個神秘人嗎!你認識他嗎?你看清楚了他的臉嗎?’‘不記得,不認識,沒看到。’‘你是怎樣看待你的父母和弟弟的?’‘都不是什麼好鳥。’‘……’唐子軒覺得他遇到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瓶頸。患者不換不忙的轉着筆玩着手機 ,他卻覺得異常煩躁。穆玖辭身旁的穆奇都站着睡着了,這已經是第十次治療了。每次都是一模一樣的回答。不管他怎麼疏通開解,他都毫不動搖。即使穆久池不是抑鬱症患者也有問題!難道,要讓他使用強硬手段嗎……時間飛快地溜走,在穆玖辭結束第三十局遊戲後,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叫醒穆奇,漫不經心地掃過攝像頭,將簽字筆還給了唐子軒,順帶扶了扶眼鏡。治療時間到了,她如同完成了某項任務,她和穆奇該走了。

‘穆久池!’唐子軒急忙追上去,從着她清瘦高挑的身影 脫口而出‘我沒有惡意,我真的只是想要幫助你!’穆玖辭轉過頭‘我管你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她笑得是這樣的冷,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完全沒有了剛纔如沐春風笑容。‘唐醫生你這樣假惺惺的不累嗎?就算你不累我也很累。’說完便帶着穆奇走了。‘……’這說話也太毒舌 , 太無情了吧!唐子軒帶着挫敗感回到隔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