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又或者……父皇本就留下了兩份遺詔,要看看他們之間到底誰更有能力坐上這個位子!
不對!
不應該是如此!
這個念頭方纔冒出來,就被齊王否定了去。
若當真是如此,那麼,大臣之間也不可能是現在這幅模樣纔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子越是平靜,齊王就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似乎,事情會向着他們預料不到的地方發展!
齊王忍不住心中的困惑,皺了皺眉,問道:“皇兄,你難道就不擔心,這出來的結果,會不盡如人意嗎?”
“既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又何需多擔心其他?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但凡事總有個萬一不是?”齊王試探着問道。
太子聞言,只轉眸望了齊王一眼,輕笑着搖了搖頭,便不再出言。
齊王見此,眉心非但沒有舒展,反倒是鎖的愈發緊。
心知太子這裡是套不出什麼來的,齊王索性轉向一旁的崔貴妃,將之喚道一旁四下無人處,輕聲問道:“母妃,舅舅什麼時候才能夠抵達京中?”
崔貴妃聽得此話,再觀齊王眉宇間隱約的擔憂之色,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你該不會當真做了那僞造聖旨的蠢事了吧?”
齊王聽得這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一陣哭笑不得:“母妃!你這是說得什麼話?若是當真如此,我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若是他當真有這份心思,又怎麼輪得到太子逍遙這麼多年?
崔貴妃聽得此話,方纔重重舒出一口氣來:“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可隨即,崔貴妃又皺起了眉頭:“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緊張?”
齊王張了張口,卻怎麼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感覺,只得敷衍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母妃,你現在立刻派人前往通知舅舅,務必儘快進京,在齊王府等候我的吩咐!”
“好,我明白了!”
崔貴妃重重頷首,當即轉身吩咐了下去。
齊王方纔交代完,便見那些較驗真假的大臣之中,有一人往自己這方而來,而另一人則是直奔太子而去。
齊王倒吸了一口冷氣,忙問道:“如何?可是有結果了?”
那官員行了一禮,方道:“王爺,如今只差這最後一步了!”
齊王雖然心中早有打算,但此時聽到這話,仍是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道:“若是有什麼要求,大人但說無妨,本王無不配合!”
這個時候,就算是他想要抽身而出,想要後悔,也已然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一些來得好。
齊王的這番話,當即引得那前來傳話的官員暗自點頭,對這位齊王殿下倒是多有幾分刮目相看。
但是,即便如此,他要說的話,也不得不說!
那人猶豫了片刻,方纔拱手道:“不敢欺瞞王爺,我等確實看出了這兩份聖旨之上的些微
差異之處,有了驗辯真假之法!但是……”那人猶豫了一瞬,咬了咬牙,道,“想要知道孰真孰假,還差這最後一件物什!”
齊王見那人說到此處,竟是又頓住了,不由皺了皺眉,問道:“是什麼?”
“玉璽!”
這回答的,並非是齊王面前的這位,而是一旁太子身邊傳信的官員!
這一句未曾收聲,衆人皆清清楚楚地聽入耳中,接連驚嚇之下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崔貴妃暗中安排好了一應事務,回來時正巧聽得此言,神色猛地一變,厲聲呵斥道:“放肆!這傳國玉璽,豈是爾等說用就用的!”
“貴妃娘娘又何必動怒?”太子的反應較之衆人,卻是要平淡上許多,“不如,娘娘且聽聽他們要做什麼,再做決斷也不遲。”
太子這話一出,明顯有幾分迴護這幾位驗辯真假的大臣的意味,衆人心中感激的同時,也忙出言解釋,“貴妃娘娘莫急!娘娘,我等絕不敢有絲毫的冒犯之意,只是這兩份聖旨,從字跡用字,皆是出自陛下的手筆,幾無區別。可這唯一可以驗證真假的地方,就是在這最後加蓋的傳國玉璽之上啊!”
“哦?竟有此事?”
齊王語氣中頗有幾分驚訝的意味,同時也暗中打量着太子的臉色,卻見太子微微垂下眸子,但儼然是沒有多少意外的模樣。
可就是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反倒是讓齊王心中的不安愈加擴大了幾分!
他到底是真的如此淡然,對這皇位置之度外,還是說……
他心中已經有了此事的答案,甚至早就知道大臣們有此要求,纔會絲毫不意外!
一想到這第二種的可能性,齊王心中便是一陣急躁,忍不住問道:“那你且說說看,你們到底要如何通過傳國玉璽辨別真假?”
聽到這話,幾人心中方纔鬆下一口氣。
看來,有戲!
思及此,衆人忙上前幾步,道:“太子殿下,王爺,二位有所不知,這聖旨之上,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陛下加蓋的玉璽,一份是完整的,一份則是殘缺了一角的!”
這一句話說出,朝堂之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這……這怎麼回事?
傳國玉璽,絕非兒戲,又怎麼會少上一角呢?
“不對啊,我記得陛下平日裡加蓋在奏章上的玉璽,分明是沒有什麼缺角的啊!”
紛亂之中,不知是哪位大臣說了一句話,衆人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細細回憶起往日裡陛下批覆的奏摺,勢要將這印章的有無,弄他個一清二楚。
這一番回憶之下,卻是越來越多的人表示,自己貌似也是記得,玉璽是完整的。
畢竟,如果曾經發現過玉璽是不完整的,那一定是一段相當驚心動魄的經歷,不該想不起來纔是。
而這裡這麼多的同僚,卻是誰都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回事,那答案不就很明顯了嗎?
衆人都抱着這般心思,面面相覷之下,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道是自己也記得玉璽是完整的,
那麼,那個不完整的一定是僞造的!
甚至,有那急脾氣的,已然站出來詢問,到底是哪一份詔書纔是那玉璽不整的西貝貨,要求嚴懲,以正朝綱!
衆說紛紜之中,崔貴妃與齊王對視了一眼,眸中皆是多有幾分沉重。
這份遺詔,他們都是認認真真看過多次的,說來誰也沒有他們瞭解這聖旨。
而他們的心中都很清楚,他們手中聖旨上的印章,是絕不可能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的!
這麼說來,如今的情況倒是對他們有利的。但若是當真清楚玉璽……
齊王撇了眼太子依舊淡然的神色,心中便是咯噔一聲。
只怕……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思及此,齊王暗自對崔貴妃使了個眼色。
崔貴妃早就已經按捺不住,如今得了齊王的示意,當即出言道:“既然真僞已明,諸位元老,就請公佈答案吧!”
崔貴妃開口,衆人頓時收斂了許多,見她信誓旦旦,沒有半分猶豫的模樣,衆人心中已然犯了嘀咕。
難道,齊王手下的這份,纔是真的遺詔不成?
“這……”
雖然是崔貴妃親自開口,在一片議論紛紛之中,御史們和諸位三朝元老大臣還是忍不住多有幾分猶豫。
畢竟,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尚不確定的猜疑而已,事關皇位歸屬,又怎麼能夠如此武斷呢?
崔貴妃見衆臣不肯聽令行事,頓時眉頭一豎,呵斥道:“怎麼?本宮如今連這點小事都決定不了不成?還是說……你們是顧忌着什麼人!”
這最後的一句話,不可謂不歹毒,已然是直指衆人若是不答應她的話語,就算是僞造先皇遺詔的同犯!
這般罪名,一般人可是絕計承擔不起的!
正當諸位大臣頗爲爲難的時候,太子突然開口,笑道:“本宮常聽母后提起,崔貴妃是個快人快語的爽快性子。不想今日這麼一看,這又豈止是快人快語這麼簡單的事?就連這皇位更迭之事,在您這兒也不過是件可以草率處置了的‘小事兒’,這等氣度,本宮倒是不得不佩服!”
太子這番話,綿裡藏針,崔貴妃也並非是那點不透的頑石,怎麼會聽不明白?
崔貴妃臉色微變,道:“太子殿下未免太過言過其實,本宮不過是見事情已然水落石出,既然如此,又何須再多做糾纏?”
“此言差矣。”太子搖了搖頭,道,“新皇策立之事,關乎國祚,本就是再怎麼小心都不爲過之事,何況不過是借玉璽一觀而已,又豈會有不需要的道理?”
說着,太子沒有再給崔貴妃反駁的時間,轉而便對已然候命許久躍躍欲試的李閣老道:“李閣老,您乃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這玉璽,由您來取,最是合適!請吧!”
“微臣領命!”
李閣老拱手應了一聲,不做耽擱,當即便往高階之上而去。
“你這奴才……”
“母妃!”
崔貴妃方纔開口,便被齊王攔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