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嫣看着面前的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時間怔愣在當場,只將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江永見此,總算是心滿意足,只覺得今日一早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此時此刻了。
將手中的碗和勺子遞到袁紫嫣的手中,江永輕笑一聲,收斂了調笑的神色,溫聲道:“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快吃吧,這可是我一大清早特地起來爲你做的,快嚐嚐好不好吃。”
袁紫嫣一怔,垂眸看向自己懷中的這碗熱粥,一時間喉口有些酸澀:“這碗粥……是你親手做的?”
江永含笑點頭,輕聲道:“趁熱嚐嚐吧。”
袁紫嫣心頭一動,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特地早起爲她準備膳食,第一次有人願意爲她耗費這般心思……
朱脣微啓,將粥含入嚥下,袁紫嫣含笑重重點頭,連聲道:“好吃,很好吃……”
江永揚眉一笑,得意道:“那是自然,你可別看我現在這高官厚祿的,想當初自小一個人照顧我爹,對這些家務事也是很精通的!你只要嫁給我,以後可是有福享嘍!怎麼樣,有沒有心動啊?”
袁紫嫣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地輕笑一聲,將吃完的粥碗塞到江永的手中,笑罵道:“你一個堂堂的朝廷五品大員,天天的就想着這些東西?”
江永接過碗,順勢退回桌邊,滿不在乎地道:“這些東西,本就非我所求,得之我幸,失之,也不過爾爾。”
這話落在袁紫嫣的耳中,倒是讓她一怔。
她雖然知道江永從未看重功名利祿,但也沒想到他竟能豁達到這般地步,莫說是江永這般的年紀,就算是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儒學者,又有幾個能有這般胸懷?
袁紫嫣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揚,道:“你說的不錯,那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確實不必在意。”
袁紫嫣的話落下,江永正好將手中的碗碟交到下人的手中,收拾了去,聽得袁紫嫣此話,當即朗笑一聲:“這些東西我雖不放在心上,但有了自然有它的好處的,比如說,今日之行!”
“你是說……”袁紫嫣一怔,這纔想起江永昨日與她言及的計劃。
江永站在門外,擡眸望向澄碧的天空,聲音微微低沉下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去做些準備,好跟某些人,好好地算算這筆賬了!”
臥房之中,江永仍舊是賣着關子,未曾言明今日此行目的地到底是何處,直到馬車一路顛簸前行,足足饒了大半個京城,才緩緩停了下來。
袁紫嫣撩開車簾,頓時一怔,不由地回身望向江永。
見袁紫嫣詫異的目光看過來,江永只輕搖着手中的摺扇,笑道:“目的地到了,下車吧。”
說着,便率先打簾下了馬車。
袁紫嫣見此,微微挑眉,動作卻不慢,隨在江永的身後下得馬車。
既然江永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她若是不明白,便只需隨在他的身旁就是了。只要江永是平安的,至於身處
何處,所爲何事,她並不甚在意。
待到袁紫嫣下了馬車,江永揮了揮手,示意車伕退下,隨即便與袁紫嫣攜手,向着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龐然大物而去。
兩人此時所處的地界,入眼皆是高大而華美的高牆,就算是窮盡形容之能事,也不能描述其巍峨之一二,正是這座京城的核心所在——皇宮!
兩人還未曾走到近前,便被兩旁守衛宮門的侍衛攔下。
“來者何人?皇宮大內,也敢擅闖!”
面對侍衛的鐵面盤問,江永似乎是早就有了打算,只不慌不忙地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遞出,道:“本官乃大理寺少卿江永,奉太子殿下旨意,入宮查案,還請放行。”
那侍衛接過玉牌,細細一打量,當即一驚,匆忙單膝跪下,高聲道:“拜見太子殿下!”
見太子令,如太子親臨!
見到此物,宮門守衛哪裡還敢攔着,行禮過後,匆忙打開宮門,將江永放入了宮內。
江永心中牽掛着案情,未曾多做停留,牽緊袁紫嫣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衆侍衛眼見着江永與袁紫嫣如此親密姿態,面面相覷之中心底已經如明鏡一般。
他們日日守在這宮門之處,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見得是多不勝數,這些說不得的事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看着二人關係非凡,這位江大人手中又持着太子的令牌,想來是個受太子寵信的,他們又何必和他過不去呢?
思及此,衆人也就只垂下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盤問便連同袁紫嫣一起放入了宮門之內。
江永見此,嘴角微微勾起,與袁紫嫣使了個眼色。
他方纔這番舉動,可不只是做給守門侍衛看的,而是今日另有事情,要交代給袁紫嫣去做!
江永眸中閃過一抹隱晦的神色,等到侍衛們讓開道路,便大搖大擺地攜着袁紫嫣入了宮門。
這邊各懷心思的兩人剛剛過了宮門,還未等守門的侍衛重新將宮門關閉,便聽得身後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這次的來人比之方纔的江永兩人更加囂張百倍,駕車之人不僅沒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是大聲呼喝道:“齊王到,還不讓路!”
宮門的衆守衛聽得這話,忙回頭看去,果真見那輛疾馳而來的馬車之上標誌着齊王府的標記。
宮門守衛見此,當即一驚。
這守衛宮門的誰不知道,如今京中最最得罪不起的,就是這齊王和太子殿下。
齊王雖然沒有太子殿下的尊貴身份,卻有着皇帝欽此的宮門騎馬乘轎的特權,所以纔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宮門處橫衝直撞。
這可是連太子殿下都開罪不起的人物,他們怎麼敢攔着他的路?
思及此,那守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匆忙揮手道:“開城門,都閃開,快!”
原本正關門的守衛聽得這話,當即神色一怔,匆忙間又將閉合的城門再次打開,將宮道敞開着,任由馬車入內。
可誰知道
那疾馳而來的馬車行至宮門處,卻突然一個勒馬而立,直直停在當場。
還未等宮門的守衛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情況,便聽得轎輦之內傳來一道妖嬈冷冽的聲音:“我家主子問你們,方纔入內的,是何人?”
那宮門守衛哪裡聽過如此獨特的聲音,直直怔愣了半晌,方纔回味過來這話中的意思,當即身子一顫,一滴冷汗順着額角就滑落了下來。
難不成……難不成方纔那人是個刺客不成?
一想到自己可能放了一個不該放的人入宮,那宮門侍衛哪裡還能站得住,雙膝一彎,跪在當場,連連叩首道:“回稟齊王殿下,方纔……方纔那人自稱是大理寺少卿江永,又手持太子印信,所以……所以我才……”
“哦?大理寺少卿江永?”車內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侍衛哆哆嗦嗦的話語。
“是是!”
馬車內的人似乎是有些猶豫,半晌未曾開腔,良久方纔問道:“那人身旁,可曾跟着一個女子?”
宮門守衛哪裡敢有所隱瞞,連連點頭:“確實如此,雖然另一人頭戴斗笠,遮住了面容和身形,但是那位江大人對她極爲親近,兩人看起來情態頗爲親暱,似乎是……”
守衛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敏感的察覺到周圍的氣溫都低上了幾度,原本要出口的話也就這麼停頓在半路。
“極爲親近?情態親暱?”馬車中傳出兩聲反問,其中的危險氣息,整個城門處都能夠感受得一清二楚,“呵呵,好,很好!”
馬車中傳出的聲音愈加的低沉凜冽,其中隱含着的怒氣也越來越讓人心驚。
正當宮門守衛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初時的那道妖嬈聲音再次傳出,破了這般僵局:“王爺,又不必爲了那等人動怒?沒得降了自己的身份!不如,讓奴婢來伺候您吧。”
聲音妖嬈入骨,聞之便讓人周身痠軟,恨不得那被溫言細語的人就是自己。
可馬車的主人卻不爲所動,只聽得馬車內傳出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一聲痛苦的悶哼聲,緊接着便是一聲冷聲命令:“走,進皇宮!”
“是!”
車伕一聲應合,馬車再次揚蹄而出,只在宮道之上濺起一地灰塵,空餘下宮門守衛遠遠傳來的抱怨之聲:“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這一個兩個的,真是晦氣……”
而當先一步入宮的江永和袁紫嫣,卻又與身後的馬車擦肩而過,一路向着江永的目的地而去。
袁紫嫣隨在江永身邊,一邊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一邊輕聲問道:“今日的計劃,你有幾成把握?”
江永腳步不停,嘴角的笑意也未曾有絲毫的動搖,只笑道:“那就要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了!”
聞言,袁紫嫣擡眸,瞥了眼江永的神情,卻見他神色之間一派清明正氣,若不是自己就在他的計劃之中,又是早就知道江永的心思,單看他此時這副無害的模樣,只怕自己都不會相信此時江永的肚子裡,是揣着怎樣的一肚子壞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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