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離開

305.離開

我抿着嘴不說話。

也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話要我該如何回答?我說我想要?分分秒秒想和他在一起嗎?可現實嗎?這根本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我腦海內現在全都是袁長明的臉,我已經利用了他太多太多,我唯一能夠給他的,只有婚姻內身體的乾淨,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也讓自己的身體平靜下來。

沈柏騰將我的手拿開,他說:“你在想什麼。”

我想將手從他手掌心中抽離出來,可他太過用力了,我掙扎不出來,只能被動的看着黑夜裡他在我上方的輪廓,我動了動嘴脣。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他說:“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你是因爲袁長明。”

這個雨好像有要停的意思,雨聲越來越大了,並且雷雨交加。

有冷風穿梭在我們兩人的周身,我感覺一陣涼風襲來,打了一個哆嗦。

沈柏騰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他平靜的說兩個字:“睡。”

然後他從我身上翻了下來,躺在了我身旁沒在說話。呼吸漸漸恢復平穩。

這一刻我突然很後悔,可又很慶幸,慶幸在最後一刻我們都冷靜下來了,我們沒有再次把早已經理得清清楚楚的關係給打亂。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沈柏騰已經不見了,我從牀上下來,裡裡外外找了一圈,發現沈柏騰確實不在這個院子,我正想着人生地不熟的他會去哪裡時,卓娜從外面背了一籮筐白菜進來,她站在太陽底下滿臉微笑的和我打招呼。

我立馬走了上去,問卓娜是否有看到沈柏騰。

卓娜將後背的揹簍給拿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指着院子外的一條小路說:“他剛纔問我鎮上的路怎麼走,我告訴了他後。他一個人朝着那邊方向走去了,問他去幹什麼,他也不回答我。”

我重複的問了一句:“鎮上?”

卓娜點點頭說:“是啊,鎮上。”

卓娜見我表情發生了變化,她追問了一句:“怎麼了?你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我說:“鎮上是不是有車可以離開?”

卓娜點頭說:“去市裡大約三個小時。”

我問“有幾班車。”

卓娜想了想對我說:“每天只有一趟,早上八點出發的車。”

問完後,我一言不發的轉身回了房間。

卓娜見我表情不對,便跟着我進了房間,問我怎麼突然不開心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有些提不起勁的對卓娜說:“卓娜,我需要休息一下,行嗎?”

卓娜見我的臉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以爲我是生病了便利用伸手來試探我的體溫,發現是正常溫度,她奇怪的問:“沒感冒啊,你臉怎麼突然間這麼難看?”

我不說話。爬到牀上後便用被子將自己包裹住。

卓娜站在那裡等了等會,見我像是睡着了一般,便也沒有打擾我,滿臉不解的離開了我房間。

躺在木牀上的我並沒有睡着,腦海內全部都是昨天夜晚的片段,我想,沈柏騰今天一早離開,一定是回了市區裡,現在他身體完全好了,怎麼還可能留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這裡根本困不住他,也並不是他的世界,他走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我何必難過。

難道你樑笙還真想和他在這裡過山村野夫的日子嗎?就算你想,對方也不一定肯。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可多少還是有些難過,因爲他將我拋在了這裡,並且一聲招呼都不肯打。

我在牀上躺了一天,一粒米飯都沒吃,一口水也沒有喝,卓娜進來我房間好幾次,見我躺在牀上都沒有反應,她也只能離開。

到達晚上九點時,剛吃完飯的卓娜正坐在袁姿內和慕青聊天,兩個人聊着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我會突然間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母女倆聊了很久,都沒有聊出一個所以然來。

卓娜的母親用家鄉話問卓娜沈柏騰怎麼還沒有回來,她慕青這句話剛落音,院子外面便傳來敲門聲,卓娜第一個站了起來,朝院子外眺望了過去,發現門外是個人影,她立馬走了過去,靠近後纔看清楚是沈柏騰,他手上正提着一個袋子也不知道袋子內是什麼東西,卓娜看到他後,便焦急的拉住他說:“你終於回來了,樑笙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剛起來的時候還好好地,問了我一些關於你的問題後,便回了自己房間在牀上躺了一天了,到現在都還是不吃不喝的狀態。”

卓娜也不管沈柏騰是否反應得過來,拉着他便我房間的方向走,我剛聽到開門聲,以爲又是讓我起來吃飯的卓娜,剛想回她一句讓她別管我,她們自己吃,可誰知道,下一秒卓娜便大聲說了一句:“樑笙,樑笙,你老公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和我們說,可你也一定要和他說啊,你要是不說,我們怎麼知道你身體哪裡難受,怎麼幫你治療?你快起來。”

我聽到卓娜的話時,躺在被窩內冰冷的身體頓時一僵,還沒等我從卓娜咋咋呼呼的話內反應過來,蓋住腦袋的被子便被人往下拉了拉,有一雙手放在了我額頭上試探着我體溫。

大約半分鐘的事情,沈柏騰沒有發現我體溫有問題,但又見我萎靡不振的模樣,他彎下身,聲音溫和又耐聽的問了一句:“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當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耳內,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失而復得的錯覺感,緊繃又僵硬的身體竟然神奇的放鬆下來,冰冷的手腳也漸漸恢復了溫度。

我緩緩睜開眼去看眼前的人,發現真的是他,他沒有走,他回來了,這……不是一場夢。

性子急躁的卓娜見我還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又急了,甩下一句:“她肯定是犯煞了,我還是趕緊去王道士家走一趟。”

不過卓娜才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的沈柏騰說裡一句不用,她轉過身去看他。

沈柏騰輕描淡寫的說:“她沒事,你們先出去。”

卓娜還要說什麼,沈柏騰已經沒有再理他,繼續看向躺在牀上的我,卓娜的媽媽看明白連什麼,立馬走過去攔住卓娜,用家鄉話對她說了幾句話,便拉着她離開了這房間,還順帶的爲我們將門給關上了。

房間內只剩下我和沈柏騰兩個人,他站在牀邊看向我也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去不遠處的桌上給我倒了一杯睡過來,又將我從牀上給抱了出來,將我放在牀上坐好,他將那杯水遞到我脣邊說:“喝了。”

我看了他一眼,這才動了動自己僵硬了一天的手,捧住茶杯喝了幾口,喝完後,沈柏騰將杯子從我手拿過,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用手碰了碰我脖子,感覺溫度還是正常體溫,他才收回手說:“以爲我走了是嗎?”

我沒想到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我今天爲何會這樣的狀況,難怪會這麼果斷的認爲我沒事,並且還無比肯定對卓娜說我沒事。

我不說話,只是靠在他胸口。

沈柏騰見我不吭聲,他看了一眼我乾燥的脣,又說:“如果我今天沒有回來,你是打算一直都這樣下去是嗎?”

被他看穿了,我也答不上來什麼,也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恰當,只能低頭看着自己指尖,小聲反駁說:“沒有,我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

沈柏騰見我找了這樣的藉口,也沒在戳穿我什麼,只是抱着我也不說話。

我靠在他胸口,聽着他平穩的心跳,心裡的激動還是沒有平息,我想了想,忽然翻過身回抱住他,臉埋在他頸脖裡。

我說:“我以爲你走了,你不知道,我很害怕,雖然我知道你離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只要我想到這裡剩下我一個人,我就害怕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沈柏騰感覺到我的身體在輕微發抖,他用手撫摸着我後腦勺,他說:“我不是在嗎?我離開這裡自然會一併把你帶走,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有點怨氣說:“你昨天夜晚不是生氣了嗎?我以爲你是一怒之下離開的。”

沈柏騰聽到我這句話,笑了,他說:“如果我才這點氣量,以前的你還有活路嗎?”

他見我是真的害怕了,他將我往懷中抱緊了一點說:“我只是去集市上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好了,沒事了。”

人一旦脫離了以前的環境,不知道爲何,竟然會變得脆弱可擊,如果一個月的前的樑笙看到現在的樑笙,一定會哈哈大笑,然後冷聲嘲諷。

她竟然也會有如此無助軟弱又依賴他的這一天。

可現在,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意識已經自主性的依賴他,這是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圍記諷圾。

沈柏騰一直抱着我良久,直到我身體逐漸放鬆下來,沒在發抖了,他才放開我,對我說:“我今天去集市上買了一些東西。”

他從牀上起身走到桌前隨手拿了一個塑料袋子,塑料袋子是黑的,看不出來裡面的東西,他再次坐在牀邊後,便伸手將我腿從被子內給拿出來,他看到我起凍瘡的腳趾頭,便從袋子內拿出一盒藥膏,往我小腳趾上動作輕柔的擦拭着。

當我感覺腳趾與腳趾之間黏黏糊糊的有點難受時,他又從袋子內拿出一雙款式老套的毛襪,並且還是男士款,我的腳被他握住在手上,他將襪子套了上去說:“因爲今天不是趕集的時間,所以買東西的人很少,只買到了兩雙男士襪子,先暫時穿着。”

他爲我穿好後,便又說了一句:“另一隻腳。”

我立馬從被子內拿了出來,不知道是他的手掌太大還是我的腳太小,我整隻腳都能夠被他握住,他再次將另一隻襪子套好在我腳上。

我低頭看才發現,那雙灰不溜秋的老年男士襪將我腳襯托得無比碩大又笨重,我剛想用被子蓋住,沈柏騰按住我的手說:“嗯,也挺好。”

他明顯說的是違心的話,我瞪了他一眼。

他便笑了,朝我伸出手說:“病好了就該吃飯了,走。”

我想了想還是從牀上下來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帶這我去廚房裡吃飯時,正在洗碗的卓娜看到我精神很好的被沈柏騰牽着走了進來,當即就目瞪口呆了,她不顧手上的洗碗水衝上來便抓住我肩膀,在我臉上摸了摸,又在我身上摸了摸,覺得無比神奇的說:“天啊,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法術,竟然說好就好,你之前不都是病到躺在牀上都起不來了嗎?怎麼現在又能下牀了?”過了半晌她又嘆了一口氣說:“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病是連醫生都治不好的。”她點着我心口,念出兩個字:“心病。”

她說完又瞟了一旁的沈柏騰一眼說:“還好,你這藥引子回來了,人也就好了。”

我覺得卓娜的話有點過分了,擦掉臉上的水,嫌棄的看向她說:“一直都是你在咋咋忽忽說我病了,我並沒有說我不舒服,只是覺得累想休息一下而已,你別誇大其詞。”

卓娜見我還能反駁她了,她想到上一秒還奄奄一息躺在牀上的我,感嘆似的說了一句:“好,你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真是受不了你們夫妻兩,都老夫老妻了,都感情還這麼好。”

我剛想解釋什麼,卓娜已經擺了擺手手去鍋內洗碗。

我想了想,剛想說什麼,牽着我手的沈柏騰提醒了一句:“該吃飯了。”便拉着我朝餐桌邊走去,我解釋的話又只能硬生生的吞進肚子內,只能嘆一口氣的想,算了,反正在這個村莊內的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爲我和沈柏騰是夫妻關係這件事情了,再解釋別人也不會相信啊,這都同牀共枕了這麼久,說不是夫妻他們都不會相信,反而說太多引起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