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連續兩天的暴雨幾乎將佛卡高塔湮沒,整個城市都籠罩在漫天的雨幕中,烏雲壓在這座高塔城市的上空,彷彿隨時都會墜落下來一樣。
這樣的情景,如果是剛到這座城市的人,一定會很擔心,住得地方如果是地勢稍低的南區,會不會直接被淹掉。
這樣的擔心並不在少數,事實上,在佛卡高塔的歷史上,還真發生過水淹佛卡的事件。
白魘海溝剛成形的時候,海水倒灌進來,海獸們與大陸的軍隊僵持不下,有一次藉着潮汐之勢,數名夢魘級(相當於大陸八級強者)海獸發動了一場海嘯。
與白魘之海的海岸線,與佛卡高塔相距數百里,突然遭遇這樣的海嘯,在當時是驚世駭俗般的災難。
那場海嘯中,佛卡高塔被淹了大半,大陸的軍隊拼死一搏,才擊退了海獸們的狂暴攻勢。
那之後,佛卡高塔的建設,就不斷堆高,城市的地下排水功能,可謂是大陸最先進的。
如今的佛卡高塔,哪怕是白魘之海淹過來,也能屹立不倒,相當於一座海上的島嶼。
不過,在這樣的雨天,看着窗外被澆灌般的城市,還是讓人有些惴惴不安。
在雨天,海獸們的戰鬥力比平時,可是能足足提高好幾個百分點。
佛卡高塔。
東區,一家餐廳。
斐雨穿着一身職業裝,腳上套着防水的靴子,聽着餐桌對面的一位美豔女子的哭訴。
“這都怪你們公司?!如果不是你們提供的交易,福勒哪裡有閒錢,到外面勾三搭四。”
“把福勒與你們公司的交易,給我立刻停了,否則,我就向執政官舉報你們公司,非法交易……”
美豔女子眼眸閃爍着瘋狂之色,咬牙切齒說道。
聽着佛卡高塔書記官助理福勒的妻子,福勒夫人的威脅,斐雨面帶微笑,也沒有說什麼,打開光屏,調出一個文件,打開放到美豔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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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夫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的丈夫與我們公司的交易,是完全合法的。就算有問題,也是他那邊的問題,如果你舉報的話,你丈夫的下場未必會不好……”
“畢竟,這樣的交易從各方面來說,都不算違規,最多福勒先生動用了一些職權。如果他運作得當,還能穩穩的坐在書記官助理的位置上。”
“但是,福勒夫人你就不一樣了,你與你丈夫的婚姻,恐怕就此爲止了。而你的家族,應該還有很多仰仗你丈夫的地方,去舉報真的好嗎?”
……
聽着斐雨不緊不慢的分析,福勒夫人的臉色蒼白起來,後者眼眸眨了眨,水霧瀰漫,而後無聲抽泣起來。
“斐雨小姐,你是東金公司的代表,你能不能想個辦法……”福勒夫人說到了後來,再也說不下去,哭得撕心裂肺。
“福勒夫人,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公司,是不能插手佛卡高塔的內務的,這纔是真正違規的操作。”斐雨說道。
“你是在外面闖蕩的人,是有本事的,你給我出個主意……”
福勒夫人連聲哀求,央求了半天,斐雨無可奈何,輕聲說了一句,夫人,您的妝花了。
當即,福勒夫人的眼淚立時收住了,如同變臉一樣,拿起化妝盒,補了一些粉,而後輕聲抱歉,說要去洗手間補一下子妝,帶會再回來請教。
你可別回來了……
包廂的門關上,斐雨握了握拳,這都是什麼事……
耳麥中,白大褂女子早就笑抽了氣,聽着福勒夫人一個勁的說她丈夫的風流韻事,她甚至在另一端拿了零食,一邊聽着,聽到精彩處,還連聲喝彩。
“你還笑!你看看給我安排的什麼身份,遇到這種破事……”斐雨貝齒微咬,輕聲惱怒道。
“東金公司的這個身份有什麼不好?又安全,又能進行計劃,還能觀察佛卡高塔的官方動向,一舉數得,你還在這裡給我挑事。”
白大褂女子一聽,當即就不情願了,在另一頭數起來,“……,你算一算,到佛卡高塔才兩三天,不僅計劃有進展,還發現了斯威特、羅厄這羣混蛋又在鬼鬼祟祟的搞事,你還不謝謝我?”
“你管這叫計劃有進展?那密碼鎖破譯出來了?”斐雨面無表情的說道。
白大褂女子頓時支吾起來,停了一會兒才道:“哪有那麼容易破譯,這密碼鎖可是克倫威爾設置的,在百年戰爭之後,大陸狂人在這方面,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密碼鎖的複雜程度,我可以斷言,是克倫威爾的傑作……”
聽着好友嘮嘮叨叨這麼多,斐雨直接問道:“你就直說,破譯進行到哪一步了?”
當即,白大褂女子沒了聲音,吶吶道:“進展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按照這個進度,沒有半年的時間,也難有一個結果。機械組那邊真的盡力了……”
“我知道……,時間不等人啊……”
斐雨嘆了口氣,看着窗外瓢潑大雨,目光有些遊離,“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在爭分奪秒,本以爲終於能夠破局了。想不到,這羣混蛋安排了這一手,難怪這些年來,我受到的阻力沒那麼大,這羣混蛋都在等這一天……”
罕有聽到斐雨這樣低落的話語,白大褂女子急聲道:“別急,會有辦法。我讓機械組那邊再加班加點,看看能不能有頭緒。”
“還有,密碼鎖的一小部分,我昨晚混在那些文獻裡,一起發給你了,到時你找林川看一看……”白大褂女子說道。
斐雨微微顰眉,“林川這人就算是機械天才,終究才20歲不到,難道還能破譯密碼鎖不成?你這女人,是有別的心思吧?”
“哪有什麼心思……”
白大褂女子立時辯解,“這年輕人自身的機械水準如何,暫且不說,他在機械師組織那邊的背景深不可測,說不定能找到辦法……”
“你將這份東西,夾在那些機械資料裡,一起給他,先看看他的反應。”
斐雨微微頷首,嘆了口氣,“諾貝林大師的行蹤,有下落麼?如果能邀請到他,這密碼鎖或許就好辦了。”
“哼……,誰不想找諾貝林大師的下落,問題是找得到麼?夏天的南羅市機械大會,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有事,真的該去那裡邀請他……”白大褂女子唉聲嘆氣。
斐雨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這些如果的假設,她面容一動,又恢復了職業化的表情,聽着包廂外福勒夫人的腳步聲漸漸走近。
包廂門打開,福勒夫人一進來,原本恬靜貴婦的儀態就變了,眼眸蘊霧,說不出的悽苦。
見狀,斐雨暗中磨牙,她寧願面對一支軍團,也不想和這樣的事情糾葛上。
門尚未關閉,一隻手按住了門,一身休閒服的林川走了進來,相當有厚度的鏡框,在燈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光華。
在那鏡框背後,林川似是在打量福勒夫人,只瞄了一眼,他就轉頭看向斐雨,道:“我們約定的時間,應該是現在吧?你這邊還有約?”
淡淡的話語聲,在斐雨聽來沒有什麼,落在福勒夫人耳中,嬌軀卻莫名一顫,這種隱約的威懾氣度,可是她的丈夫福勒最羨慕的,也是想學也學不來的。
斐雨見狀,猶如見到救星一樣,連忙起身,湊在福勒夫人耳邊,將林川的來歷,撿幾個說了一下,後者頓時臉色一變,臉上淚痕一收,露出美豔貴婦的笑容,輕飄飄勾了林川幾眼,道了聲歉,如一朵嬌豔的花一樣離去了。
哼……,這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福勒夫人?佛卡高塔有名的交際花麼……
斐雨、林川心中,同時閃過這樣的念頭,而後坐了下來,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川先生。這是我們公司的一些機械文獻,你看看有沒有興趣,能夠指點一下我們公司的機械部……”
斐雨將夾着一部分密碼鎖設計圖的文獻,推到林川面前,輕笑着說道。
“我只是一個新晉機械師,哪有資格指點你們機械部,向他們這些前輩學習還差不多。”林川快速翻着文獻,頭也不擡的說道。
聞言,斐雨有些愕然,從這年輕人的語氣中,她沒有聽到一點自謙,自傲,而是理所當然的以後輩自居。
若是換成其他人,在這個年齡,有這樣的成就,那份骨子裡的自傲是怎麼都有一點的。
但是,在這年輕人身上,她並沒有看到……
哪怕是她,在20歲前後,獲得那些驚人的成就時,也是無比傲然的,如果不是沒有發生那些事,她如今的性子,恐怕也不會有多少收斂……
正思忖時——
對面林川的面容微變,這是斐雨見到這年輕人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的動容。
而後,她看到林川從文獻中,拿出了一份資料,正是一部分的密碼鎖。
“這是……”
林川盯着面前的這份圖紙,他僅是一眼,就判斷出,這是克倫威爾設計的密碼鎖。
畢竟,解開了套娃石質魔方,林川對於克倫威爾的一些風格,實在太熟悉了。
而後,他又想到了,這是秘密通道的密碼鎖,斐雨這邊破譯不出來,想到他這裡來碰碰運氣。
腦海中思緒轉動,林川很快想通了,那天在二級倉庫區,斐雨的舉動,她手中應該持有東西,能夠定位那秘密通道。
但是,卻無法破譯密碼鎖,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進去過。
在那條秘密通道上的進展,斐雨比他多的,只是手中持有一個定位器樣的東西。
一剎那,林川想通了這些,原本還有些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川先生,這份文件有什麼問題麼?”斐雨輕聲問道,她心中其實很忐忑,很希望能從這年輕人口中,聽到一個明確的答案,能夠破譯這密碼鎖。
雖然,這個希望有些渺茫,但是,對於她來說,這是現在最想得到的驚喜……
林川瞅了瞅這份複印件,淡淡道:“沒什麼問題。沒想到你們公司機械部研究的東西這麼高深,連克倫威爾晚年時的圖紙都有,這可是珍貴的資料……”
“這是克倫威爾大師的設計圖紙?還不是流傳在外的那些……”
斐雨瞪大眼睛,她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克倫威爾的設計圖紙如果是原稿,不管是不是廢稿,在市面上都能炒上天價的。
何況,還是大陸狂人晚年的設計圖紙,衆所周知,克倫威爾驚世一戰後不久,就不知所蹤,誰也不知下落……
而其晚年的設計圖紙,則是被視爲珍寶,尤其是外面沒有流傳的那些,各方面的價值都極高……
“你不用這麼緊張,只是一小部分,這是殘稿……”
林川瞅了瞅這份圖紙,似是忽然來了興趣,拿出光屏,當場推算起來。
看着光屏上,眼花繚亂的數據、圖形,斐雨看不出什麼,但是,耳麥中白大褂女子則尖叫起來。
“臥槽!?”
白大褂女子爆了一句粗口,低呼道:“他這麼點時間推算的部分,快趕上機械組這兩天加班加點的總和了。”
“這年輕人推算這些代碼的速度,是機械組那些窩囊廢的十倍還要快,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嘛?”
你這女人別和我說話,我現在又不能與你聯繫……
斐雨磨了磨牙,她有時候真討厭這話癆的好友……
“這……,這年輕人,林川……”
支支吾吾了半天,白大褂女子壓低聲音,叫道:“這是一個天才!?機械師裡的絕世天才,你明白麼?哇……,這麼優秀的腦袋,與我結合的話,那後代得多優秀……”
斐雨不理會又開始做天才後代夢的花癡女人,她表面平靜的看着林川,過了好一會兒,在這年輕人停頓的時候,輕聲問道:“川先生,這圖紙你能破譯出來麼?”
林川沒有說話,又推算了一會兒,才停下來,舒暢的吐了口氣,道:“不能。”
聞言,斐雨,耳麥另一頭的白大褂女子,心中剛萌生的一些驚喜一下子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