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一路沉着臉從巷子裡出來,擡頭看看陰沉沉的天,想着剛剛那位大姨的話,只覺得一陣心慌意亂。
他……到底什麼意思?
幾天都沒有回來,是出去避風頭,還是拋棄了我?
難道他們就不怕……
“呵!”
在巷口站了好一會,面色明滅不定的秦淮茹忽的慘笑一聲,手掌用力攥了攥車把,指節隱隱發白,隨即緩緩收回目光,擡腿跨上自行車,向着遠處行去。
不過她卻沒有回單位,而是徑直回了家中。
重新踏入這座她曾經無比喜歡,此刻卻極其厭惡,宛若牢籠般的獨門小院,秦淮茹面無表情的環顧了下院中的擺設,連車子都懶得去停,隨手倚在了牆邊後,拖着沉重的心事愁眉不展的往屋裡走去。
少頃。
她回到西屋,來到沙發邊上坐下,怔怔的發着呆。
牆上的掛鐘的鐘擺嘀嗒嘀嗒的搖晃着,暖融融的陽光從透亮的玻璃窗子灑進屋裡,落了一地燦爛的金黃,卻怎麼都照不到她的身上。
半晌後,秦淮茹呆滯的眸子突然轉動了一下,人也緩緩站起身來,她邁步來到五斗櫥前,伸手拉開一個抽屜,在裡面摸索的一下,很快從暗格裡拿出一隻不大的鐵盒子。
杜三咬牙切齒的恨聲道:“丫原先也是城裡的一個小頑主,跟我還玩過一段時間,不過自打前幾個月他家裡人犯了錯誤被抓起來後,人就銷聲匿跡了!”
“跑了。”
“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
燈光昏暗的屋子中,杜三正小心翼翼的向楚恆彙報着這幾日的調查情況。
可是,她又舍不下那三個孩子。
“繼續盯着秦淮茹吧,看還能不能挖出點東西來。”楚恆煩悶的閉上眼,一口一口的抽着煙,似是在思索。
想離開這裡,去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明白!”杜三用力點頭。
是夜,天空晦澀,繁星慘淡。
杜三不敢做聲,安安靜靜的正在一旁候着。
楚恆煩躁的揮揮手:“從四九城到羊城,途經的站點多了去了,你知道丫有沒有半道下車?而且就算去了羊城,可都過取了這麼久,人早就跑沒影了,想要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趕緊讓人回來吧,這小子應該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沒必要浪費太多精力。”
半晌後。
言罷,她用力關上門,將那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擋了出去。
其次就是賈老太太的事情,那個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的幕後指使者,是必須要揪出來的,對方的手段實在太狠辣了,不趕緊把人找出來的話,他寢食難安。
這些都是她這段日子裡用盡手段蒐集來的東西換的,有的是從軋鋼廠的一間倉庫裡偷的,有的是別人給的。
楚恆睜開眼,問道:“杜浩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那說那三個女人的?”
一路回到小梨花後,他沒有急着下車進院,摸摸兜翻出半包皺巴巴的大前門,給自己點了一根,隨後就靠在座椅上,一邊欣賞着夜色,一邊梳理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是她的全部積蓄!
秦淮茹目光遲疑的看着盒子裡的東西。
秦淮茹聞言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接着又無力的鬆弛下來,深吸了口氣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知道了!”
楚恆眼中射出一道戾芒,他這些天之所以一直沒動秦淮茹,可都是爲了逼出的她身後的人,當即沉着臉問道:“這個杜浩是幹什麼的?”
“楚爺,謠言的來源我這邊基本都查清了,一共有三個人,都是出了名的長舌婦,一個是住長壽街的包桂英,一個是蠟杆衚衕的黃玉琴,最後一個是兜子衚衕的朱海霞。”
“半個月前!”杜三脫口而出。
秦淮茹蹙了下眉,扭身來到院門口去開門。
“終於露頭了!”
……
楚恆眉頭蹙起,問道:“人呢?抓到沒有?”
她想走了。
輕輕打開盒子,裡面有兩千多塊錢,三百斤全國糧票,以及兩根一兩重的小黃魚。
良久後,她幽幽一嘆,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回暗格裡,最終還是沒下得了狠心。
杜三陰沉着臉道:“那孫子在四天前買了張去羊城的火車票,有人見到他當天晚上十一點上的車,我這邊已經組織好人手準備去追了,今晚上就出發。”
重中之重的,自然是酒莊的事情,目前千頭萬緒,一堆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還有就是,找上她們的那個人,就是秦寡婦今天去過的老杜家的老三杜浩,所以我猜測,她應該也是要找杜浩。”
“情況跟您猜的差不多,她們確實都是收了好處後,故意散播謠言摸黑您的。”
“半個月前……”楚恆唸叨了一句,沉吟道:“查一查他這一個月之內都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要事無鉅細!”
“咚咚咚!”
過了不多時,待那人走遠,她又重新開了門,行色匆匆的離開了家,
“好,我明白了。”杜三輕輕點了下頭,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杜浩基本是不可能的,可大佬沒發話,他也只能繼續找,哪怕是那孫子去了天涯海角,他就是跑斷腿兒也得追在後頭攆着。
楚恆黑着臉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從屋裡出來,待上了停在門口的伏爾加,徑直揚長而去。
杜三在心底暗暗鬆了口氣,又趕忙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當初我對他還挺照顧,沒想到這孫子竟然是個白眼狼!”
這時,院門被敲響。
來人是李富貴的一個手下,他肆無忌憚的、貪婪的盯着面前這位寡婦豐腴誘人的身子,色眯眯的道:“秦姐,李廠長讓我通知你一聲,說晚上要帶人來這裡吃飯。”
“追個屁追!”
再有就是大城那一邊,他也得抽空去一趟,把糧油送過去,這是他的現金奶牛,是絕對不能停擺的。
“分身乏術啊!”
楚恆頭疼的吐了口煙,嘀咕道:“回頭得給楊清發個電報,看能不能找個保姆。”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爹媽死的早的壞處了。
倪映紅的身子愈發的重了,有些時候必須要有人照顧,可他卻越來越忙,過一段可能還得去一趟蓬萊,甚至還要出國,到時候如果倪映紅一個人在家的話,他實在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