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快樂江落不知道, 但一定是個刺激的夜晚。
惡鬼用了江落曾經說給他的話,就這一句話,已經彰顯了池尤睚眥必報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放在江落自己身上, 江落覺得挺好, 有仇必報, 人若犯我我必還之。但放在池尤的身上, 江落都想冷笑三聲再罵上一句小肚雞腸。
他半個身子站在水裡, 面無表情地擡頭看着池尤。
惡鬼的脣邊帶着微笑,這微笑的弧度如同一個懸起的索命繩,高高勒在人的脖子上。惡鬼完美的臉龐一半落在陰影之中, 另一半映在月光之下,明明俊美而英挺, 卻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江同學, ”惡鬼往前輕鬆地邁了一步, 皮鞋聲被潮溼鬆軟的土地吸去,他的聲音愉悅, 暗藏笑意,“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可憐啊。”
他一身昂貴西裝,西裝外套上一絲褶皺也無,惡鬼看起來不應該出現在這深夜密林之中,而是應該出現在杯觥交錯、熱鬧非凡的宴會上。
——又或者是在牛郎店裡。
江落飽含惡意地想。
“託你所賜, ”江落對池尤的出現並沒有多少的驚訝, 他假笑道, “都是老師你的功勞。”
如惡鬼所說, 江落現在的模樣, 確實可憐極了。
他全身溼透,周身盪開的水紋一圈圈貼在他的腰間。黑髮黏在背後的衣服上, 蜿蜒成數條曲折的黑絲,精瘦的身形在這個時候完全無法掩埋。
換一個人在這裡,只怕以爲江落纔是從河裡爬出來蠱惑人的鬼怪。
任何一個人以這樣狼狽無助的姿態面對惡鬼都會膽戰心驚,絕望心灰,但江落卻鎮定極了,看着惡鬼的雙目,還有着令人歎服的勇氣和不屈的火光。
那是一個無比耀眼的靈魂。
正是這樣的眼神,讓惡鬼升起了興趣,就連殺死黑髮青年的這一件事,都變成了一種難得令他感到愉悅的遊戲。
惡鬼帶着笑道:“道謝就不必了。”
他低低的,在脣舌上曖昧地過了一圈字眼,卻又顯得冰冷而危險,“誰讓我是你的追求者呢。”
江落眉心跳了跳,卻看到了不遠處的無人機,緊蹙的眉頭鬆開,他緩緩笑了,“老師,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比賽是直播?”
惡鬼但笑不語。
也是,池尤無處不在,他想知道什麼,只要施展傀儡煉魂之術,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變成他忠誠的下屬。哪怕他是化做一團誰也看不見的空氣,也能輕而易舉將消息拿到手。
江落從水裡上了岸,走到樹下陰影處。溼漉漉的水跡被他的雙腳拖行了一路,有幾滴,甚至滴在了惡鬼嶄新蹭亮的皮鞋上。
他膽子極大,就像是冒着生命危險在惹怒飢餓的野獸,江落含着笑,擡起兩條沾滿着河水的手臂搭在惡鬼的肩頭。不知道惡鬼是怎麼做到的,那肩膀處的衣料上,竟然能被江落手臂處的水跡泅溼了一片。
水聲一滴滴從江落的衣角髮絲上往下流。
黑髮黏在江落的臉側脖頸上,成了大小不規則的圈,螞蟻爬一樣的難受。江落眼睛發亮,他微笑着側過頭,在惡鬼的耳側道:“你的身後,就有兩個無人機。”
“它們正在往這邊飛來,應該是有參賽者在往這邊走,真是危險啊,”江落的一隻手輕輕放在池尤的背上,笑道,“你會被看到的吧。”
“被無人機看到,就會被所有人看到,”江落輕聲道,“剛剛的蜘蛛人,還有現在的你,都是在沒有無人機拍攝的偏僻角落出現。老師怕被看到嗎?爲什麼,難道是不想暴露實力?”
“或者是……”江落拉長音調,幸災樂禍地笑了,“以好名聲出名的池尤,不願意被別人看到自己跟着變態一樣地跟着學生背後偷窺嗎?”
惡鬼雙目眯起,突然低低笑了,他隨意地伸手,握住了江落拿着匕首刺向他的手,修長蒼白的手掌輕而易舉地包裹住了江落的手掌,像是寵溺一般地道:“你好凶。”
話音剛落,他就變成了一團猙獰的黑色霧氣,遠遠看去,黑霧緩緩包裹着黑髮青年,就好像是在和黑髮青年抵死擁抱。
黑霧蠶食完了黑髮青年之後,隱蔽地藏匿在了陰影之處,融入到了黑夜之中。
黑霧無孔不入,江落被迫閉上了眼睛,手腕一疼,他手上的匕首被另一個人奪走,耳邊傳來一個捉摸不定的笑聲,“老師教導你的第二條,有些話,還是不要胡說爲好。”
江落心裡一凜,下一秒,鋒利的匕首尖端被人輕佻地抵在了他的眉梢上。
匕首冰冷、尖銳,稍微用力就可以穿破江落的皮膚。無形的惡鬼攥着匕首緩緩向下,劃過江落的眼尾、臉頰、一直到脣角。
一道紅痕在劃過的地方顯現,在江落這張毫不示弱又過分漂亮的面孔上,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暴虐的毀壞欲。
惡鬼第一次這麼仔細地去看江落的模樣。
殺人兇手無疑有着一副好皮囊,在殺死他之後,這幅皮囊變得越來越逼人耀眼。就像是池尤花園裡種植的玫瑰,裹挾香氣猛烈綻放,用豔紅的花瓣和張揚的姿態向所有人宣示着它的盛開。
那副樣子好像在說:所有見到它的人類,都要在它的美麗下俯首稱臣。
美麗的東西總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但池尤更喜歡這些東西即將枯萎時的動人。
他的笑聲從低到高,匕首輕輕壓在了江落的嘴脣上,與冰塊似的刀面相比,黑髮青年的嘴脣柔軟得不可思議,甚至被匕首壓得往下凹陷。
“這張嘴……”惡鬼遺憾地道,“明明長的這麼漂亮,卻總說一些讓我感到生氣的話。”
江落閉着眼睛,判斷着池尤的位置,一拳砸了過去。
這一拳自然落空了。
霧氣無形,包裹着江落的黑霧哪一部分都是池尤。池尤笑了笑,聲音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也變得越發低沉,他緩緩道:“彆着急。”
匕首輕輕挑起江落的上嘴脣瓣。
爲了不讓匕首撕裂自己的嘴,江落只好順着匕首的力道張開了脣。
尖銳輕輕碰了碰潔白的牙齒,惡鬼漫不經心地想,像是花瓣一樣。
只是他刀下的這個人可不是任人採摘的玫瑰,而是會抓着人撕咬的大貓。
匕首久久之後才從脣上移走,江落緊抿着脣,長睫抖動,壓抑的眉梢脣角處,全是隱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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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端劃過形狀優美的下巴,來到了江落的喉結處。
江落的喉結被冰冷而危險的匕首給激得上下滾動了一下。
“哦,”惡鬼恍然大悟道,“對你之前說的怎麼把蜘蛛卵放到你身體裡的方法,我有了新的感悟。”
“或許從嘴裡進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式,”他拿着匕首往下,“它們會從你的嘴裡往下滑。”
尖鋒碰到了衣服,在緩慢地停頓之後,“撕拉”一聲,江落身上的衣物被匕首驟然劃破了。
從鎖骨到胸膛,衣服裂開的口子越來越大,一道道“Z”字痕中,黑髮青年的身體若隱若現。
瘦削但緊實的身材白皙而美觀,在大片零碎而頑強的布料遮掩中,肌膚半遮半掩,如玉石一般泛着溫潤的光澤。
可惜黑霧包裹住了江落,乃至水光、月光都無法窺探到這一幕。
池尤讚歎地看着他,“……然後進入到你的腸胃,你的腹部。”
隨着他的話,布料被撕裂的聲音越來越多,終於,腰間的布料再也承受不住,斷裂最後的絲線,墜入到了黑霧之中。
韌性極佳的腰肢露出。
“這樣的方法果然比剖開你的皮肉更有趣。”惡鬼最終道。
江落冷冷笑了一聲,到了此刻,他的嘴上也絕不認輸。
“喜歡我不是不可以……但不經過我同意就偷窺我、劃破我的衣服,”他道,“這就是你人品的問題了,老師。”
“像個變態一樣,”江落,“誰會喜歡變態呢?”
江落下意識忽略了自己曾經翹班給池尤寫過的整整三千字的長評。
黑霧似笑非笑,匕首在江落身上劃過的紅痕慢慢浮現了出來,他拿着刀再次劃過這些紅痕,脆弱的肌膚不堪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幾滴細小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從破皮的地方溢出。
刀尖在江落的心臟處畫着圈,惡鬼道:“你很不乖。”
外側突然有別人的聲音傳來,“哎,那裡怎麼有雙鞋?不對,那不是江落的鞋嗎?”
腳步聲靠近,無人機的聲音也在靠近。惡鬼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黑髮青年的腳上,只穿着一層溼漉漉的襪子。
腳踝赤.裸,青色的血管三兩根浮現,因爲瘦削而突出的踝骨精美得如同工藝品。黑髮青年扯脣笑了,惡劣道:“老師,有人來了。”
江落在被池尤化成的黑霧包裹的時候,就趁機將鞋子一脫,扔在了兩個無人機過來的方位。
路途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雙鞋子,哪怕參賽人員沒看見,無人機也不會看不見。只是江落原本以爲遇到的會是不認識的人,沒想到這麼巧,對方竟然是陸有一。
江落閉着的眼尾微挑,笑意遮掩不住,“哪怕學生髮現不了你,無人機後還有其他厲害的人物看着呢。”
哪怕那些人也發現不了池尤,那也不要緊。江落知道,池尤這個瘋子在原文裡裝弱一定有非同尋常的原因,他都能裝那麼久的弱,又怎麼會冒着風險在這裡露出馬腳。
果然,他猜對了。黑霧凝滯了一瞬後,惡鬼輕笑兩聲,拿着匕首輕輕拍了拍江落的臉側,親暱地道:“這次,就先放過你了。”
下一刻,黑霧消散,江落重新暴露在了月光下。
正和塞廖爾蹲在地上看着鞋子的陸有一傻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他。
江落衣衫襤褸,臉色黑如鍋底,他的身上和臉側都是匕首劃過的紅色刀痕,和髒污的泥濘斑點。
這樣的狼狽,竟然有種凌厲和脆弱交加的美感和色氣。
江落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才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陸有一和塞廖爾震驚地張大着嘴巴,手裡各抓着一個雞腿懵逼地看着他。
彈幕爆炸了。
【臥槽臥槽這帥哥是誰!】
【啊啊啊這是哪個混球把人家衣服給弄成這樣了?能不能再幹脆點直接全部撕掉!】
【戰損美人我舔舔舔,眼淚從我嘴角滑落,嗚嗚嗚這美貌是真實存在的嗎】
【半遮半掩yyds!對不起兄弟姐妹們我先陣亡了】
【我朋友喊我來看盛世美顏我還不相信,但我現在真香了,我就想問問小哥哥能不能給個聯繫方式?】
【大膽點,直接嗨老公】
【我就問!這誰能抵得住!】
【福生無量天尊,這是對我等道心的考驗嗎?那麼請這種考驗再多來一點】
江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有多麼狼狽,他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狐疑盯着陸有一和塞廖爾,“你們倆怎麼走到一起了?”
江落徹底被神出鬼沒的池尤搞到有些應激反應,生怕這麼巧合遇見的陸有一和塞廖爾也是池尤手下的傀儡之一。
陸有一:“啊,我們一直一起走的啊。”
塞廖爾在旁邊頻頻點頭。
“比賽的時候,我和塞廖爾正好分到了一個入口,”陸有一撓撓頭髮,“你知道我怕黑的,塞廖爾又是個路癡,我們倆就組隊一起走了。”
江落觀察着他們的神情,陸有一和塞廖爾的神色自然,眼神迷茫,他這才放下了心,“你們有衣服嗎?”
塞廖爾立刻舉起了手,“我有一件,歪套。”
濃濃的口音讓江落臉色稍霽,“借我穿一下。”
塞廖爾從包裡抽出外套扔給他,江落擡手去接,擡臂間衣服被扯起,緊實的腰腹又引起了彈幕一頓爆發。
江落將外套披上,再把拉鍊拉起,陸有一問:“江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嚶,小哥哥的名字原來是叫江落】
【和這倆憨憨是同學?那我知道了,白樺大學嘛】
【我看了看航拍記錄,白樺大學的人都很厲害啊,落在最後面的就是組隊一起走的陸有一和塞廖爾,不過他們倆也是中等的速度,順便說一句,這學校難道招生看臉?】
江落直播間的觀衆們也聞訊趕來了陸有一和塞廖爾的直播間。
【淦淦淦!美人哥哥和祁野沒事吧?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跑了一圈之後就在森林裡消失不見了,嚇死我了】
【垃圾無人機,垃圾賽事方!】
【嗯?怎麼沒有看到祁野?】
下方,江落和陸有一兩人問完了問題後,終於想起來了祁野。他轉過身一看,河流森林黑壓壓一片,這種情況下,只怕是天羅神仙也記不住回去的路。
江落沉默了一會,擡頭看向無人機,“我和祁野遇見了蜘蛛人,蜘蛛人追着我跑了,把他用蛛絲掛在了蛛網上,現在有人在看嗎?有人看到的話,幫忙告訴一聲工作人員吧。”
【收到!】
【臥槽臥槽這麼兇險嗎?】
現在天太黑,路不好走。三個人找了一處地方休息,陸有一把包裡的食物和水遞給他,同情地道:“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被你遇上了,你看,你揹包都不見了。”
江落呵呵兩聲,撕開面包袋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也想知道,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讓我遇見了呢。”
塞廖爾蹲在旁邊啃着雞腿道:“等過關,我們去,拜拜神。”
陸有一摩挲着下巴,“雲南這邊有幾個寺廟很出名的,江落,你去拜拜吧,看看能不能去掉黴運。”
三個人吃吃喝喝,陸有一還點起了一把火堆。等早上天微亮時,三個人陸續轉醒,開始往陣眼處趕路。
江落目標明確,羅盤都丟了,他連裝樣子都不裝了,盯着金光就堅定不移地走過去。
剛開始,陸有一還懷疑他是不是在裝逼瞎走,等真的被江落帶到陣眼處時,陸有一都驚呆了,“江落,你怎麼做到的?”
他隱隱覺得自己身上倒數第二的名號真的要不穩了,又心酸又激動,“臥槽,我們是不是第一個來到陣眼的人?!”
工作人員回答了這個問題,“對,你們是第一批趕來的人。”
陸有一和塞廖爾頓時歡呼了一聲,這倆常年倒數的貨直接撲到江落身上狠狠在江落左右臉頰上親了一口,“臥槽你太厲害了!”
“嗚嗚嗚第一次得第一,好激動好激動。”
江落翻了一個白眼,拿過旗子,帶着他們往出口走去。
出口雖然沒有金光,但因爲出口處來來往往的人羣多,生氣便比其他地方也多。江落往生氣最濃郁的地方走去,在十點之前,他們終於出了虎步村。
三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狼狽,但精神狀態卻很好,他們分到了三份飯盒,領盒飯的時候,江落問工作人員:“祁野救下來了嗎?”
工作人員點頭,“他沒什麼事,我們把他放下來了之後,他繼續參加比賽了。”
至少也是同舟共濟過的戰友,聽到祁野沒事,江落就不再掛心了。
他們是第一批出來的參賽者,整齊霸佔了前三名的位置。三個人蹲在路口,一邊扒着米飯,一邊看着下一個出來的人會是誰。
半個小時後,滿頭大汗板着張臭臉的祁野快步從路口走了出來。
祁野一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江落,他快步走到江落面前,擰着眉道:“你沒事吧?”
江落身上還裹着塞廖爾的外套,臉上的紅痕已經消了下去,他搖搖頭,“沒事。”
祁野俊眉微鬆,又像是想起什麼,“你是第一?”
塞廖爾傻呵呵地接話道:“江是第一,陸是第二,我是第三。”
祁野臉色鐵青,他從來沒想過一個簡簡單單的破陣比賽而已,他竟然跌出了前三。
江落也就算了,這個第二第三是哪裡竄出來的?他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根本就是蹭着江落纔得到的這個名次。
他深呼吸一口氣,灼灼看着江落,鄭重承諾道:“下一關,我會是第一。”
江落莫名其妙,“?你加油。”
中午十二點之後,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多。白樺大學的人出來的速度算快了,最後一個出來的是匡正,也趕在了下午一點之前。
比賽時間到了下午三點後,工作人員立刻停止了計時,宣佈比賽結束。
江落粗略地數了數人,相比於比賽前的一百八十人,第一關的破陣淘汰了有五十人左右,只剩下了一百三十人。
各個學校的人聚集在一起,知道江落三個人是第一關比賽的前三之後,卓仲秋豎起了大拇指,煙嗓揚起,“不錯啊兄弟們,牛逼。”
聞人連帶笑道:“往年第一關比賽的前三都會得到一個有關於第二關線索的提示,今年前三都出在我們學校,我們可佔了大便宜了。”
陸有一躍躍欲試,“下一關是什麼時候?”
聞人連道:“五天後。”
幾個人聊了一會天,突然有一夥人浩浩蕩蕩地朝他們走來。匡正率先注意到他們,上前一步擋住同伴,“有人。”
江落回頭看去。
這一夥人穿着印有“山海大學”的校服,領頭的是個戴着銀色眼鏡的男生,男生嘴角擒着笑,顯得春風細雨,翩翩公子。
他們直直走到了江落一行人的身前,戴着眼鏡的男生在每個人臉上掃過一遍,目光定在了江落的臉上。
“你好,”男生笑眯眯地道,“你是江落對吧,我叫白葉風,交個朋友怎麼樣?”
他伸出了手。
江落看了他一會兒,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白葉風笑了笑,朝着周圍幾個人點點頭,突然誠懇地跟江落道:“等一會你領到下一關卡的線索後,能不能賣給我們一份?”
原來是生意來了,江落嘴角勾起,比剛纔熱心多了,“你要買我手裡的線索?”
白葉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指向陸有一和塞廖爾,輕鬆笑着道:“是你們三個人手裡的線索。”
聞人連在江落的耳邊低聲道:“他是這場比賽的第五名,但實力不止第五名。賽前,他和祁野都被預測是第一名的預備役。”
哦,原來又是一個聰明又有錢的高富帥。
江落笑容不變,將心裡的價位默默往上翻了一倍,道:“可以賣,但我們只賣一份線索。”
白葉風挑了挑眉,耐心地道:“江同學,我們有錢。”
江落道:“好巧,我們也不缺錢。”
欲言又止的葛祝在一旁被葉尋捂住了嘴,葉尋道:“別插話。”
“啊,”白葉風又笑了笑,“真的只賣一份嗎?”
江落也笑了,“對。”
白葉風鏡片下的眼睛微眯,他聳了聳肩,“好吧,那就一份,不過我要你手裡的線索。”
第一名的線索怎麼想也應該會比第二名第三名多上一些,江落理解地點點頭,“成交。”
十分鐘之後,比賽的前三名就拿到了線索,江落打開自己的紙條一看,上面只有一行簡單的字眼:4-5人間。
這句話實在模糊,江落反覆看了三遍也沒有看懂。陸有一和塞廖爾得到的消息都比他更爲清晰,一個是“2012年,本市部分學校得到擴建”,一個是“男女比例失衡”。
他們倆人得到的線索,至少能推斷出下一個比賽地點應該在本市曾經在2012年擴建過的學校,但江落這個訊息,卻讓人不明所以。
一羣人都在揣摩這個線索是什麼意思,卓仲秋神色凝重,“第一名的線索是重中之重,但今年的第一名給的線索這麼模糊,看來下一關不簡單。”
江落看得很開,“題目難,大家都難,過關就行。”
他將線索交給了聽聞消息後趕來的白葉風,白葉風皺了皺眉,“我知道了。”
他乾脆利落地付了錢,就要轉身離開,但沒走幾步,白葉風又突然回過了頭,朝着江落笑了笑,提高聲音道:“江落同學——”
這一聲“江落同學”,讓江落的眉心不自覺跳了幾下,他感覺到了幾分古怪和隱隱約約的熟悉,江落擡頭朝白葉風看去。
白葉風嘴角揚起,他意味深長地道:“聽說你之前的成績很不好,這次能參加比賽,也是機緣巧合……但第一關就成了第一名,這真是了不起的成績。”
他無聲笑了笑,接着道:“我很看好你,在第二關,你也一定會成爲第一名,這裡沒人能比得上你。”
他話音剛落,山海大學的人就炸了,白葉風在學校中的人緣應當格外的好,這些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白葉風,隱隱敵視的目光朝江落投來。
除了山海大學的人,江落還聽到了附近人的竊竊私語。
“那不是山海大學的白葉風嗎?他爲什麼說這種話。”
“這個江落是誰啊?我從來沒聽過他的名字,白葉風會比不上他?祁野會比不上他?這裡那麼多天才哪個不比他有名氣?”
“媽的生氣,這個人是不是走後門了?”
江落的笑意緩緩收斂,他沉沉看着白葉風。
白葉風看似在誇他,實則將他推到了風浪尖頭去。
江落本只想低調地闖過第二關,好好看一看元天珠是個什麼東西,白葉風這話一說,別說低調了,能不被衆人針對都是好事。
但白葉風爲什麼會針對他?
他從來沒得罪過白葉風,除了剛剛只賣了他一個線索的事。
難道就是因爲這件事而針對江落?
如果是真的,這白葉風的心眼真的是比針也大不了多少,但江落卻模模糊糊地覺得不太可能。
在他的注視下,白葉風嘴角彎着,朝他眨了眨眼,在衆人的擁簇下緩步離開。
江落腦中倏地靈光一閃。
會這麼惡劣針對他的只有一個人。
他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念道。
——池尤。
白葉風,會是池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