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的動亂一起,袁紫嫣頓時身子一緊,瞳孔皺縮了一分。
是陷阱!
東南方是陷阱!
她能夠察覺到,在冥他們出現之後,東南方的呼吸聲反而減少了,而相應的,數道呼吸開始向着中間的方向轉移。
中間!
袁紫嫣緊了緊拳頭,不錯,就是中間!
確定了目標,袁紫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子驟然拔空而起。
一個閃身之間,身形便已經在數裡之外,趁着冥和未從兩側吸引着衆人的視線,袁紫嫣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撲中間的營帳而去,身形如鬼魅一般,快得不似人類能夠做到,瞬息之間便輕巧地一勾一纏,將自己隱藏在最中心的屋檐之下。
深吸一口氣,袁紫嫣屏住呼吸,小心地將眼前的窗戶戳開一個拇指大小的小洞,向內望去。
屋內,延照和尚正與一人相對而坐,而讓袁紫嫣心中一驚的是,江永也在屋中,正坐在延照的身旁垂着首。
至於那另一人……
袁紫嫣皺了皺眉,那人此時正背對着她,身披披風,讓她看不清那人的身形。
袁紫嫣打量之下,驟然眉眼一震,眯眼細細看去,那是……
在那寬大的披風之下,地面上卻露出了女子衣衫的一角。
那熟悉的款式衣料,頓時讓袁紫嫣心中一緊。
那衣衫,她曾經見過,那分明是齊王將百禽院中女子送入宮中之時穿的宮裝!
袁紫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果然沒有猜錯,這一切,果真與百禽院脫不了干係!
正當袁紫嫣心驚的時候,屋內傳來了幾人的交談聲。
延照似是對那宮裝女子甚是敬畏,言辭間多有討好之意:“青姑娘,您看,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綠林大會三日後就要開始,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您自管說,我一定盡力,讓主子滿意!”
那被稱作青姑娘的宮裝女子神色間滿是倨傲,只冷淡地點了點頭,道:“你的表現,主子都看在眼裡,等到這次首領拿下綠林大會的魁首,自然有你的好處。”
延照一聽這話,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連聲道:“這可怎麼好呢?這都是我該做的,我該做的……”
“行了,行了”,那青姑娘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沉聲吩咐道,“你可要小心,若是到時候走漏了風聲,泄露了我們的身份,可別怪我家主子不留情面!”
延照聽了這話,當即臉色一正,忙打了保票:“青姑娘放心,這事貧僧自然會守口如瓶!”
聽了這話,那青姑娘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屋外的袁紫嫣聽得二人的話,面上不但不驚不怒,反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終於知道事情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
原來,這些聚集過來的綠林好漢之中,竟大多數都不知道此次綠林大會,是背後由朝廷操控的,只以爲是延照出面。
自古官匪不同道,江湖人最是厭惡的,便是被
官府控制。若是被他們知道實情,只怕便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安分了!
袁紫嫣眸中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了!
正當袁紫嫣心中暗自思量的時候,屋裡再度生變。
門外來人扣了扣房門,頓時院門從外間打開,一個同樣內穿宮裝,外披披風的女子推門而入,行了一個宮廷之禮,恭敬地道:“青姑娘,外面有人鬧起來了!”
隱身在屋檐之下的袁紫嫣聽得此話,當即神色一肅,忙傾耳聽去。
他們所說的人,應該就是未和冥他們了!
屋內,那青姑娘聽到這話,當即神色一怔,隨即陰沉的目光狠狠盯着延照和尚。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那黑衣劍客都已經處理乾淨了嗎?”
延照此時的表情卻要比那青姑娘更加驚愕,聽得青姑娘問話,訥訥說不出話來,尷尬之下只能猛地站起身來,急聲向那進來稟報的女子問道:“怎麼鬧起來的?來者是誰?可是一個身披黑衣斗笠的劍客?”
那宮裝女子見此,更是滿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並沒有見到什麼黑衣劍客,只是兩方人馬分別襲擊了西邊和我們的陷阱,但是來人身手……”說到此處,那宮裝女子面色微微一變,似是有些窘迫的樣子,“來人身手實在是詭異,我們的人正在竭力抵擋,只是,恐怕是擋不住多長時間了!”
延照聽了這話,心中一鬆隨即又是一緊,思慮了片刻,回身對青衣女子小心地道:“青姑娘,之前鬧事的那賊婆娘,向來是單打獨鬥,從不見有同夥之人,如今也已經死在我的陷阱之中。現在這整座伏龍山都在我的掌控之內,若不是上山來參加大會的綠林好漢,是絕不可能靠近此處的。”
“那你的意思是,這事是前來參加大會的人做的?”青姑娘挑眉反問。
“是!必然如此!”延照肯定地點了點頭。
自從黑衣劍客在他的陷阱之下殞命之後,他便對自己的佈陣愈發地自信起來。既然這陣勢能夠對付得了黑衣劍客,對付其餘大大小小的毛賊,自然不成問題。
但今日仍舊是出了這樣的事,不是外寇,就只能是內鬼!
青姑娘眉眼一沉,幽幽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給你一天的時間。明晚大會開始之前,若是不能給出一個交代,便休怪我將這些事情都稟報於主子知道了!”
“是,是,多謝青姑娘擔待。”
延照連連躬身道謝,那副諂媚的樣子,與在其餘衆匪首面前那趾高氣昂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青衣女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別和我說這些虛的,做好事情,你我都好交代。”說着,她便瞥了一眼一直垂首坐在一旁的江永,警告道,“你暗中做什麼,我們沒有興趣過問。但是,你若是管不好這些事兒,因小失大,到時候,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延照眼珠滴溜溜一轉,一把揪住江永護到身後,點頭哈腰地道:“明白,小的明白。”
說着,延照見那青衣女子擺了擺手,便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不敢再在屋內多做滯留。
出得屋內,延照走出一段距離,方纔面上的諂媚之色一收,狠狠地呸了一口,怒罵道:“臭娘們,早晚有一天,要你躺在老子的身下求歡!”
跟在延照身後一步的江永聽得此言,低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暗芒。
方纔在屋裡,以他此時的身份,不便多插嘴,但是該看的該記得,他都已經暗中記了下來。
此時見延照背後逞強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口中卻道:“方丈,您又何苦聽那種小娘皮的?我看,您不如直接將她給收了,豈不是一舉多得?”
延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慾望,隨即卻又狠狠嚥了口口水,憤憤道:“你以爲老子不想嗎?”
“那……”
“這小娘皮是不算什麼,可是她背後的主人,不是我能夠得罪的!”
延照這話說得鄭重,江永也不由謹慎了幾分,試探着接着道:“我還不信了,依着您的本事,還有什麼人能這樣對您呼來喝去的?”
“你個小和尚懂什麼!”延照冷嗤了一聲,沒好氣地嘆了口氣,卻不肯再說下去。
江永見試探無果,也不敢再多言些什麼,生怕延照因此而起了疑心。
明日還有最後一日的功夫,這個時候,正是延照疑心最重的時候,今夜的動靜只怕與紫嫣他們有關係,他還是與紫嫣商議之後,再行決斷不遲!
思及今夜的動靜,江永瞥了眼憤恨的延照,轉而道:“對了,今晚的事兒,也不知道是哪個做的!當着您的面做出這種事兒,簡直就是不將您放在眼裡!”
延照冷哼一聲,道:“無妨,這種跳樑小醜我還不看在眼裡。就任由他們鬧騰,最好能和那幫小娘皮鬧個兩敗俱傷,最好不過!”
見延照這般輕敵,根本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江永心中暗自鬆下一口氣。
如此最好,他們接下來的動作也會輕鬆許多!
延照這一番怒罵之下,心中的抑鬱之氣已然消散了不少,見江永微微垂着頭,俊秀的側臉在月光之下更顯得吹彈可破,簡直不像是男人能夠擁有的。
延照眸色一深,當即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只覺得心口都被這小妖精勾得發癢,伸手便攥住江永的手腕,將他扯向自己懷中,熊掌一手扣住江永的腰肢,貼近江永:“小美人,不說他們了,今夜好不容易有些功夫,不如……”
江永早在延照和尚碰上他的一瞬間身體僵硬住,如今感受到腰間的那隻熊掌自作風流地胡亂摸着,延照的眼角更是像抽了筋一般地給他飛媚眼,江永面色一白,只覺得胸腔內一陣噁心,幾欲嘔吐。
“小美人,我們……”
延照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身子一僵,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江永狠狠地將昏迷過去的延照推開,舒出一口氣,便見延照身後正站着兩道身影,意味深長眼帶曖昧的望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