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大樓，農產品出口公司，商情物價處，處長辦公室。
此時楚恆剛剛跟盧文講完談判的情況，旋即嗤笑一聲，篤定的道：“本來我還只是懷疑，現在看他們的反應，這幫貨應該是一丘之貉了。”
“資本主義的人就特麼沒一個還東西！”盧文聽得火氣直冒，重重將手裡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濺出不少茶水，他黑着一張臉，散發着思維：“這要是真像你想的那樣，估摸這種事他們肯定沒少做！”
“瞧他們那默契程度，這是必然的。”楚恆冷笑道。
“那要不要再去聯繫一些其他外商？”盧文詢問道。
“可以聯繫，不過估計用處不大。”楚恆點上一根菸，沉吟着道：“能來咱們這裡做生意的外商本就不多，對松露有興趣的更少，搞不好他們早就沆瀣一氣了。”
“那等廣交會？現在都三月份了，再過一個月春交會就要開始，那時候外商會多一些，興許能找到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盧文道。
“再看吧。”楚恆不置可否的樣子，他原計劃是四月出國的，不想因爲這點破事推遲行程。
“砰！”
就在這時，辦公室房門突然被推開，眼鏡女怒容滿面的闖了進來，嚷嚷道：“領導，我要舉報！”
“舉報什麼？”盧文皺起眉，對她不敲門就進來的行爲很不滿，平時也就算了，現在可還有外人在呢！
“我要舉報他！”眼鏡女指着楚恆，咬牙切齒的道：“對外商態度惡劣，嚴重影響了國際關係，甚至還有惡意破壞談判的行爲，我懷疑他居心叵測，建議嚴查他！”
楚恆都聽樂了，側頭看向盧文：“老盧同志，你們單位都是這種睜眼瞎的蠢貨嗎？”
“你說誰呢！”眼鏡女頓時氣急，怒視向他，
“你給我閉嘴！”盧文沉着臉指向門外：“馬上給我出去，莽莽撞撞的，你跟誰學的？”
“可是……”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是。”
眼鏡女惡狠狠的瞪了楚恆一眼，才轉身離開。
盧文尷尬的笑了笑：“這個，楚恆同志，她也是一時情急，還請您不要介意。”
“嗐，我跟一娘們計較什麼。”楚恆不在意的聳聳肩，隨即站起身：“得了，就先這樣吧，我那頭還有事，先回了，有事再聯繫。”
“好，我送您。”
“誒，留步，不是外人。”
“要的要的。”
盧文客氣的把楚恆送出辦公室，匯合等在門口的簫文靜等人後，從出口大樓出來，乘車回了外貿部。
……
四九城飯店。
格力、努爾等外商再次齊聚一室，屋內氣氛有些凝重。
“這個楚恆，是個難搞的傢伙啊。”努爾頭疼的揉着太陽穴，掃了眼其他人：“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像他說的那樣，競拍？誰有沒有什麼辦法，說動他們放棄這個想法？”
“這很難，很顯然，那位楚先生是不會答應的，而且我也打聽過，他是松露開發項目的主導人，要想讓對方改變主意，只能從上級入手，這不是我們能接觸到的。”格力搖搖頭。
“可如果競拍的話。”一名外商瞅瞅其他人，目光中充滿了不信任。
其實解決楚恆的這個反擊手段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他們依舊沿用之前的策略就好，推出一個人低價拿下貨物，等運出去後再一起分。
可是吧……
這就要考驗人性了。
而對於這幫商人來講，人性這東西卻是最不值得相信的。
萬一誰拍下東西后，不分給其他人怎麼辦？
“我有一個辦法。”來自西德的亞當·韋伯擡起手。
“什麼辦法？”
“說說看。”
衆人立即看向他。
“我們先決定出由誰去競拍產品，然後籤一份協議，要同價格出售給其他人，再找一位大人物來見證，不過這樣我們可能要拿出一筆錢來給這位大人物。”
格力聽後點點頭：“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跟我們得到的利潤比起來，一點好處不算什麼，不過我需要跟總部請示。”
他就是個專員而已，一些商業合作倒是能做主，像這種事就要找領導詢問了。
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此，稍稍一合計後，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於是只能同意了韋伯的想法，當即就離開房間，去聯繫國內。
……
傍晚。
下班回來時，順道接了虎妞的楚恆回到家中。
現在已經進入三月，氣溫開始回升，院裡的幾顆果樹紛紛開始發芽，讓大院有了點春意。
虎妞一進院就蹬蹬瞪跑到李子樹下，仰着粉嘟嘟的小臉兒瞧着樹上的嫩芽，暢想道：“太好了，乾爹，樹發芽了，很快我就能吃到李子了。”
“早着呢，且得等幾個月呢。”剛跟楊桂芝打過招呼的楚恆好笑的向這小饞貓伸出手：“走了，趕緊回屋，收拾收拾就吃飯了。”
“嗯嗯。”心裡有了盼頭的虎妞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開開心心的回了後院，洗洗手，洗洗臉，換下髒衣服，然後又跟楚恆去了老太太那屋。
倪映紅出了月子就回去上班了，所以家裡孩子就由楊桂芝跟聾老太太一塊帶，老大姐現在在做飯，楚知樂跟楚哲成自然也就交給了老太太。
他們過來時，老太太正在納鞋底，楚知樂躺在炕上呼呼大睡，楚哲成則坐在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妹妹。
老太太耳背，等楚恆領着虎妞來到跟前才注意到，笑眯眯的擡起頭：“回來啦，虎妞今天上學學到什麼了？”
虎妞也懂事，往常說話總是大聲嚷嚷的她，特意壓低聲音，比比劃劃的小聲說道：“老師教我們數數了，我現在能數到一百了呢，老師還誇我倍兒聰明。”
“是嘛，那給太太數數。”
“一，二，三……”虎妞一口氣數到四十多，然後就卡殼了，就在楚恆要提醒一下時，她突然道：“一百。”
“……”
合着這就是從一數到一百？
雖說沒毛病，可是……
楚恆一腦門黑線：“中間呢？中間的你給吃了？咋就直接到一百了？”
“中間我不會，不數了。”虎妞理直氣壯。
“哎呦，這丫頭。”聾老太太笑的前仰後合。
“就這你們老師還誇你呢？”楚恆哭笑不得。
一旁的楚哲成眼睛一亮：“我也能數到一百！”
“一邊待着去！”楚恆瞪了他一眼，好的學不會，壞的不用教就懂，隨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