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怎麼辦?”我着急地喊道,“誰會把陳叔他們帶走?難道又是那個人嗎?他到底要幹嘛?”
杜一諾慌亂了一會兒之後迅速冷靜下來,突然猛一拍腦袋說,“對了!客廳我以前裝過隱形攝像頭!”
說完,他拉着我的手匆匆奔向了閣樓上,打開閣樓一個上鎖的房間之後,那個房間竟然還有一道暗門,暗門裡有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裡面的電腦依然在運作着。
“我讓陳叔住進來之前,把這裡的監控打開了,爲的就是怕有個萬一。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有監控。”杜一諾一邊坐下一邊對我解釋道。
“太好了!”我原本急速下墜的心一瞬間又提了起來,杜一諾打開了監控記錄,迅速往前翻,然而當我們看到裡面的情景時,卻不由得吃了一驚。
陳叔一家人竟然並不是被誰帶走的,而是他們刻意製造了滿地狼藉的假象之後,一家人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這裡。
杜一諾又回放了一遍,然後迅速掏出手機撥打了陳叔的號碼,但是語音卻提示已經關機。杜一諾連續撥打了兩遍,依然是同樣的效果。
氣憤不已的杜一諾用手重重地錘了下桌子,然後說:“陳叔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難道還有別的去處嗎?爲什麼要故意製造這樣的假象來讓我們擔心?”
“也許他們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不想影響我們。或者,他們會不會覺得住不習慣?”我儘量往好的地方去想,然後說道。
“如果是這樣,他們沒必要故意製造滿地的狼藉,好讓我們誤以爲他們是被人帶走,就算怕我們挽留,也應該會給我們留張字條然後偷偷地走。如果不是因爲我裝了監控,這樣的情況我們鐵定直接和沐爺還有平安的失蹤聯繫到一起。陳叔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呢?”杜一諾說完,陷入了沉思當中。
我再一次回放了一下那段視頻,當看到陳叔刻意打翻水壺、用刀劃破沙發的時候,我突然不經意發現陳叔這樣做的時候似乎在笑,而陳嬸及小康還有小康媳婦則抱着孩子站在門口怯怯地看着他……我按了暫停,將陳叔的畫面無限放大。
杜一諾見我這樣做,於是問我:“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陳叔好像在笑?”當畫面放大時,雖然畫質模糊,但是隱隱能夠看到陳叔牽動的嘴角和臉上的神情。
“的確是在笑,”杜一諾也發現了這一點,登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客廳被破壞得很嚴重,這些傢俱都是我們當初精挑細選買回來的,陳叔笑着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做?難道……”
杜一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轉身往門外走去,我連忙跟了上去,我說,“一諾,怎麼了?”
“沒什麼,我也只是猜測,希望最好不是我所想的那樣。”杜一諾並沒有告訴我他究竟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在客廳裡開始四下尋找起來。
“一諾你找什麼?”我疑惑地看着他,慌忙問道。
“寶兒,你幫忙一起找找看,把地上可能掉落的毛髮、指甲都收集起來,還有喝過水的杯子之類的。算了,我們做這些並不專業。我現在打電話給小朱,讓他過來。”杜一諾說道。
“打給小朱?你打算報案嗎?”我連忙問道。
“不,讓他私下處理,暫時不報案。關於這點,我和小朱已經達成共識了。”杜一諾說道,隨後掏出電話,打給了小朱。
我沒有多問,我太瞭解他了,如果他想告訴我,他會全部和盤托出。所以,我沒有再繼續問他什麼,不過我猜想,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沒多久後小朱就過來了,還帶了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姑娘過來,杜一諾拉着小朱去裡面的房間聊了一小會兒之後,他們從裡面走了出來,小朱對那姑娘說:“小桃,你現在開始收集標本,只要有可能的都別放過。”
小桃頓時知會了小朱的意思,戴上了手套之後開始在房間裡四處走動起來,此時我已經隱隱猜到了杜一諾的用意。可是這樣的想法,讓我心裡膽顫心驚了起來。
杜一諾和小朱兩個人站在陽臺上去抽菸去了,我於是也走了過去,我一過去,他們頓時不再討論了。
我有些詫異,我輕輕地說:“一諾,我忽然明白你爲什麼讓小朱過來收集了,我知道你想到了什麼。”
“只是一個大膽的設想,最好不要是我們所想的那樣。”杜一諾皺着眉頭望着灰濛濛的天空說道,“這天好久沒放晴了,不知道還要過多久,纔能有一個豔陽天。”
“難啊,接下來都是陰雨天氣,”小朱拍了拍杜一諾的肩膀,隨後說,“我過去看看小桃的進度,你們先聊。”
“好。”杜一諾揮了揮手,小朱於是走進了客廳。
我接過杜一諾手中的半截香菸抽了一口,深深吐了個菸圈,然後說,“你是不是開始懷疑陳叔了?”
杜一諾扭頭看着我,無奈地笑了笑說:“也許這個世界上未必只有沐爺懂得易容術,你覺得呢?”
這讓我突然想到了沐爺那一天揭開面具、露出真容的樣子,雖然依舊帥氣,但是臉色格外蒼白,乍一看甚是嚇人。
這麼一想,我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哆嗦。杜一諾連忙把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隨後輕輕地說,“我有些希望我們所想的是真的,又有些希望不是。”
“如果是,意味着事情有了很大的進展,也許很快就能找到平安和沐爺;如果不是,至少證明陳叔還是我們心目中的陳叔,人性依然值得我們信任。”我輕輕說出了杜一諾心中深層的想法,但隨即又詫異起來,“可是如果陳叔就是那個人,那麼那天在水庫旁,他爲什麼要救我?如果他真的想要對我們不利,他完全可以把我……”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只能希望我們的猜測錯誤了。還好媽媽揪下了那一小撮頭髮,讓我們有了對比的可能。不然的話,即便是懷疑,也只能停留在懷疑的階段了。”杜一諾說道。
這時候,杜一諾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把外套給了我之後,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襯衫,風一吹特別冷,我連忙說:“我們進去屋裡吧,他們應該也差不多快好了。”
“嗯。”杜一諾點了點頭,攬着我的肩膀帶着我走進了客廳。
這時候小朱帶來的那個姑娘已經把所有存在可能性的標本都用塑料袋一一封存起來了,小朱對我們說:“那我們先回去了,我讓小桃抓緊比對,到時候結果出來了之後,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嗯,好,辛苦哥們了。等所有的事情一結束,我們好好喝頓酒。”杜一諾摟着小朱的肩膀對他說道。
“最好早點結束,這是今年最讓我頭疼、最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案件了。如果真能釣到大魚,到時候我的軍功章有你的一半。”小朱對杜一諾笑着說道,隨後又拉着小桃的手說,“放心吧,小桃是我女朋友。你懂的。”
小朱和杜一諾互相交換了眼神,隨後小朱帶着小桃離開了。他們離開之後,杜一諾心疼地看着這客廳裡的沙發,然後說:“看到這亂糟糟的客廳,我有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我聽杜一諾這麼說,不禁苦笑着說:“我也一樣。若不是有監控,我們又怎麼可能會看到陳叔的這一面?只會把一切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他需要的就是我們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那我們就順着他的思路去做,我們假裝他消失了,然後開始興師動衆地尋找,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杜一諾說道,隨後又對我說,“這件事除了今天這四個人,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了,知道嗎?”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心裡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杜一諾無心收拾房間,讓換鎖師傅換了一把鎖後,帶着我離開了那裡。
幾天後,杜一諾的公司攤上大事。不少客戶紛紛打來電話投訴服務不好,無論是總公司還是分公司,每天都有人上門鬧事。這件事,導致了媒體的大幅度關注,杜一諾的公司信譽嚴重受創,很多老客戶紛紛提出解約。
“他們鬧事的起因是因爲有人用公司賬號羣發短信,說公司爲了回饋新老客戶,每個人可以到各營業部免費領取最新款蘋果手機一部。所以客戶收到短信後都過來領,但被告知沒有,再加上有人專門等在營業部煽風點火,控訴公司的各種問題,大家的情緒一下被挑起來,一下就不發不可收拾了。現在事情越鬧越大,輿論已經不可控了。”杜一諾對我說道。
“誰能直接用公司賬號羣發短信?查出來是誰嗎?”我連忙問道。
“是悅悅。”杜一諾看着我,緩緩說道,“賬號密碼一直沒有改過,她以前就知道。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只交待他們把她從公司開除,這個問題我忽略了。哎,最近太焦頭爛額了,竟然忘記了這件事。”
“不怪你,誰也不會想到她會這麼做。現在造成這麼大的輿論影響,接下來該怎麼辦?輿論是最難消除的,可是物流公司,偏偏最重要的就是信譽。”我聽杜一諾這麼說,不禁說道。沒想到這個悅悅,最後還留了這麼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