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媽媽怎麼回事?平安怎麼會不見了?”我的心一瞬間燥熱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感覺腦袋彷彿瞬間要爆炸了。
“下午保姆推着他到外面的小路散步,她說太困打了個盹,結果一醒來的時候,平安就已經不見了。”媽媽在電話裡一邊哭一邊說道,“你們現在到哪裡了?你們說這可怎麼辦吶?我們到處找都找不到,媽媽已經報警了,警察等下就來了。寶兒,怎麼辦?”
媽媽在那邊急得團團轉,我聽得也是心一陣陣燥熱不安,我頓時六神無主,腦袋一下變得無比昏沉。
杜一諾聽到我對着電話這樣說,於是慌忙問我:“怎麼了?平安不見了?什麼情況?怎麼回事?”
我已經沒有功夫來回答杜一諾的問題了,我對着電話說:“媽,去找啊!發動所有的人去找!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找到!我們會最快速度趕回來!你先別慌,我這邊聯繫阿彪他們!讓他們帶着兄弟全城搜!”
我說完掛了電話,一邊痛苦不已一邊開始顫抖着手打電話。杜一諾見這情況,連忙把我攬入了懷中,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大哭道:“一諾,怎麼辦,平安丟了,平安不見了……怎麼辦?”
“彆着急,我在,我在。”杜一諾連忙一邊抱着我,一邊迅速掏出電話,快速打給了阿彪,對着電話吼道,“阿彪,你現在帶着所有弟兄去我家!發動一切關係找到平安!平安丟了!現在去!立刻!馬上!”
杜一諾打完電話後,連忙把我抱緊,對我說:“別哭,寶兒。別哭,平安會沒事的,我們一定會找到他,一定會!”
“我有一種預感,一定是有人要針對我們了,一定是。不然不可能事情都那麼湊巧,不可能。”我已經泣不成聲了,癱軟在杜一諾的懷裡,一想到平安消失,我渾身都忍不住發抖。
杜一諾接下來打了好幾個電話,發動了所有能夠發動的人趕往家裡去尋找平安的下落。我們遠在雲南,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趕回去,無奈之下只能拼命趕路,同時盡力換最早班的班機,爭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杭城。
這一路上,我的心都彷彿在敲鑼打鼓一般,滿心的惴惴不安,滿心的惶恐,我竭盡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自己崩潰,儘量不讓自己流淚。
杜一諾一路上握住我的手,帶着我在機場飛奔,帶着我飛速趕回了家中。當我們到達家裡的時候,家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所有相識的朋友包括下屬都聚集在家裡了,大家到處打聽到處尋找,全城都貼了告示,但都沒有得到平安的消息。
我的內心頓時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所填滿,我絕望地蹲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裡,渾身抽搐,不得安寧。
媽媽說警察來過了,立了案,就走了,說會繼續調查,但是沒有了下文。
杜一諾也蹲了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寶兒,振作起來,我們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沐爺不會有事,平安也不會有事。”
我沒有回話,我感覺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整顆心沉沉地往下直墜,我抱着幻想來到了平安的房間。
他的一切玩具都完好地放在那裡,他的嬰兒牀、他的爬行墊、他的洋娃娃都整整齊齊的,可是那個大大眼睛、小小嘴巴會對着我甜甜笑着叫“媽媽”的小奶娃不見了……他就這樣突兀,這樣離奇地在我的世界裡突然消失。
對方一定是知道我們都出門了,纔在這時候下手的;對方一定是瞭解我們的動向,纔會這麼做的;對方究竟是想做什麼?他們到底是誰?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種種疑問在我的肚子裡不斷盤旋着,我不斷捫心自問我究竟招惹了誰,誰這麼突然要對我們全家下手?
我坐在平安的房間裡,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杜一諾推門而入,我眼眶發紅地望着他,他同樣沉重地看着我。他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把我摟入了懷中。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們都沉重到說不出話來,我看着杜一諾,杜一諾看着我,我們都失語了。
我的手機短信這時候響起,是一封電子郵件的提示,若是往常,我會以爲是垃圾郵件,直接忽略。但是今天,一切的消息對於我來說都像是救命稻草,我從手機上看不到郵件的內容,我於是立馬起身,迅速往我的房間跑去,杜一諾二話不說跟在了我的後面。
我跑到了我的房間裡,迅速打開了電腦,登上了我的郵箱。我打開郵箱,裡面有幾十封郵件躺在裡面,其中剛剛收到的那封郵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打開了郵件,發現對方採取的是匿名的方式,沒有標題,打開後,裡面只有一句話:“平安無恙,沐爺無恙。”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沒有落款,沒有署名,甚至不能回覆。我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我根本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對方給我發來這樣一封郵件,目的似乎只是爲了讓我放心。
可是如果對方對我敵意滿滿,又怎麼會希望我能夠放心呢?他到底是誰?爲什麼這麼做?我心裡涌起團團疑雲,越想越覺得胸悶。
杜一諾也看到了郵件的內容,他托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傻傻地盯着郵件上那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渾身一陣陣地發冷,我試圖一次次回覆對方的郵件,但發現對方根本就是拒收的狀態。
“難不成是管驍?”杜一諾沉默良久,突然發聲。
一句話,讓我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
“不,不可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人已經在國外了,他沒必要這麼做。”我連忙搖頭,直接否定了。
我猶記得管驍臨走前對我說的話,我猶記得他說那些話時的真摯與誠懇,他如今自己都舉步維艱,又哪裡有這樣的實力和能力能做到這些?除非……
“難道侗艋所說的新的扶持人選……”杜一諾瞬間和我聯想到了一塊,我們兩頓時互相望着彼此,兩個人面面相覷。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爲什麼要針對沐爺?他爲什麼要帶走平安?”我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思右想,覺得不可置信。
“也許,是爲了報復我,或者我們。”杜一諾說道。
“不,”我拼命搖頭,我說,“管驍臨走的時候對我們並沒有恨意,他接受了一切,也沒有怪過我們。怎麼可能他會突然報復我們?他也沒有必要把平安帶走,不,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做。”
“看來你心裡對他的信任感還是很強。”杜一諾有些不是滋味地說了一句,“破產會讓人的心性發生巨大的變化,不管性格出現什麼樣的走向都很有可能。況且他已經消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誰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又有誰知道他是不是會被人控制,或者受人挑唆。”
杜一諾這麼一說,我的心陡然一沉。不過的確,除了管驍,還有誰會想要帶走平安呢?我不斷聯想,我又猜測可能會是王惠或者管彤。
可是如果是她們兩任何一個人,她們不可能會給我發來郵件報平安,她們一定會傷害平安,她們應該是對我恨之入骨纔對。
這之後大半個月,我幾乎夜夜失眠,每天閉上眼,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這些事情,我再也睡不着了,一方面是沐爺,一方面是平安,一方面是警察對我們的盤問與調查,種種事情全部糾纏到了一起,讓我寢食難安。
我接連消瘦,杜一諾也並不好過,我們全家彷彿烏雲不斷盤旋在上空一般,沒有一個人臉上有笑容。
沐爺走了,平安走了,家裡一瞬間變得空空蕩蕩,偌大的房子彷彿能夠聽見回聲一般安靜。裡面只有兩個孤寡的老人和我還有一諾四個人,平安丟了之後,保姆也被我們辭退了,念在她以前對平安視如己出的份上,我們沒有追究她的責任,畢竟這責任也並不是她所能夠承受與承擔的。
警方最後放棄了對我們的追查,一來我們沒有作案的動機,二來我們作爲普通百姓,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和膽量能做這樣的事情。他們裡裡外外搜查了屋子,但並沒有搜出來任何東西。再加上我的孩子離奇失蹤,他們因此也沒有再繼續懷疑我們。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着,我的心在日復一日的煎熬之中漸漸彷彿生出了老繭,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有人存心想讓一個人消失,你根本就無處可尋。這個世界,還是太大了。
一晃,半年就這樣過去了,我的平安生死未卜,我的舅舅生死未卜,我的媽媽一瞬間蒼老,蝴蝶臉上也是皺紋密佈。我和杜一諾之間的話越來越少,偶爾有閒暇,我們只要一靜下來,就忍不住彼此面對着彼此默默流淚……
半年後,天氣轉涼,又一年秋天蕭瑟來臨,我一大早坐在電腦前,電腦上突然出現一則消息,上面那個穿着深藍色西裝、面對微笑正在和某政府部門簽署文件的男人讓我渾身一怔……