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搬離

025.搬離

等保鏢再次出來時,便通知我進去,我沒有看沈柏騰,也沒有停留和遲疑,由着保鏢推開門便走進了病房,到達房間內時,沈廷正躺在牀上看着報紙,有護士在他牀邊爲他調着點滴的速度,我站在門口輕聲喚了一句:“沈董事長。”

正在看報紙的沈廷聽到我聲音,拿住報紙的手一抖,擡臉來看我,他驚訝的喚了一句佩蓉,可喚出口後又意識到自己喚錯了,立馬又改口溫和的說了一句:“原來是樑笙來了呀。”

這次的他已經恢復了神智,沒有前幾天激動了,我到達他病牀邊後,他看我的眼神雖然沒有了激動與癡狂,可也並不平靜,他就那樣神情略帶點癡呆望着我,等我坐在他對面後,我輕輕喚了一聲:“沈伯伯。”

沈廷起先並沒有聽清楚我喚他,隔了好久才如夢初醒問:“你剛纔喚我什麼?”

我笑着說:“沈伯伯啊,那天在飯店過後,我聽別人和我說了您和我母親的事情,你們兩人是舊相識,按道理說我應該喚您一句伯伯。”

這句伯伯沒有讓沈廷高興,他笑了兩聲說:“你和你母親年輕時候真像。”

我接話說:“我是她女兒自然像。”

沈廷沒有回答我,而是關切的問:“沈伯伯那天沒有嚇到你吧?”

我笑着說:“還好,沒有太被嚇到。”

沈廷鬆了一口氣說:“那天我太激動了,畢竟我們多年未見,我找了你七年,這七年裡始終沒有你消息,我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這次多虧了柏騰,不然我臨死都不會瞑目。”他說完,又問:“這幾年你都過得好麼?”

我早就想到過沈廷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從善如流好似自己過的就是這樣生活熟稔說:“我媽媽在生下我後沒多久便去世了,便一直是村裡一位寡婦奶奶所撫養,養我到十歲時,她也生病去世了,之後一直靠村裡的鄰居們接濟,十八歲那年後外出打工,如今在一家小工廠做文員工作,一直都自給自足,日子雖然孤單艱苦了一些,不過得舒心踏實。”

我半真半假的說完,沈廷聽了臉上卻滿是憐惜,還直言這幾年的我吃苦了,又心疼的握住我手說:“既然你叫我沈伯伯,按照我和你媽媽的交情,你就跟着我,我不會再讓你吃苦了,正好沈伯伯身邊缺你這樣的人。”

我聽了沈廷的話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問他我媽媽是個怎麼樣的人。

沈廷聽了感慨萬千的說:“你媽媽年輕漂亮,溫柔嫺淑,是一個好女人。他看向我,嘴角含着絲絲微笑說:“就像現在的你。”他再次感嘆一句:“你們母女兩實在是太像了,就像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般。”

我和沈廷在房間內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後,沈廷被醫生催促着休息,我也和他告了辭,從病房內出來後,沈柏騰還在門外等候,他看到我後,便將手中還有半截的煙給掐滅,他朝我走了過來,像個陌生人一般,對我客氣又疏離的微笑說:“樑小姐,走吧。”

他說完,便沒有再看我,最先轉身朝電梯口門口走,戴秘書緊跟其後,我這才邁開步子跟在他身後。

到達電梯內時,狹小的空間內,戴秘書安靜的站在角落好像不復存在一般,我仍舊站在沈柏騰的身後,氣氛還是如來時一般安靜又詭異。

沈柏騰看着電梯門上相互交疊的身影問:“感覺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說:“感覺很好。”

沈柏騰說:“很好就好。”

電梯門開了後,我對沈柏騰說:“說不定以後我會是你的妹妹,而不是你後母。”我說完這句話,便最先從電梯內走了出來。

沈柏騰在我身後輕笑一聲,對於我這無理的做法並沒有責備,而是笑着說:“但願,可這樣的可能性並不會有。”

之後幾天,沈廷身體也越來越好轉了,我自然是被安排天天去醫院陪他,在陪他的這過程中,我不斷讓他清醒的認知我是樑笙,並不是江姵蓉。

我堅信沈廷只是因爲我像江姵蓉,只要改變他這個觀念,他自然不會對我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對於江姵蓉這個讓人,在我腦海內的記憶條內,對於她沒有多少印象,從懂事起,便聽村裡的老人們說,她生下我後沒多久,出了一趟遠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在她離家的第十天,被發現死在另一座村莊的池塘內。

至今誰都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別的村莊,又爲什麼會死在別的村莊的池塘,在落魄的大山裡,一個人的死亡並不會引起人們重視,也沒有人去查她的死因,我們那座小村莊內村民的關注點,反而是年幼喪母的我該由誰來撫養。

經過村民一致的商量,我被交給了一個六十多歲的寡婦來接手撫養,她撫養到我十歲,又因爲生病沒錢治療,在某一天病逝。

之後的我便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好在十歲了,在這個年紀內,餓了知道找吃的,生病知道喊疼,又加上那小村莊的村民都很和善,時不時有人喊招呼我去他們家吃飯,這混吃混喝中,不知不覺我也活到十八歲,到了可以自力更生的年紀。

十八歲那年外出打工,我聽信了一個招聘人的話,和她去江洲某一處小廠子內去流水線上幹活,這一去,卻再也沒有機會出來,而那座小山村內的人和事物在我記憶力越來越遙遠,之後的我,便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一直在想,如果很多年前,我沒有邁出小村莊,一直在大山裡偏於一隅,也沒有因爲年少無知,聽信了人販子的話導致被拐賣,現在的我會怎麼樣?

大約年紀輕輕就活成了一個粗俗的農婦,二十歲沒到就找了個沒文化的普通男人嫁了,幾年後,四五個孩子,將本來就不寬裕的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一輩子都在爲了孩子和丈夫而操碎了心,沒有自由,沒有目標,沒有出頭之日,到老到死都在和農田土地打着交代,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像五十歲一般疲憊蒼老。

這樣的生活,和現在的生活來相比,哪一種都讓人覺得萬分恐怖。

兩種生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相似的,一種是被大山困住了自由,而另一種是被人控制住了自由。

其實說來說去,都沒什麼兩樣,我也沒覺得多麼遺憾。

我在醫院內陪了沈廷五天,到底第六天他便出院了,在出院的那天下午,他吩咐身邊的助理去我所居住的酒店收拾我東西,說是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他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在酒店,讓我一同和他去沈家,也好有個照應。

他提出這個建議時,我在心裡猶豫了很久,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無意識時看向門口正在和助理交談工作的沈柏騰,他吩咐完後,轉身恰巧看到我看向他的視線,他嘴角帶着一絲溫和又親切的笑意,他對我說:“爸爸這個提議很好,樑小姐一個人在外,始終讓人放心不下。”

沈廷聽沈柏騰都贊同了,自然是笑得更加歡喜了,他再次詢問我意見,我沒有再掙扎,決然的從沈柏騰身上收回視線後,便對沈廷不好意思微笑說:“這怎麼好意思呢,麻煩到您……”

沈廷打斷我的話說:“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哪裡會麻煩到我。”

我只能勉爲其難笑着說:“那就謝謝沈伯伯了。”

沈廷當即便讓沈柏騰吩咐手下的人去辦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